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佳道:“上了年紀又逢換季,也不是什麼大事不是?怎麼你們這個樣子,像是天塌了一般?”
容逸道:“縣主這話莫不是在開玩笑?天還沒塌,可好些人遮風擋雨的樹蔭禿了。”
公孫佳聽他話裡已經不太客氣了,不過他能過來跑這一趟公孫佳就不能翻臉,認真地說:“我這就去見外婆。至於這件事兒,無論真假,都不是大事。”
江仙仙脫口而出:“那你怎麼辦?”
話裡透著關切,公孫佳微笑:“我?該怎麼辦還怎麼辦。消息傳這麼快,我怕外婆已經知道了,如果是真,她應該需要幫手,如果是假,需要有人勸她不要太生氣。恕我無禮,我得去外婆家了。”
容逸和江仙仙也一同起身,公孫佳道:“有了確切的消息,我派人告訴你們。”
容逸搖搖頭:“此事非同小可。”
“好,我會留意。”
她將二人送出花廳,直往外走,容逸道:“你就不要送這麼遠了,準備去鐘王家吧。”
公孫佳道:“好。”目送二人離開,臉就突然變了色:“來了!請夫人和單先生、榮校尉!”
鐘祥出事鐘秀娥是知道的,猛然聽說消息泄漏,驚問:“不是說要出了正月再……”
公孫佳道:“對,阿娘,咱們現在就要去外婆家!”
單良道:“我來看家,小榮陪您去鐘王家。”
榮校尉也說:“城外的人先不急見。此事蹊蹺,像是紀氏手筆,倒逼宮中決斷。”
公孫佳道:“我知道。”
無論何時,鐘祥這樣的大人物重病的消息都是極有價值的,知道的人不藏著掖著趁機做點什麼,就是這消息散播出去對他們有利!朱勳已經是太尉了,雖然軟一點,但是如果考慮到鐘祥還在、隨時可能出手,許多人就還會老實。
一旦消息傳揚開了,朱勳的位子還沒坐穩,那就會引起人心浮動。
這對誰最有利?
不過,公孫佳沒有讓榮校尉陪她,而是說:“阿榮,查!咱們家再過一遍篩子,從你手下的人開始篩起!要可靠!讓張禾陪我去外婆家!黃喜守衛本府。”
榮校尉沒有開口辯白說自己手下沒有問題,常做這種事的,也是時不時遇到些變節的,他都處理慣了。每逢出一次紕漏,都要連累好些同袍慘死,是以他平生最看重的就是人品,尤其是忠誠。
簡簡單單回了一個“好”字,榮校尉就開始著手篩查了。黃喜、張禾也各自領命,兩人本能地覺出有問題,這緊張的氣氛,有點公孫昂在世時要打大仗的樣子。兩人也不敢多問,張禾扳鞍上馬,麵開路。
鐘王府門前的街已經被堵上了,虧得張禾帶的親衛賣力,這群“義子”收過來之後好吃好喝供著,媳婦也說了、房子也蓋了,成日裡除了操練就沒有乾過什麼事兒,心中頗不自安。好容易遇到一個貌似需要出力的事,個個甩開了膀子,硬生生開出一路來。
被擠到一這的人待要喝罵,看到這個架勢都怏怏地住了口,很快就有人認出了是公孫佳的車。
公孫佳的車進了府門之後反而暢行無阻了,二門前下了車,一乘步輦將她抬到了上房。
鐘府人丁興旺,子孫看起來不是特彆可靠,然而這次消息不是從他們這裡泄漏的,可見還是有靠譜的時候。此時,他們都在府裡後支應,府裡各項事務、後賓客都還照顧得到。
湖陽公主看到鐘秀娥還說:“你們來得不算晚,快去看看阿爹吧,彆急,消息已經遞進宮裡了。”
母女倆進了房裡,靖安長公主已經發完了一通脾氣,正在下令,看到她們母女來,火氣又上來了:“成天價說嘴,我這裡倒出了紕漏了!真是打我的臉!”
公孫佳道:“瞞不住了,滿城風雨等於昭告天下,要變天了。”
靖安長公主:“天,還塌不下來!”
一旁常安公主說:“已派人送了信到宮裡,陛下會有安排的。好孩子,虧得你想得周到,咱們好歹將消息瞞了些時日,總算有了些準備。”
鐘秀娥此時不用顧忌太多了:“阿爹現在怎麼樣?”
靖安長公主:“他已經知道了。”
“那……沒再氣著吧?”
“我們什麼風浪沒見過?你爹這病又不是心眼兒小才會得的!”
鐘秀娥就要去看鐘祥,靖安長公主放她進去了,卻問公孫佳:“你怎麼看?”
“有人想攪混水。”
靖安長公主咬牙切齒:“你才說,那家人有野心,我還想,他們那小家子乾不出這麼有種的事。現在看來,他們是真有個賊膽!”
“確信是紀家乾的?”
靖安長公主:“不然呢?我發現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你外公的消息是紀家傳出來的。你品品!”
哪怕管事包養外室的事情不是紀家的手筆,這傳播消息也是了。
公孫佳道:“紀宸這一次,咱們可能攔不住了。”她爹死了,她外公中風,兩根定海神針都拔了,這消息傳出去,四夷不動就愧為邊患了!
靖安長公主破口大罵,罵到一半,湖陽公主親自跑了進來:“阿娘!快!阿爹來了,不是,我是說,陛下來了!”她管親爹和公公都叫爹,一般情況下是叫不混的,現在舌頭都要打結了。
公孫佳聞言,:“我要傳個消息,叫黃喜再帶二十人也過來。”
靖安長公主沒有遲疑,問道:“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
公孫佳道:“先準備著,看話說到哪一步。”這是一個機會,外公中風倒了,自己又在相幫外婆,皇帝何等精明一個人?看到她心裡就會有點數,她趁機獻人或許可以。
靖安長公主:“要快!”
說話間,皇帝已經到了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