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男人跟當初的康維楨,隻是名字相同而已,他早已不是當年比她低半頭,清瘦俊秀的少年,雙臂堅實肩膀寬闊,雙臂一箍,葛牙妹連番的掙紮,仿如落在狼爪下的兔子,也終歸不過徒勞而已。
但外麵還有夜習的學生,想喊不敢喊,想叫不敢叫,弱柳嬌花兒似的,叫曾經的弟弟一通欺負,連著折騰了一夜,才發現這弟弟是真的長大了,強壯到她掙不開,逃不脫不說,便在床上,跟羅根旺簡直雲泥之差。
偏康維楨也有些小心思。
當年葛牙妹嫁到酒肆裡,找了那麼個,簡直是渭河縣第一窩囊的男人,婚後夫妻恩愛,他便有種彆樣的自卑,不相信那般窩囊一個男人能比自己強,卻又因為世俗的梏侄,父親的壓製而無可奈何。
到京城之後,他之所以手腕強硬,雷厲風行,與當初在渭河縣所受的刺激也是分不開的。
這一夜,於他來說是洗去恥辱的一夜,當然,也格外的存著要跟死了的羅根旺一比高下的心,葛牙妹越是哭他就越用力,到最後聽她哭啞了喉嚨,哭乾了嗓子,哀求的不得了,這才餘興未儘的翻身躺了下來。
初春的夜,此時宿在書院的學生們都起來晨讀了,書聲朗朗,就在窗外。
“牙姐兒,你真生過孩子?”躺在一側的康維楨忽而問道。
葛牙妹不明究裡,埋頭在枕畔,小床太窄,她隻能擠在康維楨的身邊。
唔了一聲,她道:“倆個,都沒怎麼受過苦,錦棠和念堂皆是瘦條條的細長個頭兒,生的可順了。”
“孩子是你抱養的吧。你分明還是個大姑娘。”康維楨笑著說了一句,站了起來,道:“暫時彆想著回家,安心住在此,給自己做嫁衣,等著嫁我就好。”
葛牙妹至此刻才明白過來,康維楨說的哪個寡婦居然是她。
真真兒的天殺的劊子手,她在丈夫死後頭七未過,墳土未乾的日子,就要替自己做嫁裳了。
接過康維楨遞來的紅綢,葛牙妹抬頭再看了眼這新的男人,清瘦文墨,身姿挺撥,隻是大約這些年也過的不好,瞧著比她還蒼老些。
“便真是抱養的,我也會待他們如已出,你這又是為何要哭?”說著,康維楨再一笑,轉身出門了。
葛牙妹捧著一片紅綢,徹底哭了個稀裡嘩啦。
其實,康維楨的話,並非是針對倆孩子的。而且,這句話,也唯有她才能聽得懂。
她和羅根旺的夫妻生活,最叫她難過又傷心的一重,並非羅根旺在兄弟婆婆麵前不向著她,給大房偷東西這些索事兒。
而是,最令人難以啟齒的,床帷間的私事兒。
那些東西是最侮辱人,但她又必須得埋藏在心裡的。
她其實因為有個沾酒就酥的毛病,於床事上格外的敏感,倒是還願意貪圖哪麼點子事兒,再兼嫁羅根旺的動機不純,早期從不肯在這些事情上虧待他。
但是羅根旺哪東西,說軟不軟,說硬不硬,很多時候,也隻是能解個急而已。
偏偏他總認為毛病出在她身上。
頭一夜同床,此日一早起來分明元紅都在帕子上,他就一臉的詫異:“葛牙妹,你不會跟人偷生過孩子吧,怎的下麵這般的……鬆。”
葛牙妹人都交付了,還真當自己天生就像個生過孩子的婦人,為此而自卑了不知道多久。
至於在她生過錦棠之後,無一日同床,羅根旺不得叫一回,生過孩子的婦人就是鬆,力都使不上。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肯要他同床。
但她始終為自己而自卑,便昨夜跟康維楨在一起時,也萬分的忐忑,怕他要嫌棄她。
殊不知,男人相貌不同,身上物件兒也個個不相同,她白白怨了自己十多年,卻從來沒有想過,問題或者不出在她,而出在羅根旺。
這可倒好,她都三十多歲的婦人了,按理來說也不甚嬌貴的,昨夜居然弄破了下身,還叫康維楨誤會她孩子是抱養的。
如此一想,前麵三十年真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