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委屈極了,紅了眼眶嚷道:“我哪兒懶,我哪兒懶了?”
“你懶不懶還用我說,連比你小的大芽兒都不如,還說你不懶?”
一時間,院子裡雞飛狗跳,全是田蘭花大聲嗬罵女兒的聲音。
灶房裡,大芽兒有點不安地看了晚香一眼。
“彆理她們,愛鬨就讓她們鬨。”
一直到吃早飯時,這種敲敲打打指桑罵槐的折騰才停下,晚香把飯做好後,就把母女三人的飯端回屋了,根本沒跟其他人一塊兒吃。
吃罷飯,男人們下地的下地,去砍柴的砍柴。
田蘭花瞅著沒彆人,對苗氏抱怨道:“娘,你就不管管?”
苗氏翻著眼道:“怎麼管?不是你說她有裡正媳婦撐腰,暫時彆惹她?”
田蘭花被堵得一窒,拉著春柳就出去了,之後招呼春柳春梅一起出門去割豬草,嗓門和動靜格外大。
隻可惜西廂的屋門一直就沒打開過,俏媚眼做給了瞎子看。
*
晚香決定出門一趟,正交代大芽兒看好妹妹,小芽兒跑進來了。
“娘,舅來了,舅來了。”
晚香出去時,正好看見王長安從正房走出來,王家的孩子是極為懂禮數的,每次上門都要先去正房見過了楊老漢和苗氏,再來看晚香。
“姐。”
“你怎麼來了?”晚香有些詫異。
“我來看看你。”
等進了屋,晚香往正房那邊做了個眼神,王長安心領神會道:“我現在也大了,上門自然代表的是王家,不過我也沒跟她說什麼,就說來看看你。”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苗氏。
晚香心裡一陣感動,知道弟弟做著一場,也是怕她回來吃虧,來給她撐腰了。
大概的意思就是告訴楊家人,王家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目前保留意見,至於以後還看楊家怎麼做。
王家其他人都沒想到這茬,唯獨就是這個最小的弟弟惦著她。
王長安在屋裡坐下來,大芽兒主動去端了碗水來,小芽兒則抱著舅舅的腿不丟,直到王長安笑著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才滿意的不折騰了。
“對了,我正打算回家找你。”晚香道。
王長安疑惑道:“姐,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有事就說,我幫你辦。”他拍了拍不算雄厚的胸膛,一副我什麼都能乾的樣子。
晚香被他逗笑了,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想問問附近可是有什麼地方能找到花?”
“花?”
“對,就是很多很多的花,我想拿來做胭脂。”
這是昨晚晚香唯一想到的賺錢的法子——做香粉、胭脂。
世家女通曉詩詞歌賦,吟詩作對什麼都能來一下,可這些東西於養家糊口上卻沒有什麼大用。
她們不識五穀,可能連莊稼作物都分不清,更手無縛雞之力,以前晚香還在閨閣時,為了給自己尋些雅趣打發時間,折騰過不少東西。
帶著丫鬟釀過酒,做過花茶,還做過香粉、香膏和胭脂。
一般的世家女極少會在外麵買胭脂水粉,都是自己找古方秘方來做,一來乾淨體麵,二來也是古方都有奇效。
像晚香還活著的時候,誰人不羨慕她一身欺霜賽雪的皮子。
這東西都是天生來的?
肯定不是,都是用各種各樣的東西保養出來的。
就好比這胭脂,晚香帶宮女做出來的,比宮裡禦供的胭脂還好,不光顏色多,膏體和粉質也極為細膩。
曾有不少皇親國戚家的女眷慕名來討過,她也拿著賞過不少人,廣受好評。
“姐,你什麼時候會做胭脂的,我怎麼不知道?”王長安道。
晚香笑著嗔了他一眼:“姐會做什麼難道還要跟你說?以前我在爹的那些書裡看過幾個古方,以前是沒往這處想,現在想尋法子賺點銀子,就想試試。”
王家以前是有很多書的,當年王家在十裡八鄉也是出了名的殷實之家,家裡良田百畝,大小也是個地主。
隻可惜後輩子嗣不成器,也是王家人像著了迷似的和科舉功名杠上了,以至於後來漸漸家道中落。
到了王童生這一代,好不容易有了個有功名的人,卻攤上了這樣的病,不光耗空了家底,連以前家裡祖輩們積攢的那些書也都被賣了個精光。
王長安明白了,看來姐跟他是想到了一處,想要和離,必須得先有銀子。
他想了想道:“你讓我一時說,我還真說不上來,得想想,而且這馬上就快入秋了,很多花兒早就謝了,咱們村不是桃花多嘛,姐你怎麼早先沒想到這茬?”
晚香能說原主根本沒看過什麼古方,她所謂的古方是她自己的。
不過王長安倒也沒揪著這件事不丟,心裡大抵也清楚以前姐姐是沒想過和離,現在有了這個心思,自然不一樣了。
“野花行嗎?”他突然問。
“野花?”晚香一愣。
“就是山裡的野花,前陣子古亭哥帶我進了一趟山,就在外麵轉了轉,我看山裡有很多野花,開得特彆燦爛,而且特彆多,成片成片的。”
晚香琢磨了一下,不確定道:“野花也不是不行,要看什麼顏色什麼品種,得看過才知。”
“那要不這樣,明天古亭哥會出山一趟,到時候我跟他說說,山裡我不認識路,野獸也多,得有個人帶路才行。”
晚香下意識不想再和那個叫古亭的少年扯上關係,可這個法子是她昨晚想了一夜才想出來的,如果真能做成,她以後就不用再發愁沒銀子,對離開楊家的後續也有幫助。
這麼想了想,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