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同學,這麼複雜的情感層次,你表現得那麼生動,你是專門學過戲劇表演嗎?”
彆說察同學被她誇懵了,連圍觀的男女同學們,也都是莫名其妙。裴俊矚還暗暗生氣,覺得珍卿要和稀泥。
察奇同學看著珍卿,有點遲疑地說:“沒學過啊。你誰啊你?”
珍卿嘖嘖有聲地笑:“如此說來,察同學莫非是本色表演?所以才能這麼出類拔萃?!”
大家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荀淑卿學姐,還有對麵一個高個男生,先忍不住噗呲笑出來。
其後大家都反應過來,多是忍不住發笑的,就屬察麗察奇惱羞成怒,察奇推珍卿一把:
“你是個什麼東西,趁我還跟你講風度,快點給我道歉,彆給臉不要臉啊。”
珍卿還是笑眯眯的,看著暴躁的察麗察奇,很有求知欲地,和聲細氣地問:
“你們各位誰給我臉啦?人人都隻有一張臉啊,把你們的臉給了我,你們是有誰不要臉了嗎?”
察家兄妹嚷罵起來了,裴俊矚她們也不甘示弱。
珍卿嘖嘖看一眼阮小檀,提高了聲音說:
“還是有的人,天生有兩張臉、三張臉,給彆人勻出來一張臉,自己還多得用不完?”
那幫男校同學,都饒有興致地看著,見察奇要暴走打人,就稍稍地攔一下他。
米月她們就笑著說:“察奇,看來你的克勞狄斯,果真是本色表演啊,暴躁陰沉,癲狂錯亂,神經病啊神經病,本色出演的神經病……”
這時候圍觀的人多了,不少人都在那看笑話,察麗氣得臉紅脖子粗,氣極敗壞地嚷:
“你們仗的誰的勢,敢這麼侮辱我們,曉得我爺爺是誰嗎?!我叫我爺爺教訓你們!”
珍卿看裴俊矚走上前:“你爺爺有什麼了不起?他不是已經——”
珍卿攔住她的話頭,笑眯眯地跟察麗說:
“察同學,你要不曉得你爺爺是誰?回去問你奶奶,不就曉得了嗎?我們又不知你的家譜,哪裡曉得你爺爺是誰?”
聽得周圍的人,都一哄地拍手大笑,起哄說叫察家兄妹,就回家去問奶奶。
阮小檀從沒這麼丟人,她一句話也沒說,冷著臉自己走開了。
察奇和察麗兩個,放狠話叫珍卿等著,也跟在阮小檀屁股後麵走了。
男學生那一堆裡,那個個頭最高的,最先領會珍卿說的“本色出演”的,拍著手笑嗬嗬地說: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我是培英男中,三年級盧君毓,小可愛,交個朋友吧。”
珍卿看他伸出的手,本著儘量少樹敵的原則,倒沒必要跟這個盧某嗆聲,但犯不上跟這男生太近,就笑眯眯地說:
“我剛才玩泥巴沒洗手,未免把細菌傳給你,手不必握了吧。”
另一個男生笑嘻嘻地說:“沒洗手怕什麼,我們也喜歡玩泥巴,從你手上拿點現成的,那不就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了。”
那個叫盧君毓的學生,趕緊拍了這男生,小聲斥道:“彆胡說八道。”
盧君毓替同學道歉,說:
“他是不學無術的,不曉得什麼意思,就把詩拿來胡亂念。
“今天實在失禮,改天我做東,請你們到遊藝園玩,當作賠罪,珍卿小姐,裴小姐,你們意下如何?“
但裴俊矚就跳出來,打開那個盧君毓的手,說道:“你不是哈著阮小檀嗎,現在又糾纏珍卿做什麼?”
荀淑卿學姐也上來,若無其事地說:“珍卿,你不是要給我拿稿子,快下學了,趕快去吧。”
珍卿跟這幫男生,略點了一點頭,不大感興趣地走開了。
盧君毓並不覺得失落,反而含笑看她們走遠,剛才說“你泥中有我”的邵棣,狐疑地問:“一個黃毛丫頭,有什麼好看的呢?”
盧君毓拿手帕擦臉上的汗,笑微微地說:“你不覺得,她好可愛嗎?”
邵棣不以為然:“還沒太長開呢,可愛管什麼用?還是阮這樣的有風情!”
