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說實話並不算什麼絕色佳人, 五官都不算是多麼好看, 但是難得湊在一起卻彆有一股韻味, 此時穿著一件對她而言寬鬆些的淺紫色絲綢麵的袍子,頭發卻仍是一條大辮子垂在腦後,鬢邊簪著一朵臘梅, 倒也稱得上是清秀小佳人。
此時她低眉順眼地跪在正堂下頭請安,四福晉噙著笑坐在主座, 大紅的衣裳和赤金嵌紅翡的垂珠鳳釵和得宜的妝容襯得她麵容愈發明豔, 她看著下頭的梨子,命人取了一支金簪給梨子, 梨子本姓是劉,福晉笑著吩咐了眾人從此喚梨子劉姑娘。
李氏氣勢逼人地看了梨子一眼,說實話梨子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威脅, 賣身的死契侍女出身,在四福晉的院子裡也不過是個端茶倒水打簾子的粗使宮女, 姿色不算太好, 肌膚雖然白皙卻並不細膩, 雖然長得彆有一股韻味,但在雍郡王府後院中並不起眼。
反倒是周興從得了嫡福晉吩咐出去找的良家妾卻更令人心憂,故而她昨兒個就包了銀子讓人去了周興從家裡, 暗暗透露了不希望新人顏色太過的意思,當然理由還是冠冕堂皇,說的是不希望引得爺傷了身子。
周興從素來都是個最聰明油滑不過的人了,拿了東西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因四福晉吩咐要在年前進門, 好讓年過得熱鬨些的緣故,周興從手腳很麻利,很快就擇定了人家,又讓他內人,在內院辦差的周興從家的過去看了那家姑娘,知道是個麵容清秀性子溫柔沉靜的,又讓大夫診了脈,知道身子沒什麼問題,便回來回了四福晉。
四福晉顯然沒想到這古代人的辦事效率竟然這麼高,然後便道:“既然這樣,便讓人則一個好日子,將人抬進府裡來。”一麵扶了扶額,覺著有些暈眩,便道:“行了,讓巧兒給你倒茶喝,我這頭略有些暈,你便退下吧。”
周興從顯然沒想到四福晉這事兒竟然辦的如此虎頭蛇尾的粗糙,但見四福晉麵色實在不好,便恭敬地應了,起身退下了。
巧兒見此,忙追了出去,將四福晉的好茶給周興從倒了一碗,然後拉著周興從在下頭屋裡坐了,道:“周大哥慢慢喝茶,福晉身子不好,有些事情還得您多看顧這些,討了那八字來,和咱們爺的合了,再擇了好日子,備了頂好的聘禮上門,雖不過是個格格,但好歹也是王府高門,還是把人風風光光的抬進來要緊。”
一麵起身給周興從端了一碟點心一碟果子進來,開櫃子拿小刀裁了油紙來將東西包了,細麻繩一係,含笑遞給了周興從:“這是咱們正院小廚房做的,茯苓糕和薑果兒,周大哥帶回去給孩子們吃。”
周興從也不多推脫,笑著收了,然後對著巧兒感歎道:“你可當真是嫡福晉身邊第一得力人兒,這處處的事兒當真都是你給福晉辦的妥帖,我這就去準備那些事情,先走了。”
“周大哥慢走。”巧兒笑著起身,然後一拍腦袋,忙道:“大哥先彆走,我們福晉有兩塊料子賞給嫂子給侄兒侄女兒們做衣裳,左右都是些尺頭,不沉,是福晉給未來的小主子裁衣剩下的,大哥彆嫌棄,一並拿回去。”
左右不過些剩料子,給了周興從,既能賣個麵子,也能給四福晉把這一次的不是給圓過去,周興從縱然再知道如何,拿了東西也不好開口了。
巧兒想得明白,哪成想回去四福晉便說起那兩塊剩料子,知道沒了便沉下了臉,看向巧兒的眼神冷的不行,隻覺得定然是巧兒給昧下了。
巧兒可是好生的委屈,但四福晉發火卻不敢開口辯駁,正在這時胤禛便進來,見四福晉發火,而四福晉麵前一貫有臉的貼身侍女正跪在地上挨罵,四福晉罵的順口了,竟然還抄了一旁的茶碗往巧兒身上仍。
這便是不得了的了,胤禛一貫不喜歡人家打罵奴才,此時快步上前拉了巧兒一把避過了那茶碗子,又皺眉道:“巧兒犯了什麼事兒,竟然讓你動這樣大的火氣,若是實在有什麼不是,就讓府裡的嬤嬤上來,出去打死也不管的,任沒有在你房裡打罵的理兒!”
四福晉聽了要弄出去打死反而訕訕地坐下來,隻是仍恨恨地看著巧兒,破口大罵道:“果然這天底下的奴才都是一般的心黑,那是給你小主子做衣服的料子,你也敢偷拿!”
巧兒瞪大了一眼看著四福晉,眼淚迅速聚了出來,看著明明的長得一模一樣的主子,卻覺著滿心滿眼的委屈。
胤禛越聽皺眉皺的越厲害,巧兒眼見著快到了出府的年齡,已經配了他身邊的一個幕僚,還是福晉親自給相看的,說不過是從內院到了外院,以後也好親近,且巧兒為人沉穩,一貫都是被福晉青眼看重的,福晉看人一貫都準,哪裡會養出個偷拿東西的?
更何況說句不好聽的,那點子東西隻怕巧兒還不看不上呢!
當下便讓巧兒辯解,巧兒哭著說了,胤禛皺著眉看著滿臉震驚的四福晉,道:“行了,福晉懷著身孕,還是好生閉門將養著吧,巧兒先去外院,在我書房伺候,外頭差事清閒,你也好繡繡嫁妝。”
一麵便拂袖起身走了,巧兒一抹眼淚忙跟上了,留著四福晉坐在那裡愣怔著覺得自己怕是穿個了假的清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