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予略想了想,點了點頭:“你看著辦吧。”
“是。”其芳笑著轉身去庫房翻那一對翡翠美人觚,意蘭在宋舒予身邊的小杌子上坐著,看了看外頭開的正豔的梅花,笑道:“您讓曬得花兒都乾了,茶葉也好了,鬆柏葉兒草木灰更是早早兒的就備下了,唯獨您的香袋還遲遲沒好。”
“這不也快了嗎?”宋舒予抓著那繡棚子晃了晃,道:“再給我兩天,收個尾便是了。”
意蘭笑容中帶上了幾分淺淺的無奈:“您回回都這麼說。”
宋舒予笑了笑,道:“反正是給蘅安的,她都不急,你急什麼?”
“奴才不急。”意蘭無奈道,手下動作不停地打著絡子,如今年下,她們幾個閒著的時候都會做些針線活,托小太監帶出去賣了,然後再轉給家裡人,畢竟這個時候這種繡品的價格還是很高的。
宋舒予看了她一眼,隨手從一旁的青瓷瓶兒裡摘了多水仙花,給意蘭彆在鬢邊,道:“彆熬壞了眼睛。”
意蘭微微一愣,抬手摸了摸鬢邊的花兒,笑著道:“是。”聲音像摻了蜜一樣甜。
今年冬日的日頭似乎格外好,李氏靠在軟枕上,透著窗看著宋舒予靠在藤椅上眯著眼悠悠閒閒的樣子,嗤笑一聲,道:“對麵那個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悠閒。”
她抬眸看向收在炕前的融雪:“她當真就半點怒氣都沒動?”
融雪點了點頭,微微皺著眉道:“是,奴才那話說的足足的炫耀,宋格格卻仍是淡淡的,隻瞥了那錦盒一眼,就讓人收下了,還讓人給了奴才賞錢。”
“她呀,這麼些年下來,要不是能演,就是真真兒的淡泊名利。”李氏輕輕關上了窗子,嘴角勾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味不明的。
融雪仔細想想,道:“隻是宋格格已算是極得寵的了,還有孩子,不論怎樣,也不該這麼演呀?”
李氏垂眸看著腕子上質地上好的玉鐲子,輕嗤著嘲諷道:“要不說呢?隻是希望她能多得兩年寵愛吧,要不然來個輕狂的,還不知怎麼招架呢。”
融雪笑著給李氏捏腿,一麵道:“主子如今還是好好兒調理身子要緊,眼看著要出宮開府了,爺身邊的人難免多了,您可得仔細預備著了。”
“這話說得倒是極是的。”李氏喝了口茶水,微微點頭,笑容看起來惑人極了:“好歹服侍了爺這五六年,孩子都有了兩個了,我若是在爺心裡還沒有個地位,那在這後院兒還待個什麼意趣呢?”
她緩緩合上了茶碗蓋子,上等的宮瓷顏色質地都是極好,上頭細細地描繪了喜鵲登枝的圖案,落在烏木炕桌上,發出了一聲細微的響,她緩緩問道:“二阿哥睡得還好嗎?”
“極好,童太醫說了,再這樣養上兩日,風寒就能好個差不多了,到時候就可以停藥了。”融雪忙道,一麵說著,一麵有宮女捧了給李氏養身的湯藥來,李氏看著那黑漆漆的湯藥,微微蹙了蹙眉,端起來滿是不耐地喝完了。
融雪忙捧了一盞清水來給李氏漱口,又奉了一碟子顏色極好的蜜餞來,李氏隨手撚起了一顆杏肉嚼了嚼,卻又一口吐了出來:“酸的倒牙的東西也敢送過來?”
“奴才有罪。”融雪忙請罪,後頭的宮人也忙跪下了,李氏皺著眉看了看她們,不耐地揮了揮手:“都起來吧。”
這一番折騰,口中的苦味也漸漸散了,她嫌惡地看了看那精致的白底兒纏枝蓮紋的碟子,道:“行了,這蜜餞都賞你了,你自己消遣去吧。”
“是。”融雪將那一碟蜜餞高高舉過頭頂,此時低著頭應了,仍是不敢放肆。
“退下吧。”李氏揉了揉胸口,心裡來氣,擺了擺手讓人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