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救民於水火之中,取其殘而已矣。
依舊是出自於《論語》、《孟子》和《中庸》的三句話,組在一起,其意是:
君子作事規範,服侍君王認真,對待百姓則使他們獲利,當然,役使百姓也合法合理。而君王便行嚴政,也不過是救民於水火爾,總之,國政清明,全在於君子要用言論喚起君王和眾臣。
陳淮安記得他考了個倒數第一,錦棠氣的整整三天沒理他,邊乾活兒邊抹眼淚。
但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書的文章有多差,重新再複述出來,從破題到承題,解題,慢說字麵上,就是文章的理論,也是過硬的,為何會考個墊底?
苦苦思索了半晌,他當然不敢再冒上輩子的險。
畢竟十年官途,五年內閣,提學這種小考算不得什麼難事。陳淮安調用上輩子在內閣的時候,所查閱過的曆年進士們的闈墨,於其中搜尋著葛青章會試時的考卷。
身為鄰居,陳淮安對於葛青章,有種膜拜之後的瞧不起,一邊將他所有的考卷都鑽研了個通透,是以,記憶中幾乎是一喚就起,先將葛青章會試時的闈墨默了出來,再接著,提出它的文章立意,然後再加以修飾,就成自己的文章了。
做出來已是半夜了。
倒不是陳淮安自己做不出文章來。
而是,他隱隱覺得,問題怕是不出在文章上,而是他這個人上麵。
他想用葛青章的文章做試金石,看自己的猜測究竟是否對。
寫罷已是半夜,陳淮安照例回身,一隻手伸到床上,要替錦棠掖被角兒,摸了個空,回過頭來,冰床冷鋪的,空空蕩蕩。
手在半空伸許久,陳淮安拎過桌上,錦棠剩在這兒的哪半壇子酒,他拎過來,揭開壇開嗅了一口,終究還是掂起來豪飲了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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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咯吱一開,新來的齊媽一手擰著個姑娘就進來了。
倆人悄沒聲兒的進了正房,那大姑娘像團爛泥一樣,直溜溜就跪到了地上。
齊梅此時已經點上燈了,正在燈下看齊家商棧的帳本兒。
抬起頭來,她道:“乖了?聽話了?”
跪在地上的大姑娘抬起頭來,低低兒叫了聲大姑,抽噎著說道:“您留下我的孩子,隻要留下他,我啥都乾。”
卻原來,這大姑娘竟是個生過孩子的婦人。
她臉蛋兒倒是跟錦棠有幾分相似,瓜子臉型,眉周眼正的,猛一眼瞧上去,倒頗像剛嫁入陳家時,猶還帶著些嬰兒憨的錦棠。但從她的肚子和鼓脹的□□可以看得出來,這胖,是因為新產過的原因。
說起孩子,齊梅眉宇之間便是一股子的厭惡與嫌棄,仿佛是個什麼隔應人的臟物兒一般。
啪一聲合上帳本子,她道:“我的如意啊,你也是傻,那東西不弄死,燒了,留著它作甚?”
卻原來,這胖丫頭就是齊如意。她拍著自己叫奶脹濕的胸膛,從胸膛裡往外嗆著哭聲:“大姑,哪不是東西,是我懷胎九月生下來的孩子,你們不養,我養,我養好不好?”
齊梅於是道:“去隔壁吧,淮安還等著你呢。哪東西是死是活,全在於看你怎麼伺候我的淮安。”
於是半個時辰後,略微梳洗了一下的齊如意,就叫齊媽捉著,給送進了陳淮安的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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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淮安的門是反下了門閂的,但既是老娘,齊梅當然棋高一著。
東廂共三間,一間是廚房,另有一間堆著米和麵的雜物房,再接下來,便是陳淮安的臥室。在雜物房與陳淮安的臥室之間,有道窄門,用幾袋子穀子頂著,沒有上鎖。
所以,齊如意是從這挪開了穀子的小門裡進的屋子。
她對於陳淮安倒不陌生,隻是她爹是個半瘋子,她娘是個徹底的傻子,像陳淮安這樣自幼兒嬌慣的大少爺,自然瞧不上她。
齊梅給齊如意說了多回,羅錦棠是個酒家之女,性子粗野,天生的浪蕩,這才成親不久就懶得在陳家呆著守規矩,又回到酒肆,去乾她勾人的行當了。
是以,陳淮安格外的苦悶,這些日子來天天借酒消愁。
齊如意有些不可告人的把柄叫齊梅抓著,本不想給人作妾的,無奈之下,也是憐惜陳淮安,隻穿著件無袖的小褂兒,三更半夜的,這就來爬床了。
陳淮安倒也沒醉,隻是午夜夢回,摸了一把身邊人的膀子,軟嫩嫩胖乎乎的,猶還以為是初成親時的錦棠,一把就摟了過來,將她往懷中一揉。
這男人雖說生的粗纊,身上的味道倒是格外清正,而且齊如意打小兒就對陳家這相貌出眾的二表哥懷著些愛慕,隨即深吸一口氣,兩瓣雙唇於黑夜中就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