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的眼光不好,沒相中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給她寫情詩那個男人叫宋華,是名書生,但家中已有妻子,那妻子趙氏是個跋扈彪悍的,宋華家境不好,讀書及家中花銷多半來自他的妻子娘家,因此宋華在家中沒有半點地位。
來醉月樓也是因為在趙氏處受了氣,被同窗拉來喝花酒解悶,無意中看到春花,被她的容貌吸引,相處之下又覺得春花性情溫柔,才情出眾,比家中母夜叉強上百倍,慢慢喜歡上了春花。
但宋華是不會娶春花的,一來家中悍婦不會同意,二來,他有遠大誌向想考取功名,娶了一商人之女已是為了讀書的花費及家用不得已而為之,如果再娶一個青樓女子,將來就算考取了功名,也將會因此受到影響。
原身不讓春花贖身一是怕春花走了醉月樓生意受到影響,二就是看穿了宋華的心思,所以百般阻止,到頭來,春花對原身怨恨不已,反倒成全了宋華。
宋華哄騙春花,他日得了功名定回來幫她脫離苦海,春花信了,懷抱著他的承諾日日苦等,終於讓她等來了這一天,可卻是希望破裂的一天。
宋華後來考上了探花,衣錦還鄉,路過醉月樓,春花以為他是來為他贖身的,誰知宋花卻半刻也沒停的走了,春花追上去攔他,宋華卻讓左右將她拉開,並將她狠狠痛斥辱罵一頓,春花那時候明白了宋華的絕情,可情根深重的她,受不了這重大打擊,大病一場後鬱鬱而終。
原身也因此損失了一員大將,此後便將贖身的條件提高,讓姑娘們歇了贖身嫁人的念頭。
其實原身也並不是全為了自己,她久經風塵,看破人心,知道像她們這樣的風塵女子哪怕嫁人也不會有幸福的人生,所以自踏入風塵那一刻就彆再想乾乾淨淨離開了。
榮楚之所以同意讓春花贖身,是想讓她早些看清宋華的真麵目,免得用情至深後再承受不了打擊賠上自己的性命。
傍晚時分,醉月樓燈籠高掛,樓裡無比敞亮,姑娘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滿臉是笑的在門口迎接客人。
男人們遠遠便笑著過來,摟著約好的姑娘,笑哈哈的進了樓裡。
四大花魁一般不輕易接客,要接也是接些大客戶,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樓裡的台子上蒙著麵表演才藝,以吸引恩客花重金買她們一夜。
春花、夏雨、秋月、冬雪四大花魁輪流下場,今夜正好輪到夏雨。
夏雨擅長撫琴,此刻正彈奏著一首春江花月夜,客人們一進來就被琴音迷住,在台下靜靜欣賞。
時間越晚,樓裡越是熱鬨,而樓外卻清靜異常。
一輪圓月掛在空中,略顯清涼。
蕭風坐在樓頂,聽著樓裡的嫋嫋琴聲,一時技癢,忍不住拿出隨身攜帶的瀟吹了起來。
夏雨聽到瀟聲,抿唇一笑,立即換了首曲子,與之相和。
一琴一瀟,樓外樓裡,竟配合得無比默契。
榮楚站在二樓扶欄旁,靜靜看著,未發一言,直到白靈來報,“媽媽,春花姑娘請您過去一趟。”
“走!”榮楚從夏雨身上收回視線,轉身去了春花的房間。
房間裡,宋華已經到了,一襲白袍,繡有玉蘭,容貌清秀,滿身書卷氣,翩翩佳公子。
春花一襲淡綠雲衫,嬌好的容貌著了精致的妝容,身形婀娜,透著女子該有的嬌柔嫵媚。
兩人站在一處,倒是十分相配。
“媽媽。”見榮楚進來,二人紛紛行禮。
榮楚點點頭,坐了下來,看向宋華,“今夜叫你來可知何事?”
“小生不知,還望媽媽明示。”宋華彬彬有禮回。
榮楚看了春花一眼,直接說了,“聽春花說你們兩情相悅?你可願替她贖身,娶她為妻?”
