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勃然大怒,那位何嬤嬤被賞了三十大板拉了回家,四福晉當時便在一旁坐著,何嬤嬤是她的人,這明眼人都知道的,她挨了罰,四福晉麵上也不好看。
不過這事兒查來查去也是意外,亭子裡一杯茶水灑了,順著那邊流了下去化了冰,黃氏下去的時候便肚子朝下滑倒了,那何嬤嬤在後頭也跟著一下子下去了。
何況那一杯茶水還是黃氏自己灑的。
耿氏登時嚇的麵色煞白,直到坐在翠苑上房正堂的椅子上,還是渾身冰涼冒著虛汗,臉色煞白煞白的。
這臘月裡沒了孩子,胤禛心情自然不好,黃氏那邊醒來連著大哭了三日,直後悔自己為何要出去賞梅,其實也是太醫囑咐要適當的行走運動,不必一味臥床,對於腹中胎兒也沒好處。
黃氏流產當日,耿氏跪在跪地上哭著向胤禛請罪,隻說若不是自己說園子裡梅花開得好,黃氏也不會出去賞梅,這樣反而沒人懷疑她,胤禛沒心情安慰,隻說讓她搬去和鈕祜祿氏同住。
倒是四福晉好言好語地安慰了兩句,又說讓耿氏和鈕祜祿氏好生作伴,須知這時鈕祜祿氏已經解了禁足,那原本偏僻些的院子也有了人氣,雖不是時常有寵幸,一月卻也有三兩日,耿氏住過去倒也沒什麼不好的。
如此,到底塵埃落定了,宮裡的德貴妃聽了,也不過喚了兒子去安慰了兩句,又婉轉地表示讓兒子多去廟裡拜拜,彆是犯了流年不吉。
胤禛對此哭笑不得,最後也不過苦笑兩聲,倒是去廟裡拜了拜,回來也和他福晉一樣一心向佛了。
同樣是寒冷的冬日裡,兆佳氏再次入府,心境卻大不一樣。
冬嬤嬤引著兆佳氏慢慢地往正院走,瞧著兆佳氏強顏歡笑的樣子,道:“黃大奶奶注意著些,嫡福晉不喜人家強顏歡笑的,何況黃主兒兵者,。”
兆佳氏知道冬嬤嬤有一提醒,此時勉強一笑,感激地道:“多謝嬤嬤提醒了。”
一麵說著,一麵已經從袖中摸了一枚精巧的梅花狀小銀錁子出來給冬嬤嬤,隻道:“粗糙些,不比府裡的精致,隻是分量還足,嬤嬤拿著,回去給孩子買果子吃。”
冬嬤嬤笑了笑,收下了那錁子,然後引著兆佳氏進了正院。
兆佳氏見過了四福晉,四福晉不過輕聲囑咐了她兩句,讓她多加安慰黃氏,便也讓她去了。
西院那邊,青黛歪在炕上,靠著簇新銀線繡仙鶴引枕,一麵逗著去摸湯圓兒,道:“你說,咱們這位王爺是不是真的犯了流年不利?這府內一年可是真不順當。”
“要不說你們是親姑侄呢?”宋舒予慢慢地修建著盆栽綠梅,身上寬大的藏藍色長袍更襯得她肌膚雪白,廣袖流雲的樣子更給她添了兩分魏晉名士之風流,此時即便拿著剪子修建盆栽,也有一股自然而然的風流氣質:“隻是我瞧著咱們這位王爺,子孫命不在年輕時。”
“那便是老當益壯了?”青黛抓了一把蜜餞慢慢吃著,冬日怕犯寒症,蜜餞果子多是用生薑製成的,吃到口中其實比不得果子的,但以柔做蜜餞的手藝著實好,味道調和的恰到好處,並不辛辣也不膩口,和人脾胃,她噙著一抹笑意調笑著。
宋舒予仍是頭也不抬的:“這便隨你如何說了。”
兆佳氏到翠苑的時候,便見翠苑已沒了上次來熱熱鬨鬨的樣子,此時來往下人均低著頭屏聲吸氣小心翼翼的,整個院子都是靜悄悄的,鄭嬤嬤仍在那裡候著,麵上也沒什麼笑意。
見兆佳氏來了倒是一喜,小聲與兆佳氏說著話,道:“大奶奶可來了,主兒從來便聽您的話,您可得好好兒勸勸主兒,這湯水藥食不用,如何能要好身體呢?便是要再生一個,這小月裡也得好生調養啊。”
“我知道。”兆佳氏點點頭,拉著鄭嬤嬤的手的,道:“你與我說說,庶福晉到底是如何沒了孩子的?傳話的人說的不清楚,我也沒聽明白。”
鄭嬤嬤歎了口氣,拉著兆佳氏在廊下站著,慢慢地說了那日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