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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良沒有坐在椅子上, 搬了個小馬紮湊近了大炭盆,摘了熏籠烤手。公孫佳沒湊過去,踩著個腳爐, 捏著紙條看:“果然來了。”
榮校尉見多了消息,也搖頭。
公孫佳道:“你們怎麼看?”
上表的禦史,在這群人眼裡並不算個大人物, 他們研究的是“背後”。
單良道:“不是郡王。”
公孫佳道:“肯定不是他, 陛下發過話了的。”
榮校尉道:“也不是樂平侯。”
公孫佳想了一下:“是不是他都沒關係。”樂平侯萬一使的苦肉計, 隻要鐘祥不接這一招, 影響就不會大。說破了天去,也就是兩人的女兒鬥了一回氣而已。
單良道:“會是誰呢?”
公孫佳道:“是誰都不重要, 會引發什麼事件才重要。”要分析是誰,嫌疑人可就多了去了,為討好鐘祥的、看不慣紀炳輝的、單純的正義, 甚至可能是突發奇想的、想要出名的……等等,這些都不是問題。
單良笑道:“旁的事都是尋常, 這朝廷哪天不上演?隻有一件事才是最可怕的, 稍不留神就是滅頂之災。”
榮校尉也點頭。
三人達成了共識——針對太子,把水攪渾。
無論如何, 紀炳輝還是太子嶽父,太子跟他親近不親近,與通過打擊他來打擊太子並不矛盾。
不管本心為何, 彈章一上,客觀上就是對太子的一次小小的打擊。太子妃可也是紀炳輝的女兒。更有甚者,如果把火燒到鐘祥身上,兩家殺紅了眼,弄得鐘祥與太子再對上了, 樂子可就大了。各方關係錯綜複雜,一旦有人拿這幾天發生的事做文章,懂的人都懂。
公孫佳道:“昨天在外公那裡,他說,不怕把事鬨大。這話固然不錯,咱們確實不怕事,但是誰要把咱們當槍使,讓咱們為他火中取栗,他就打錯了主意,做錯了夢!”
單良懶懶地扶杖起來:“那就差不多了,不接這茬,不附和,隻當不知道,隻需盯著最糟糕的情況即可。”
公孫佳道:“但願是我們想多了。”
單良歎息一聲:“陛下年過六旬了。”
公孫佳道:“千秋萬歲,身體健康。”
單良微笑。
丫環來報:“大娘帶小郎君來了。”
單良拄著拐起身:“今天就先不講書了,我去把藥王這些年讀過的書捋一捋,今時不同往日,不是一句‘經史’就能打發的。”
“有勞。”
單良走後,榮校尉道:“要盯王府嗎?”
公孫佳想了一下,說:“可以,嘖,王有點多呀,先掃一眼吧。”
“是。屬下要去莊上看看那些小東西,先把小林留下。”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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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挎著刀跟在公孫佳側後方,習慣性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還沒到鐘秀娥的上房,就聽到裡麵挺大的說話聲。一個小男孩兒興奮得不得了:“外婆好!我阿姨還好嗎?”
鐘秀娥的聲音也很開心:“好!都好!你呢?這些天都玩什麼?愛吃什麼?讓他們做!”
“阿娘!”這是喬靈蕙,“彆慣著他了!不慣他都能上房揭瓦!前兒跟我說要燒窯!這不有毛病嗎?我看就是欠揍!”
小男孩兒很生氣的抗議:“不欠啦,你都打過了!哪裡還會欠?!”
“你昨天還說豬肉好吃!又腥又臭哪裡好了?哪兒來的賤毛病?牛羊雞魚不香嗎?這一頓我還沒打你呢!”
“把豬一閹,可好吃了!”
公孫佳由遠及近,也聽得津津有味。被院裡院外的丫環仆婦擁簇進房的時候,還能聽到喬靈蕙的抱怨:“阿娘,我把他送過來是指望您揍他的!”
公孫佳笑著走進來:“阿姐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
喬靈蕙上前拉住妹妹的手:“唔,看著還行。”
公孫佳道:“當然行啦,你們都是太小心了。普賢奴,你喜歡住在這裡嗎?”
金大腿跟我說話了!餘盛很激動:“喜歡!”
鐘秀娥一邊伸手把小女兒拉到自己身邊坐著,一邊說:“我看普賢奴很招人喜歡,小孩子,打什麼打?以後就讓他住在你姐姐以前的院子裡,怎麼樣?”
喬靈蕙是長姐,公孫佳是幼妹,兩人的房子離得近。現在把餘盛給安排過去住,鐘秀娥還是想聽公孫佳的意思,活潑的小男孩兒總是很容易吵鬨到人。
公孫佳道:“很合適。”
鐘秀娥著:“那就去收拾吧,妙妙,你親自去?”
喬靈蕙道:“行!普賢奴,我去給你布置屋子,你不許鬨著你外婆和阿姨!”
餘盛內心天人交戰,既想跟著去布置自己的住處,又舍不得任何一個與金大腿相處的機會。忍痛道:“好!”反正是他住,親娘走了,他還能再把他娘的奇葩審美布置給改了!
假裝乖巧又好奇地爬到鐘秀娥的坐榻沿上,餘盛問公孫佳:“阿姨,以後我就住你隔壁了嗎?”
“對呀。”公孫佳也笑眯眯的,這孩子有點奇怪,但是又說不上哪裡奇怪了,不過挺有活力的,看著他玩兒也開心,還能給鐘秀娥解悶。把他一接過來,喬靈蕙也能騰出手來放心在婆家打拚。公孫佳對這個外甥有耐心極了。
餘盛見小姨媽比之前幾回看起來都健康了一點,也有點放心,不過還不行!他打算帶著小姨媽做點簡單運動,生命在於運動,健個身什麼的才能活得長!
就這麼乾!餘盛捏起了拳頭,小小地揮了一下。
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公孫佳看了他一眼,見他傻乎乎地衝自己笑,忍不住摸摸他的頭:“你想要什麼好玩的呀?”
餘盛克製住了自己的想法,說:“我可喜歡散步了!走在鋪了鵝卵石的路上,腳底下舒服!對身體還有好處呢!阿姨,我們一起走吧!”
鐘秀娥道:“你娘說你欠揍我還不信,我看你是真的欠!這樣的天,石頭地上落點雪不滑嗎?摔著了怎麼辦?凍著了怎麼辦?”低聲說,“是得打,孩子不打不行。”餘盛聽了就是一個哆嗦,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公孫佳道:“慢慢跟他說,他會明白的,是不是,普賢奴?”
餘盛出溜一下滑下來,嗖一下到了公孫佳這一側,緊緊抱著金大腿:“對!”把母女倆都逗樂了。
喬靈蕙收拾完屋子回來,見祖孫三代其樂融融,笑道:“都收拾好了,我就把他交給阿娘了,不聽話隻管打,打死算我的。我回去啦。”
鐘秀娥道:“這時候了,吃了飯再走吧。”
“不啦,家裡還有事呢。對了,這小子吃東西有毛病,您就照著咱家來!彆慣著!普賢奴,你聽話,聽到沒有?”
餘盛一如所有叛逆的小朋友一樣,哼唧。
喬靈蕙擺擺手,風風火火帶人離開,出了府門,問心腹婆子:“那個白眼狼今天還在那裡?”
“是,派了個小子在東街那家食肆裡看著呢,丁郎君與幾個朋友常在那裡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