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從手腳麻利, 很快就從黃家要了黃姑娘的生辰八字來, 又與胤禛的一處送到了京郊有名的道觀讓人給看,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了,畢竟一個格格也不指望著她如何的旺夫, 隻要不和胤禛命格相撞便是好的。
而得來的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然後又和幾家素來有交往的鋪子那裡采辦了一套宗室裡流行的納格格的禮, 不過是錦緞、金銀頭麵並油麻茶禮和一匣子金銀錁子與六貫錢。
那邊收下了之後就給遞了家裡姑娘的身量尺寸,又詢問了府上主子的身量尺寸,這邊黃家姑娘就開始忙碌起來了針線鞋襪。
那家裡也開始給黃姑娘準備嫁妝, 黃家當家大奶奶兆佳氏盤腿坐在炕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滿屋子的煙草氣熏人的很,黃氏的長兄黃子正卻全然不在意, 隻道:“咱們這些年做生意雖也賺了不少,但到底妹妹不過是個女兒,過去了也不過是個妾, 也犯不上將家底兒都給陪送了, 我看, 便將那王府送來的東西整吧整吧再添點兒送回去就足夠了, 再給陪個伺候的丫頭,還有什麼不是的?”
兆佳氏看了她丈夫一眼,道:“那可是王府宅邸,咱們妹妹嫁過去是給王爺做格格的,若是有幸生個阿哥,做側福晉也不是沒有的, 你這樣吝嗇,等以後還能指望著妹妹照顧生意嗎?”
“那王爺身邊不都有了兩個側福晉了嗎。”黃子正嗤笑一聲:“你們婦人想得到是容易。”
兆佳氏冷笑:“雍郡王可是宮裡德貴妃生的,又和太子素來親近,日後親王也不是沒有的,膝下又子嗣不豐,以後但凡生個小阿哥出來,什麼東西沒有的?咱家老爺雖也是做官的,可也不過是個正九品,又眼見著要退下了,從前好歹有些個庶民顧忌著這九品芝麻官,等以後呢?難道還要有人來顧忌你這個從前的九品芝麻官的兒子嗎?”
她冷笑著喚了嬤嬤過來,道:“嬤嬤,你這就去支了銀錢來,再將那府裡給的銀錢湊一湊,送去銀樓,讓給打兩副新頭麵並些零碎首飾,要一副鎏金的和一副純銀的,記得告訴銀樓裡咱家姑娘的身份,彆給弄成了富貴牡丹的花樣,也好讓做的人用心些。”
又叫了侍女大雪,吩咐道:“將我嫁妝裡那一套金的芙蓉花開頭麵找出來給三姑娘添上,王府裡講究,會給咱們姑娘準備衣裳首飾,但咱們這邊一樣不準備也是不好的,便再將那頭送來的禮裡的料子擇兩匹,送去繡坊讓給做兩身衣裳,將我阿渾送來的灰鼠皮子也送去,點了名讓做灰鼠嵌邊兒的。”
她家裡來回搞皮子生意,也還算富裕,不過她阿瑪和黃家老爺是微末之交,早私下裡定了兒女婚事,落選回來便給結了親,兆佳太太給女兒準備嫁妝的時候帶著些補償這個長女的意思,所以給的嫁妝也不少,所以她也看不上黃子正那副寒酸樣子。
不過總歸黃子正對於這個滿人出身的妻子是敬重的,日子也過得下去。
如今三妹妹攀上了王府這門親事,自然得好生準備著,她掃了黃子正一眼,道:“嬤嬤告訴何婆子,將咱家最好的客房大掃出來,回頭給王府的嬤嬤住,還得告訴伺候三姑娘和四姑娘的丫頭碧兒,讓她從此便跟著三姑娘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已放下了煙,自顧自從脖子上解了鑰匙,從床上櫃裡取了一個帶鎖的漆盒來,從裡頭數了銀子,又扯了紅紙來包上,分彆遞給了二人,“去做事兒吧。”
二人走了,她又取了一塊三兩的銀錠子遞給了黃子正,道:“再去找人伢子賣一個留頭的小丫頭,也好伺候四妹妹,剩下的錢爺留著打酒喝吧。”
這邊事情都完了,她方才開了耳房裡帶鎖的箱子,將一塊包了棉布的好料子取出來,並郡王府送來寫著王爺福晉雙足尺寸的條子往黃三姑娘屋裡去了。
三姑娘本是和四姑娘同住的,但自從定下了雍郡王府之後,她就讓四姑娘暫且去了和五姑娘住,左右不過月餘時間,將就將就也就過去了。
要說黃家老爺是個絕絕對對的能生的,娶了一妻兩妾,生了一男五女,生四姑娘的時候死了一個,一家人住在兩進的小院兒裡,有五六個下人伺候著,還大多都是兆佳氏的陪嫁。
此後黃家三姑娘的日子便大多都在針線和嬤嬤的教導聲中度過了,花盆底的鞋子難穿,剛穿起來腳心都磨紅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也不美觀,嬤嬤可是著實下了大力氣,才讓三姑娘能踩著花盆底鞋走的窈窕好看。
肌膚也在大量脂粉的堆積下便的比從前細膩了起來,半個多月的時間,三姑娘的變化卻稱得上是翻天覆地的。
年前的好日子,桃紅的小轎從角門進一路抬到了正院,黃氏穿著一身桃紅的衣袍,頭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紅紗,上頭沒有任何的繡紋,也並不是正紅的顏色,隻取了一個差不多的意頭,算是個喜氣罷了。
給上首的王爺與四福晉請過安,黃氏被嬤嬤攙扶著去了她的院子,索性郡王府後院人少,院子卻不少,四福晉病倒了,周興從詢問了胤禛的意思,便打掃了一處小小巧巧的小院子出來,名字便喚做玲瓏館,又撥了一個嬤嬤一個丫頭兩個婆子過去侍候,雖然主母病倒,卻也算全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