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爆出懷孕的事兒是在早上請安的時候,一屋子人滿滿當當的坐的坐站的站, 因是十五, 幾個孩子也都在,小格格小阿哥分兩邊坐著, 四福晉仍然端坐在上首, 打扮的清雅簡單,卻掩蓋不過麵上的疲憊。
年下事忙, 她也幾日沒得好睡了, 如今見李氏捂嘴做嘔吐狀一時竟然也沒反應過來, 隻是道:“這是怎麼了?還是讓人請大夫來看看,彆有什麼事兒就不好了。”
李氏嬌笑兩聲,掩唇笑道:“福晉這可說笑了, 妾身這可不是什麼毛病,是有喜了, 大夫說了, 一月餘的身孕,穩當著呢。”一麵說著, 她還一麵抬手扶了扶發上的一支赤金鏤空嵌瑪瑙的百蝶穿花步搖,笑容中難掩得意。
四福晉還沒反應了, 男子的笑聲已經傳了進來, 隻見胤禛大步進來, 在上首落座了,笑道:“這可是好事兒,當真?”
“自然當真。”李氏笑著起身對著胤禛福了福,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做出了兩分悲傷狀:“妾身還正盼著這個孩子能像他哥哥一樣呢。”
說到弘昀,胤禛也有些傷心遺憾,一麵又是笑道:“那自然是好的。”
一麵抬手喚了蘇培盛,道:“冬天裡,將莊子上送來的皮子挑些個厚實的送到玉棠院去了,如今也是雙身子的人了,冷了凍了都是不好的。”
“是,多謝爺。”李氏斂了麵上的悲容,心中得意,一麵再福了福身,方才坐下。
四福晉這才反應過來,手中攥著的絲帕,看著李氏巧笑嫣然得意洋洋的樣子不免心中不好受,麵上卻還得端端莊賢惠的樣子,著人準備了種種賞賜給李氏。
因蘅安染上了輕微的風寒,宋舒予便著人告了假沒來,此時青黛看了看身旁空空如也的座位也有些無聊,麵無表並不真誠地對著李氏道了兩聲祝賀,瞧了瞧時間,借口擔心蘅安,便先退了。
西院上房裡,蘅安躺在美人榻上,臉上蓋了條毛巾,手握著書小憩,宋舒予在她對麵的炕上坐著,黃花梨木的炕桌上擺放著棋盤並棋子等物,宋舒予輕輕將手中的琉璃棋子放下,道:“這色兒俗了,收起來。”
“是。”以柔笑著應了,道:“雲南那邊還送來了一卷翡翠珠簾,奴才還沒打開呢,不如讓人捧來看看,若是喜歡,便將如今這一副紅珊瑚的換下來打理打理。”
宋舒予捧著茶碗喝茶,聽了這話,沉吟片刻,道:“翡翠珠簾也好,隻是顏色難免冷了,放在冬日裡不合適。”
以柔笑道:“並不是綠的,是紅翡,隻是瞧著質地並沒有您珍藏的那兩副頭麵擺件的好,不然也不會製成珠簾了。”
“那便取來看看吧。”以柔見宋舒予點頭應允了,便知道這珠簾是十有**要換了,當下笑著出去吩咐人去庫裡抬東西,一麵讓人踩著凳子上去將西暖閣裡垂著的紅珊瑚珠簾給撤了下來,這一番動靜自然不小,回頭那珠簾取過來,宋舒予瞧了倒還算滿意,便讓人給換上了,青黛慢悠悠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忙忙碌碌的樣子。
“這簾子倒是好看,珠子我看不出來,但是那蓮花樣的純金隔斷倒是好看精致極了,從前沒見過。”青黛在炕桌的另一麵落座,宋舒予擺擺手,讓人給她兌了蜂蜜柚子水來,一麵道:“新得的,你看那珠子的質地,若不時設計上實在有什麼新花樣子,他們也不敢往我這兒送。”
青黛接過雯霽捧來的玻璃杯子笑著點了點頭,抿了口酸甜的柚子水,一麵感歎道:“如今玻璃珍貴,誰得了一件兩件不是小心珍藏著,偏你就大大方方的擺出來用了。”
一麵仔細看著那杯子,覺著和現代的樣子竟然像極了,圓圓杯子中間鼓出來,不高,卻頗為可愛,一麵感歎道:“這杯子也可愛。”
宋舒予笑了:“佟佳家的格格搞得海運,開了個珍寶坊,但她佟佳家即便再勢大,到底不是做生意的,這麼一塊大蛋糕她吞不下,我讓人往裡摻了兩腳,外頭看來是不同的兩家鋪子摻進去,總共占了四成紅利,其實都是一家的。”
又慢慢喝了口茶,道:“不過海運利潤是大的,如今才做了一年半,前期投入都回了本不說,賺的也不少,隻怕等蘅安出嫁的時候,嫁妝銀子也能翻個三四番兒了。”
一麵說著,一麵揚揚下巴,指了指躺在對麵的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