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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還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她回到府裡,沒有馬上下令就搬家找外婆,而是先說了賜宅等事,讓阿薑去打點那一處:“去看看大小,不要張揚。”
繼而把單良叫了來,告訴他要搬遷的事,單良道:“到大長公主那裡?咱們家又不是沒有彆的屋子!咱們的人進出可不方便!”
公孫佳道:“我知道,這一出,多少事都要更麻煩。可這樣,我不留遺憾。以後忙起來,就更不得功夫了。”
單良問道:“難道有什麼大事發生?”
公孫佳將朝上的事簡要地說了,單良想到彭犀,是有點不自信,怕自己說錯了,小心地問:“我看陛下這個,不像是定下的樣子。他不會想不到太尉會……死吧?郡王又是不管事兒的人,真正進來的隻有江尚書一人而已,他的資望又不太夠呢……是等著趙……”
公孫佳道:“我也這樣想。”
單良放心了,說:“咱們這個陛下,心眼兒可多著呢。”
公孫佳笑笑:“我不怕人心眼多,任他如何繁複,我直來直往做我要做的事就夠了。”
“善!”
“那我就要問先生了:是不是惦記著彭犀?”
“我惦記他乾嘛?!!!”
公孫佳笑吟吟地看著他,單良嘟囔了一聲:“我隻與他擅長的不同而已。”
“那不結了?”
“哼!”
公孫佳道:“你們倆都彆扭,在一起一定很有趣。”
單良翻了一個白眼。
公孫佳道:“那咱們請他來說說話?”
單良含糊地應了一聲。待請彭犀的人出去,他才問公孫佳:“您要說什麼?”
“三件事,一是實錄選拔人才,二是我缺女人幫我,趙家那個寡居的小娘子不肯,三是我有個構想,國家如此之大,光有一個京城不夠,還要有個副都。這幾次出征非常不便,就是沒有一個大城作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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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回答是來自彭犀。
他住在公孫佳的房子裡也是猶豫不決,公孫佳要見他,他也就來了,想著,見了公孫佳是不是就能下決心是走是留了。
哪知公孫佳三個問題搔到了他的癢處,他又說不出離開的話來了。公孫佳的問題在他這裡就不是什麼大問題,實錄的人才選拔方式彭犀是比較讚成的:“這樣好!實錄必得修好,這清流把持的臭毛病也該改一改了,如此一來既變了,又不過份,隻是篩選剩下的人,您想好怎麼用了麼?”
公孫佳笑道:“當然!陛下要親自考核天下縣令。”
彭犀臉上露出一個難以描述的表情,欣慰、喜悅又變出一點失落。
公孫佳道:“這樣的安排,您還滿意嗎?”
彭犀很快管理好表情,岔了個話題說下一個:“趙家不輕易鬆口並不意外!不是所有的家族都要女兒支撐門戶的!您名不正言不順,他們肯定要猶豫,答應得太痛快了,您才要擔心呢!那他們一定是想好了後路!”
單良怒道:“彭犀!你說清楚!君侯從來名正言順!”
彭犀毫不退讓:“她在公孫家裡是名正言順的罷了!”
單良一時語塞,他還真忘了這一條。
公孫佳問道:“那先生您呢?”
彭犀避而不答:“也不用沮喪,隻要稍稍放出風去,會有人來的!有投機,或許也有奇緣,用人在乎一心。”
公孫佳按住了單良,又說第三件事。
彭犀一直穩穩的,此時卻很激動,撫掌道:“大妙!您沒看錯,副都其實自前朝就有的!土地廣博,隻以京師以地難以統禦,邊遠之地不聞綸音……”
反正,隻要國土擴大到一定的規模,再高效的治理它也不是一個中心能夠辦妥的。副都就是這麼來的。或者是一東一西,或者是一南一北,京師主要是政治軍事,副都一般是交通、經濟,有時也兼政治,具體看當時的情況。
前朝、前前朝都有這樣的城市,不合前朝末年的戰亂,給打爛了!本朝創立之後休養生息,先修複了京師。之後又是一係列的事情,副都還沒來得及完全修複。
彭犀的意見是:“當年大火七日,燒作焦土,半個月後土地才涼下來。廢得太厲害了,要勘測,能修複就修,不能,在附近擇址新建反而省力。兩京之間的道路也該整修,再有全國上下的官道,趙司徒曾主持做過修複,這麼些年過去了,也該重新規劃一下,既要辦成,又不能過度消耗民力……”
他一說就停不下來了,公孫佳順竿爬了:“先生,請——”
“啊?”
