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阿姨~阿姨~~~”餘盛開心地圍著公孫佳轉,邊轉邊搓手,轉得他媳婦兒都嫌他丟臉,轉過臉去跟妹妹聊天兒了。
妹妹很喜歡這個嫂嫂,跟她說:“嫂嫂見過珍珍她們嗎?是我的同學。阿娘在京城重開了學校,就在咱們家的芝室那兒。我聽嫂嫂講的比師傅們還要清楚,師傅們仿佛沒親自乾過這些事一般,嫂嫂給我們再多講點兒吧~”她拉著楊煦的手搖著。熊孩子還學會撒嬌了!
楊煦看看餘盛那個破樣子,果斷地答應了:“好,咱們走!”
餘盛抽空跟老婆、妹妹揮手告彆,又圍著公孫佳叨叨:“阿姨,我就說淩家姐兒幾個不錯吧?嘿嘿!”
公孫佳嫌餘盛叫得肉麻又惡心,張開五指罩在他的大臉上一推:“去去去!”
餘盛卻不肯走,又繞了幾圈之後也慢慢老實了,坐在一邊問道:“阿姨,你會關照她們的,對吧?”
公孫佳冷漠地瞟了他一眼,餘盛舉起一隻手來:“我沒彆的意思!就是,她們都是好苗子,蹉跎了也太可惜了。”
公孫佳好聲好氣地問他:“你關心小娘子做什麼?”
“我對我老婆是一心一意的!”餘盛先表白一下自己,接著說,“我沒什麼天份,因為背後有阿姨才能有今天,她們比我強多了,如果隻是因為上頭沒人,那會讓人對這個世界失望的。阿姨~”
公孫佳道:“好好說話。”
“哦。阿姨,她們不會差的。”
公孫佳道:“我不管你又從哪兒搞了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不是很想與你爭論。如果與是發此宏論的人辯駁我還有些興趣,你就算了吧,你都沒搞明白自己究竟學了些什麼。”
小姨媽這話也過於犀利了,真是個親姨媽!餘盛蔫蔫地,仍不死心想為淩家姐妹再說兩句好話。公孫佳一擺手:“你懂什麼?機會我給了她們了,能不能立得住得靠自己!你要是塊廢柴,難道我會一直捧著你不成?妹妹的將來也要自己去搏,誰又能例外?”
餘盛打起了精神,響亮地應了一聲:“是!”
夭壽哦,蠢外甥不知道又想起什麼來了,公孫佳揉著額角:“她們要先到文華那裡學些東西才會去戶部。”
“嘿!對對對,我就知道阿姨不會著人什麼都不會就去挨悶棍的。”
公孫佳道:“彆傻嗬嗬的啦。對了,現在還有人打你悶棍嗎?打回去了沒了?那人是誰?還活著嗎?雍邑能給你添堵的人應該不多了吧?”
餘盛急忙說:“沒事兒沒事兒,都是小事兒,寶寶不讓我跟您說的,我們應付得來。真的,不是大事兒。”
“要麼是出身、要麼是文采、要麼……長相也稍差一點,我知道誰輕視你了,”公孫佳說,“行,你自己去收拾吧。”
餘盛擦了一把汗,深感不能再跟小姨媽多說話了,再說下去內褲都要不剩了!是的啦,是一些遷到雍邑的名門子弟對他這個形象稍有微詞,還沒有到給他形成什麼大的阻礙的地步,就是嘴上說兩句他土而已。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子跟風流才子是沾不上邊的,隻要這些人不妨礙他施政,就先這樣,如果妨礙了,他也不是個軟杮子呢!而且他還有寶寶幫他!
公孫佳搖了搖頭,“名門望族”的子弟裡精英是很多的,繡花枕頭也不少,數代以來積累的勢力更是放大了這些特質,成也在此、敗也在此。太-祖重用他們是取其優,章熙、章嶟引入新鮮血液是看到了其劣、不願其勢大。
餘盛看公孫佳在想事情,踮著腳尖,溜了。
公孫佳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沒有喊他,隻是有些憂慮地望向皇宮的方向——但願趙司翰在政事堂、容逸在東宮裡能夠頭腦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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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司翰的智力是足夠的,他在政事堂裡翻看了一下存檔。這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為的是了解自己不在的時候有什麼事情發生。翻的時候沒想到真的會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大家不是吃喜酒去了麼?怎麼還有人簽公文了?
定睛一看,趙司翰覺得問題有點大。
就在他吃喜酒的功夫,公孫佳簽出了幾份公文,都是關於人事安排的,而且都是與戶部有關。公孫佳主管戶部,這應該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這些上麵都有章嶟的簽名。趙司翰是個經驗老到的人,不主管戶部他也看出來這人員的調動是偏向蘇銘的。
趙司翰腦子裡已經推斷出了劇情——章嶟趁著大家吃喜酒,他心裡怕是對太子不很痛快,就把公孫佳拎了去簽了公文,為的是給蘇銘抬轎子。想也知道公孫佳不是個吃虧的主兒,她就又塞了幾個人進來。
趙司翰主管的是吏部,對被調走的黃延波、李鍇有印象,因為這兩個人一向表現不錯,有精明能乾的評價。這考語還是公孫佳下的,吏部給存了檔的,就應該是不錯的。而淩氏姐妹幾個,雖然沒有寫明這是女人,不過這姐妹幾個才跟著餘盛進京,趙司翰才見過,也記得。
淩氏姐妹先不用管,她們肯定得到趙錦那兒受訓,這黃延波、李鍇就讓趙司翰皺眉了。兩人官職不高,卻透出了章嶟是鐵了心要抬舉蘇銘了。哦,還有一個吏部的陸震,也是有章嶟撐腰的人物。
章嶟這走的還是章熙的老路子,是要繼續把抬舉南方士人了?
