裴老爺子在集團中的象征意義早已大於實權。
現下整個彆墅之中, 最引人注目地無疑是裴老爺子青睞有加、漸漸放手重權的裴宴。
而這位名利場新貴一直在國外, 這次終於和裴老爺子一起回國,整個上京圈聞風而動, 今天來的大多數人, 都是想見見這位很可能接手裴家的, 究竟是個什麼人物。
但——
誰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開場。
那邊的名媛圈率先炸鍋。
“不是吧!?那個就是裴宴??”
“這也太年輕了吧!他不是祁野的舅舅嗎?這什麼輩分?”
“他真是裴家那個繼承人嗎?說是明星模特我也信啊!”
剛剛和時棲說話的池舒在一片驚呼中點出關鍵:
“重點不該是是——他和時棲居然認識嗎!???”
和熱鬨的吃瓜群眾相比, 時棲這邊的氣氛異常凝重。
裴嵐緩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你和時棲……認識?”
她艱難地問道。
祁正邦神色有些恍惚, 定定望著裴宴, 等著他的回答。
裴宴微微轉頭,淡漠的眼落在斜後方的時棲身上。
時棲對剛剛裴宴的話還有些茫然,半響才發覺裴宴右臂微彎, 她幾乎是下意識就挽了上去。
等手指貼上質地細膩的西裝袖口時, 時棲才忽然醒神。
不對啊。
她怎麼這麼聽話?裴宴說什麼她就認什麼?
可裴宴並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
“她沒給堂姐您添麻煩吧?”
裴宴嗓音略低, 微微笑著,遠看一副矜貴有禮的模樣。
然而看在裴嵐的眼中, 裴宴這表情不是詢問, 而是警告。
“沒、沒添麻煩……”她勉強扯了扯嘴角,“就是時棲這孩子有些誤會……也沒想到是你朋友, 這……”
裴宴似笑非笑,靜靜聽著。
祁正邦也終於回神,背後直冒冷汗,忙打圓場:
“……是啊, 雖然和我們祁野退婚了, 但這些年我們也把時棲當一家人看的, 剛剛話趕話的,都是誤會……”
“誤會?”
他看向時棲的目光似是詢問,好像隻要時棲反駁一句,他就要立刻給她撐腰。
——放屁。
這人指不定憋什麼壞呢。
熟知裴宴秉性的時棲心中毫無波動。
不過既然裴宴站在她這邊,彆的不談,時棲這口氣是要出的。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時棲眼波流轉,語氣真摯,“退婚的責任怎麼能讓祁家幫我擔呢?裴阿姨太客氣了。”
還退婚的責任!
祁野被時棲拋棄,傳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當飯後談資,暗地嘲笑祁家被一個小門小戶的瞧不上眼!
她占儘便宜,還賣什麼乖!
然而時棲今非昔比,給她撐腰的是裴宴,是他們一直想巴結的名利場新貴。
這個時棲,就是迷惑君心的妖妃!恃寵而驕的蛇蠍美人!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裴嵐和祁正邦在心裡將時棲罵了千千萬萬遍。
然而最後也麵上隻能笑嘻嘻,裝作無事發生,大家表麵和和氣氣又成了一家人。
祁野看著自家父母和那對樣貌登對的男女,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時棲和裴宴認識?
和那個清心寡欲冷血無情的賺錢機器??
祁野仿佛第一次知道聖誕老人不存在的小朋友,世界觀瞬間崩塌,久久緩不過來。
——等一下。
他這是失去了未婚妻……
多了個舅媽?
*
“問清楚了沒——”
覃妍眉頭緊皺,盯著打聽消息回來的女孩。
“他沒說。”女孩回答,“沒人敢問,他也沒解釋。”
眾人麵麵相覷,半響有人道:“……會不會就是恰好認識啊?”
這話一出,許多人附和。
“對啊,裴宴什麼身份?怎麼可能看上時棲?”
“時棲不是沒待多久自己就走了嗎?肯定是裴宴趕她走的,妍妍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啊。”
“就是恰好碰上而已,今天要換成是妍妍你,裴宴肯定也會幫你的,畢竟你們在國外的時候就認識嘛……”
覃妍的臉色並沒有緩和。
她在國外時是和裴宴見過,但隻是裴宴回斯坦福演講的時候,她的教授帶著他和裴宴打了個照麵。
時隔這麼久,她都不知道裴宴還記不記得她。
有姐妹看她臉色,寬慰道:
“不管怎麼說,你家和裴家有業務往來,怎麼都比時棲強啊。”
覃妍被點醒,心情又好轉幾分。
這麼一對比,她和裴宴既是見過一麵的校友,家裡又互有往來,她去搭個話認識一下,裴宴肯定不會不給她這個麵子。
“快看快看——覃妍過去了!”
呆頭鵝在的那一撥名媛緊盯著覃妍的動靜。
見她去找裴宴,女孩們頓時興奮起來。
“我就知道覃妍肯定不會放過裴宴這條大魚!”
“她那麼假清高,肯定覺得除了裴宴沒人配得上她咯。”
“時棲跑哪兒去了?怎麼不出來撕她啊!”
吃瓜吃得亢奮的一眾名媛滿場找不到時棲,也是覺得奇怪。
此時的時棲早已躲到了彆墅外的長廊下。
時棲:“幸虧我跑得快!”
係統不解:“為什麼要跑?”
時棲:“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裴宴對我恨之入骨,現在他站出來幫我,肯定有代價!不是要錢就是要命!休想!哪一樣我都不會給他!”
係統:“您為什麼這麼確認他恨你呢?畢竟當年他這麼喜歡你,就不能對您……餘情未了?”
夜色昏暗,雨勢過了最大的時候,淅淅瀝瀝響徹庭院。
穿著薄禮服的時棲站在長廊下,被寒雨帶來的風吹起一身雞皮疙瘩。
半響,她無奈地笑了笑:
“他自尊心那麼強的人,被我用那種方式分手,不恨我才奇怪吧。”
她的任務是扭轉原主的悲慘命運,完成讀者期望原主過上的人生。
所以不管她中途再怎麼任性,最後都必須讓原主走向功成名就、和祁野度過一生的未來。
這是她的任務。
也是原主的人生。
……怪就怪她當初還太年輕,定力太差,把自己玩進去,差點收不了場。
係統:“既然知道沒有什麼結果,當初您又撩撥他乾什麼?”
時棲沉默半響,認真回答:“……大概是我饞他的身子吧。”
係統:???
那您可能活該被人記恨。
時棲在外麵站了會兒,時家夫婦見過裴老爺子後,一出來就聽說了外麵宴會廳的事情,一連發了十幾條消息問她在哪兒。
看著風頭也避得差不多了,時棲準備回去。
“裴先生——”
時棲剛要往裡走,就聽見裡麵有人叫裴宴,急忙刹住腳步,往門口一株盆栽後藏。
一腳已經踏入長廊的裴宴停下。
他緩緩回頭。
“覃小姐。”
聽裴宴竟然記得她的名字,覃妍驚喜異常,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她提裙拾級而下,掩不住揚起的唇角,期期艾艾地望著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