“這……”宋華聞言猶豫了。
春花以為他是為贖身銀子擔憂,立即道:“贖身的銀子我已經有了,不用華郎憂心。”
宋華看了春花一眼,張了張嘴沒出聲。
春花忙再道:“除了贖身的銀子,我還有一筆私房,可以拿來贈與你讀書。”
她曾聽聞過宋華家境不好,所以不能時常來見她,要留著銀錢讀書,所以她都幫他準備好了一切。
“宋公子,春花已經為你做到如此,你還在猶豫什麼呢?”榮楚盯著他問。
宋華看了春花一眼,又看向榮楚,“媽媽有所不知,家母善在病中,此時不宜成家。”
“既你母親病著,想來你要讀書也無人照料,正好把春花娶回去替你伺候母親,豈不一舉兩得?”榮楚道。
春花亦點頭,“華郎你放心,我會儘心照顧你母親的。”
以後與華郎成了親,華郎的母親便是她的母親,她自然會好好伺候,做一個好妻子,好媳婦,不辜負華郎的一片深情。
宋華麵露難色,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他不出身,春花心裡有些急了,“華郎,你可是還有彆的顧慮?你可一道說來,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
“春花,我……”宋華是打聽過楚娘的脾性的,知道她視財如命,絕不會放手中的姑娘離開,所以才對春花許下娶她的諾言,他沒想到楚娘竟然突然就同意讓春花離開了,這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是喜歡春花的,但喜歡與功名前途比起來,就完全沒有可比性了,他可以繼續與春花這樣相處下去,但從未想過給她名分呀,而且家中已經悍婦,哪會同意他納妾?
春花柔聲問:“華郎,究竟是何事?你說出來聽聽看。”
“春花,既然宋公子開不了這個口,那我來替他說。”榮楚實在忍不住了,春花雖是青樓女子,但生性善良,為人體貼,處處替情郎著想,可宋華卻從未想過要給她一個家,將一個深情於他的女子活活逼死,實在可恨。
他看著宋華道:“宋公主之所以如此寡斷是因為家中已有妻室,無法娶你為妻。”
“什麼?”春花吃了一驚,宋安不是說還未成親嗎?她看著宋華問,“華郎,這是真的嗎?”
宋華深吸一口氣,“事已至此,春花我也不瞞你了,我確實早已娶妻,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不想因為她而影響到我們之間純粹的感情!”
“那……我可以做妾,我本就是卑賤之人,我不強求能成為你的妻子,哪怕是做妾也行,隻要能待在你身邊,日日陪著你,我不在乎名份。”春花忙道。
像她們這樣的人,有人真心相對已經很不容易,她又還怎麼去強求更多呢?
宋安看她一眼,低下頭道:“何必呢?現在這樣不也挺好嗎?”
“不一樣的呀!”春花急道。
她若身在青樓,每日必要迎來送往,麵對不同的男人,可若成了他的妾,她就隻屬於他一人了。
榮楚不忍春花如此,直接問宋華,“一句話,你究竟願不願意娶春花?”
“家中妻室跋扈,不會同意我納妾的,更何況是個青樓女子?”宋華道。
春花聞言一個踉蹌,“那你以前說要娶我都是哄我的?”
“春花,逢場作戲嘛,何必當真?我將來要考取功名,你的身份真的不適合待在我身邊,我們就像現在這樣不也挺好?我答應你,以後一定常來陪你,好不好?”宋華向前去拉她。
春花猛的甩開他的手,“不好!你說過要娶我,讓我脫離苦海的!”
“彆鬨了,若把事情鬨大,讓我家那悍婦知道了,我就再也不能來見你了!”宋華一臉為難道。
“砰!”房門突然被大力踹開,一個身材魁梧,長相普通的婦人怒氣衝衝走了進來,指著宋華怒道:“我這個悍婦現在就已經知道了!”