趙司翰捧著檔案皺眉,江平章見他站著很久了,走了過來:“怎麼?”
趙司翰道:“不妙呀!你看看!”他把幾條檔指給了江平章看,江平章也是個有經驗的人,雖沒趙司翰老道,一經指出也發現了問題:“哎喲,陛下這……嘿,真是孝子啊!”
趙司翰道:“朝廷需要有各地的人才,否則地方上不聽朝廷號令,早晚要成割據之勢,這個你我早就明白的。可是陛下呀,他為何不對我們直言呢?先帝親近霍雲蔚,我懂,陛下用個陸震,我是真的不懂了!”
“是啊,霍雲蔚少爺脾氣,本事還是有的,蘇、陸二人根基淺薄,能做什麼呢?”江平章也不明白了。
章熙其實也有點把這二人閃下的味道,但是那是太宗啊,人家自己有威望、有班底,對京派的態度也和氣。章嶟有什麼呢?他還把霍雲蔚給趕走了!就指望這個?
趙司翰果斷地說:“不能等了!陛下又一意孤行,咱們不能再等著他回頭!既然如此,他乾他的,咱們也乾咱們的,總不能等到他氣兒不順了,再把我們也趕走吧?我們的家就在這裡,能去哪兒?”
“你的意思是?”
“咱們也乾!他陸震不是也在引入新人嗎?咱們也引入好了!不讓我主持那一個,我就親自主持這一個,我另開一局!”趙司翰早就隱約有了類似和想法,“以前我等著,是覺得總有一日陛下會看明白我的公心,唉……不能再等了!你我與賀州人不同,人家憑的是軍功,承平之日不出手並不意外。咱們要是在朝廷上再不動手,真等著去回家抱孩子嗎?”
江平章眼前一亮,趙司翰這主意是真的不錯。聽到“回家抱孩子”時又變得心情沉重,最後也下了決心。頭點了幾下,忽然想到:“陛下不是也在重用梁平嗎?賀州人就坐得穩?我不是說公孫,她親近得到的不少了,我是說彆的人。”
趙司翰道:“鐘源是樞密,又是姐夫,陛下現在還是信任他的。有他與公孫二人在,賀州不會亂。梁平自有他們去權衡。他們現在雖不願意結交梁平,也不想與陛下起爭執,不要指望這個了,先說咱們的事。要動手就要快,怎麼選人?”
江平章道:“你莫不是糊塗了?你還是吏部尚書呢!依舊舉薦就是了!”他們彆的沒有,姻親關係網是真的強。多少人巴望著與他們結親,到外麵一句話,都有無數人追捧。如如果說姻親還要受限於地域,主要集中在京城及附近,望族多出名士大儒,常有各地慕名而來求教的士子,師生關係也很強。
趙司翰道:“好!他引南方士人,咱們就擇采天下英才!南方也引它幾個,西北難道就沒有忠義之士嗎?邊地難道就沒有俊彥了嗎?沒有多,還有少呢!唔……”
“怎麼?”
趙司翰在猶豫,是不是把雍邑的人才也引進一些,這個比例他還沒有想好。江平章想了了下,說:“擇采天下英才,還在乎是不是雍邑的嗎?與公孫說一聲,她難道會不同意?難道會看不明白?我看賀州人也不大喜歡那些南蠻子!”
“她也是先帝喜愛的晚輩,賀州人不喜歡南蠻子,她卻未必。太-祖太宗的事情,她總是更上心些。”
江平章道:“常聽小女仙仙說,她格局與旁人不同,不妨小賭一把,她若格局大了,就會讚同你。你且試上一試,不行就停下來嘛,隻要她不反對咱們,你還愁製不住陸震?”
趙司翰點了點頭:“不錯。”
兩人碰了個頭,各自去悄悄的理名單,這種事兒不能先漏出風聲,不然一準會有人打破。趙司翰則在晚上去了公孫府“探病”。
公孫佳又告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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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司翰在這個時候過來讓公孫佳覺得奇怪,照說她經常告病之後,政事堂就隻剩趙、江、章三人了,延安郡王甩手掌櫃,剩下兩個不得忙翻了天?太子又娶妻了,沒什麼大事了呀。
不意趙司翰帶了件大事來:“我想了又想,陛下事情做得急了,想法還是不壞的。”
餘盛小心地挪了挪屁-股,心說,這可真是會說話啊!不知小姨媽要怎麼回答呢?一定是更會說話吧!
公孫佳道:“您想做哪一件事?又想怎麼做呢?”
呃,猜錯了,是直球。
趙司翰也就不繞彎子了:“為國舉賢!”
公孫佳道:“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