禮拜天後又是周一,教國文的施先生,上完課又把珍卿,單獨叫出去談事。
施先生笑得和藹可親,跟珍卿說:
“《十字街心》的編輯之一,魏經綸先生,說是你父親的朋友,也很欣賞你的筆墨。
“沒料到你的文章,也寫得這麼好。魏先生的意思,想向你直接約稿,珍卿,你的意思如何?”
珍卿不高興沾杜教授的光,問:
“施先生,以你看來,魏先生在意我多些,還是在意我爸爸多些?我的資質,足夠叫魏先生青睞嗎?”
施先生不由輕笑,覺得小姑娘挺有個性。
他笑著跟珍卿說:“你的才華,大家有目共睹,怎麼現在倒自疑起來?”
到禮拜二的晚間,魏經綸先生,跟杜教授一同到謝公館。
魏先生給珍卿,帶了《十字街心》的往期刊物,杜教授大手一揮,說珍卿不必看這些。
他說珍卿的文字風格,是在委婉冷靜的敘述中,造成一個非常有衝擊力的結果。
她應該發揚自己的文風,而不應受彆人的影響,彆人的畢竟是彆人的,而不是她自己的。
三個人談了一晚上,魏先生叫珍卿,任意找主題發揮,雜文、散文、詩歌、,任何稿子他都來者不櫃的。
反正就是很看好珍卿。
至於稿費,暫定一千字十二個大洋。
這個杜教授笑得喲,像個咧嘴大公雞一樣。
魏先生誇獎珍卿,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珍卿這個稿費水準,比杜教授初出茅廬時,高了何止三四塊。
原本荀學姐要辦報紙,珍卿琢磨想寫一寫她父母的故事。
現在荀學姐的報紙,還在草創之中,倒不如先寫給《十字街心》,能賺一點是一點吧。
她現在被不止一家報紙約稿,看來有一點要火的節奏。
她根據父母逃婚私奔的事,先寫了一個故事的梗概:
地主家的大小姐貞夫,自幼喪母,父親繼母管得苛酷,動輒捶笞惡待,幸虧祖父還慈愛憐恤。
貞夫的未婚夫一家,家風保守迂腐,夫家對貞夫的言行舉動,都極儘苛刻禁錮——甚至不許她隨意笑。
後來貞夫祖父過世,她傷心臥病,姨母將她接去養病。
貞夫在姨母家,遇到姨母的乾兒子仲宣。
仲宣在市裡上中學,常給貞夫講外頭的事,還給她帶進步的書籍報刊看。
貞夫漸漸覺醒自我,她不甘為人擺布的命運,義無反顧地跟仲宣相愛了。
一個風雨淒迷的夜,他們匆匆逃離故鄉。
他們流浪到大城市,靠著變賣貞夫的首飾,還有仲宣做抄寫、會計等散活,維持著辛苦的生活。
他們生了三個孩子,但最後隻剩下一個女兒阿葵。
後來,他們輾轉回到故鄉,雖為鄉人所輕賤,還是忍辱含垢地生活。
貞夫最終未能戰勝病魔,臨終前留下遺言,教女兒從今往後,無論如何都要讀書。
但貞夫病逝以後,他的丈夫仲宣殉情了。
他們的女兒阿葵,流落到了表姑母身前。
表姑母是仲宣的原未婚妻,對仲宣的逃婚耿耿於懷,於是挾恨報複他的女兒阿葵。
阿葵牢記母親的遺言,表姑母不叫她讀書,她就千方百計地偷著學字讀書。
十年以後,表姑母把阿葵,許給一個年老瘸子。個性強硬的阿葵,下定決心要逃婚。
表弟阿黎是個心腸不錯的人。
他聯絡了同學幫忙,把阿葵帶到遙遠的大都市。
阿葵沒有足夠的盤纏,於是到了大城市以後,她一邊做工掙錢,一邊進了收費低的打字補習學校。
兩年以後,她找到一份打字員的工作,一邊工作一邊上夜校。四年後,她考進女子師範大學。
她從師範大學畢業後,成為一名中學教員。
阿葵的一位女學生,被她父親活活打死了。
阿葵和同校的老師同學,要出庭為學生證明冤情,遇到了美國留學回來的表弟阿黎。
阿黎正是冤死學生的母親,請來的辯護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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