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佳腦子反應得很快,眼睛完全可以捕捉到藥箱的軌跡,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木箱在空中被摔開了,裡麵的藥囊等等散了出來,甚至可以預測到四方四楞的木製藥箱的落點——她。如果一切正常,她完全可以接住或者躲開。
然而身體告訴她:可以個錘子!你根本沒這身手!
虧得汪鬥反應迅速,人沒來得及奔到公孫佳身前擋住,腿先飛了出去,打橫裡飛過去,一腳踢飛了一個藥箱,空中一擰身,肩頭勉強撞歪了另一個。他人也因此失去了平衡,落在了地上,就地打了幾個滾兒,單手撐地翻了起來。回頭一看,兩個郎中扔藥箱隻是個障眼法,他們已經抽出了短刃,猱身上前!
眼看搶救不及,汪鬥驚出了一身的汗,他瞳孔放在,死盯著公孫佳。隻見公孫佳依舊穩如泰山、紋絲不動,汪鬥心裡一麵著急,一麵是佩服,這位君侯果然不同凡響,絲毫不見懼意,必是有什麼安排。
他想的也對也不對,公孫佳是有安排,那是泛泛的“防刺客”安排,她穿著靖安長公主給的軟甲,身邊帶著護衛,一般人防刺客也就這樣了。她自己是跑不動的,也就隻好看護衛的了。
公孫佳猶有閒心在想:以後得多準備點漁網才好捉人。怎麼這些郎中進帳前沒有搜檢的麼?竟然讓他們帶了凶器進來。
思忖間,刺客已衝到了麵前。
公孫佳看著他的動作,眼睛盯著雪亮的刃口。
“叮!”一把匕首被挑飛,元錚也是人未至,劍先到!反手再一劍,送進刺客的身體裡。另一邊,單宇拔劍不及,掄起手邊一隻花瓶飛了出去,砸向另一個刺客,刺客不由一閃,頓時失了準頭,被隨便反應過來的眾侍衛一擁而上!
侍衛一麵攻擊刺客,一麵大喊:“有刺客!警戒!”這是號令,讓外麵的人戒備。大帳外的警戒聽到這示警,自然會分一半人入內援助,另一半分向各營通知將校、維護秩序,以防被人趁亂偷襲,擾亂視聽使兵力驚惶炸營,導致全營潰散。
帳內,看起來侍衛人數上占優勢,其實人多了有時候反而會雜亂,數人同時出手,場麵並沒有比元錚那裡更利落。氣得單宇一邊拔劍一邊罵:“你們爭什麼爭?自己人搶什麼位?白耽誤了事!按次序來!”
公孫佳道:“留個活口。”
在公孫佳這裡,“留活口”不是“不許傷他”而是“隨便打,隻要留口氣能問話就行”,侍衛們放輕了一點手勁,元錚也沒有多餘的動作,未將劍抽出。帳裡的郎中們沒頭蒼蠅似的亂躥,也有抱著藥箱縮到一邊的。護衛們又費了點功夫,將刀架在這些郎中的脖子讓,讓他們安靜了下來。
榮校尉在最短的時間趕來,見此情景,又驚又怒,先問他的手下:“怎麼回事?”連元錚帶單宇一道罵了,“廢物!居然讓人帶著兵刃進到了大帳裡!都他娘的給我反省去!”
公孫佳卻說:“先彆急著生氣,有些古怪。”
榮校尉一麵安排著新的防務,一邊說:“君侯,以後還是我來親自守衛吧。您說有什麼古怪?”
“這刺客也太不熟練了,居然將短刃舉高了劈下,一看就不是乾這個的熟手。這樣的短刀,應以揮刺為主,刺進人體之後再握住手柄擰一擰、攪一下,效果以刺入軀乾為最佳,劈腦袋算怎麼回事?”公孫佳動手能力極差,說起道理來卻是一套一套的,汪鬥抹著汗往前湊,聽著覺得她說的居然很有道理。他不知道公孫佳是個廢柴,隻道她是嬌氣,不自己動手,還以為她是個高人哩。
榮校尉霍地轉身,雙目如電盯住了汪鬥,公孫佳道:“剛才虧得有他,反應很快。”又對汪鬥說,“你也辛苦了,給你假,回去陪你的家人,跟她們說說,我好好的,不耽誤咱們的行程,彆讓外麵的人多想。”
汪鬥聽明白了後半句,道:“是。”
公孫佳看著門幕在他身後擺了兩擺,說:“他倒是個機靈人,可惜了……”
榮校尉嚴肅地說:“君侯!眼下不是說他的時候,暫時紮營,清理營盤,您的護衛也要調一調,這群小東西,我看是過得太滋潤了,得緊一緊皮!”
他這裡發著狠,薛憑等人又一頭撞了進來:“君侯!”
公孫佳點點頭:“阿榮,拷問他們!撬開他們的嘴!”
“是!”
然後是一道一道的命令,各營維持原樣不動,尤其是現在,他們說是護送,其實是押解著數倍於己的流人北上。一個看不住,流人就得跑光了!公孫佳下完了不要移動的軍令,再令收縮兵力,最後再決定巡營。
單宇第一個反對:“太危險了!您出現可以穩定人心,可這些人都不如您的安危重要,誰知道人堆裡還有什麼玩藝兒?萬一再藏兩個不懷好意的,可怎麼得了?”
公孫佳道:“那也隻好賭一賭了。”她不接地氣,人心還是懂的,下令單宇、元錚、小秋等人佩刀執盾相隨,把拳架子收一收,不許擺出嚇人的樣子來,她是要去安撫人的,不是去嚇唬人的。
出了大帳,整個營盤的氣氛都很壓抑。公孫佳倒是神色如常,先去看了產婦,問她們有沒有驚到,又逗了一會兒小孩兒。隨身摸了塊玉佩放進繈褓裡,說:“出門在外一切從簡,也沒帶什麼東西,玉能壓驚,彆驚著了小孩子。人口繁衍,是吉兆。”
之後又蹓躂了幾處便回到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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