“娘、娘子?”宋華臉色大變,全然沒有先前的風度,一臉懼怕的向前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與這個風塵女子毫無關係,我隻是、隻是替陳兄來取落下的東西的,對,我是幫陳兄忙而已!”
趙氏哪聽他的,向前揪住他的耳朵就是一頓狂煽耳光,“你吃我娘家的,用我娘家的,我娘家還供你讀書,替你那老不死的娘買藥,我給你洗衣做飯伺候老娘,你倒好,半點不念我的好,竟背著我找窯姐,看我不打斷你第三條腿,讓你再風流!”
“娘子饒命啊,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宋華就差點跪地求饒了。
趙氏全然不顧他的哀求,揪著他的耳朵就將他拉了出去,“回去再好好收拾你!”然後回頭對春花道:“有我在你想進門,下輩子!不要臉的賤貨!”說完一邊罵宋華一邊揪著他的耳朵走了。
他們走後,春花再也堅持不住攤坐在地。
外麵圍滿了人,榮楚朝采環看了一眼,采環立即向前招呼姑娘們將客人帶走,又將門給關上了。
榮楚向前遞給春花一條帕子,“想哭就哭出來!”
不發泄出來,回頭憋出病。
“媽媽,他騙我啊!”春花哀聲痛哭著,撲進了榮楚的懷中,“他說過要娶我的,說過生生世世隻愛我一個人,他怎麼能騙我呢?媽媽,我的心好疼啊!”
榮楚輕輕拍著她的背,卻說不出安撫的話來,他心中還有一絲悲涼,應該是原身的情感,這便是青樓女子的悲哀。
春花還是病倒了,但好在並不是太嚴重,在床上躺了幾日便就慢慢好了起來,他擅長繪畫,可她畫出的畫再也沒有原來的靈氣了。
宋華那日回去後與趙氏打了一架,當初是被趙氏打了,鼻青臉腫,數日不能出來見人,而後他也再沒來過醉月樓,不過不久後又有人在對麵街的萬花樓見到他,因為趙氏懷孕了。
春花得到這個消息,隻是擰了擰眉,便繼續作畫。
直到那一日,街上突然鑼鼓宣天,她被侍女拉著出門看熱鬨,見宋華被官差鎖著押往衙門,她心中才算真正放下了。
宋華在萬花樓找上另一個青樓女子的事情被趙氏得知了,然後趙氏大著肚子闖進了萬花樓,將宋華和那青樓女子一道捉在了床上,趙氏氣得狠了,抓起一個花瓶就朝宋華和那女子砸去,宋華本能的將那女子拉過來一擋,結果正好砸在那女子腦門上,碎片紮進雙眼,生生將那女子的眼睛弄瞎了。
宋華也是急了,推了趙氏一把,結果趙氏摔在地上,肚子裡的孩子沒保住,趙氏也因為大出血而死。
兩死一傷,宋華被逮捕了,彆說考功名,此生都將在牢中度過,這一生算是毀了。
“姑娘,好在你與宋華斷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侍女在一旁慶幸道。
春花看著原身風度翩翩的佳公子一身狼狽頹廢的被押走了,深吸一口氣,道:“是啊,還好斷了。”
回到醉月樓,春花去找了榮楚,她跪在榮楚麵前,感激道:“謝媽媽救命之恩!”
“這是說的哪的話?”榮楚故意裝糊塗。
春花道:“若不是媽媽同意我贖身,讓我看清了宋華的真麵目,春花估計還被蒙騙著,最後也落得個非死即傷的地步。”
“起來,那人確實不是良配,你現在看清了也好,免得將來受更多罪!”榮楚扶起她道。
春花點點頭,一臉認真,“媽媽,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東想西想了,我要好好幫您賺錢,回報您的恩情!”
榮楚:“……”
這與任務貌似背道而馳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成狗了,幾近崩潰的邊緣,嚶嚶嚶,求安慰!2018最後一天,12月的最後一天,祝大家新的一年幸福甜蜜,闔家歡樂!大家有營養液彆忘了投哦,愛不離不棄的小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