“您可比我有條理多了,這奏疏,請您執筆。”
“我……”
公孫佳說:“我一直用代筆的。嗯?”
彭犀深吸一口氣:“恭敬不如從命。”
薛珍看看單宇,說:“先生,請隨我來,筆墨都備下了。”
彭犀去寫稿子,公孫佳伸手拍拍單良的肩膀:“彆看啦,都走了,望夫石嗎?”
“胡說!”單良吹胡子瞪眼睛的,“唉,比我強,我……也老了……”
“你們是不同的。”公孫佳說。
“我不如他,他更能幫到您,我要還在您的身邊,會嫉妒得下手的。彆看他說這些個大政比我強,我要整他,他也是個死。您……”
公孫佳按住單良的肩膀:“你們是不同的,你是我的家人。”
單良撐不住這一句話,眼眶一紅,眼淚鼻涕一塊兒流了下來:“哎!”
“喲,還想走嗎?”
單良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臉:“行吧,我不整他了。”
公孫佳笑道:“也甭憋著,十年了,我想我現在能給你嬉笑怒罵的自在日子了。”
“哎。”
“洗臉去呀,鼻涕掛到胡子上了!”
“哎喲喂!”
單良洗完臉,又喝了兩盞茶,那邊彭犀才一臉意猶未儘的拿了寫的稿子回來:“君侯請看。”
公孫佳覽卷大喜,這他娘的才是正經上疏該有的樣子啊!她一臉期待地問道:“先生,不走了,行麼?”
彭犀的心被撕扯著,他知道自己應該事了拂衣去,才符合燕王舊屬的形象,可是……舍不得!一展抱負的希望就在眼前,誰能舍得?他要真是個隱士,就不會出仕!猶豫再三,他一跺腳,點了點頭:“開府全憑天意,府上聘個文書總是可以的吧?”
單良道:“要什麼文書?散官告身多得是!領一個得了。這樣還有一個好處,要推舉你的時候不至於太突兀。”單良就是這麼辦的,身上有個銜兒,也不去主動補實缺,就跟著公孫府裡混著。說起來是官員沒錯,但是形同公孫佳的私屬。
彭犀有點猶豫,公孫佳道:“先生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彭犀一揖,道:“聽相公吩咐。”
公孫佳道:“那收拾收拾,咱們得搬個家,我要住外婆家一陣兒,把這兒修修。”
彭犀問道:“您是擔心與賀州人疏遠了,是麼?”
“我想外婆了,”公孫佳撇了撇嘴,“我本來就是賀州人,隻要還走親戚,就不會遠。”
彭犀會意,微低一下頭。
公孫佳道:“我得住幾個月去,如何安頓還要與那邊府裡商議一下,你們不搬過去住也沒關係,我在那兒附近也有宅子。哎,我外公的寶貝兒們現在是表哥在用,我們這一輩如果有一個人能開府,必定是他,外公留下的人,先生不妨與他們多聊聊。對了,我想起來,你這個散官有個說法——做修實錄的顧問。自己經曆過的事情,彆讓他們春秋筆法了,幫我盯一盯,成不成?”
彭犀此時的心情,恰與所有在公孫佳手下做事的人一樣——跟對人,是真的痛快。
“遵令!”答應時,心裡“女侍從”、“女官”、“實錄”、“京派與賀州平衡”、“用天下英才”、“天下稅賦”、“全國人丁”幾根輻條已轉成了個車輪。
還沒轉出個影兒來,阿練跑了進來:“君侯!壞了!普賢奴跑回來了!”
哦艸!前兩天還擔心他縣令乾不好被章熙當場抓住小辮子,想著怎麼把他調回來或者遮掩呢,他居然跑回來了?這不是考核的時候,也不該他進京。
“他回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