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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絮心不在焉。

本來遠遠觀望著他和他們一家,在他們親人相逢的畫麵格格不入,腳下卻感覺像是被什麼牽引著。

她迷糊地走向沈祈,隻身靠近他伸出的手,卻又在即將觸碰到他的時候打馬虎眼地笑了笑,她臉上的笑意明顯是對擁抱的抗拒,“回來了。”

這一聲寒暄,禮貌卻又克製。

沈祈的手腕勾過錢絮輕曼的腰肢,“忙完項目初始化的事情,我就回來了。”

錢絮下意識躲閃了下,她感覺到自己的背脊都幾近僵硬了,平心靜心地接過他的大衣,“那你辛苦了,這樣大雪紛飛的天,也不知道在一路上耽擱了多久呢。”

“可我想見一個人,這總歸是值得的……”沈祈的情話戛然而止。

被沈棲月中途打斷了。

“爸爸你快看我最近學了好多單詞,”沈棲月興奮地手舞足蹈,直接掰扯起了粉色的荷葉裙擺,原地轉圈道,“這是我在amazon上買的新裙子。”

沈棲月不滿爸爸進門後總共兩句話,還都是對錢絮一個人說的,她更不滿這一場重逢當中,她沒能如願當上唯一的主角。

至於哥哥,那更是個一點也不懂得展現自己的蠢貨。

沈祈並沒有因為這是自己的女兒而格外留有麵子,目光沒有在多餘的裙擺上多作停留,他沉聲,“你該休息了。”

沈棲月自以為這個時候錢絮總會站出來為她講話的。

以往都是如此,每當她想要賴上自己的爸爸,她的爸爸並不這麼熱枕的回應時候,錢絮總會跳出來活躍氣氛的。

她想,今天也不例外。

當沈棲月自認為她需要錢絮的時候,她朝著錢絮擠眉弄眼,今天的錢絮卻格外安靜,對她的表演簡直可以說是熟視無睹。

她隨即想要大吵大鬨起來,但考慮到她的父親沈祈可能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她也就沒了辦法。

沈棲月癱坐在地上,幸好地板上的各處都鋪滿了防摔而又軟和的海綿墊,上麵也不冷。

沈棲年看不下去了,主動將自己丟人現眼的妹妹帶走,又自顧著低頭和他的父親沈祈道了聲“晚安”,而僅僅是這一聲,亦是沈棲年鼓足了勇氣,才敢和嚴苛的父親說的。他的眼神似在躲閃,父子並未對視,沈祈揮揮手,兄妹倆一前一後,一個氣鼓鼓的一個膽戰心驚的離開了。

……

錢絮目送他們離開後,轉身見沈祈為自己倒了一杯香檳,他的目光隨之掃過一整個廚房,外賣披薩的紙盒也就一覽無餘了。

“今天不開心?”

錢絮並未正麵回應,“難得想吃披薩,就直接訂披薩了。”

她取過他倒的金色香檳,翻湧的氣泡從杯底漸漸上浮,她淺淺地嘗了口,與沈祈道了一聲“tks”。

“如果你希望更改你孩子的食譜,我想,我拿了你的五十萬刀,”錢絮說這些的時候莫不是有些自嘲,如果沒有那些虛晃的未來的折射,她想她現在應該是緊張兮兮的,甚至對難得一次吃披薩感到鬱悶,不知道為什麼做飯那麼多次沒被撞見,而他回來的時候恰逢自己點了外賣,“之後我們可以商討。”

清冷如沈祈,這大概已經是他最高規格的安慰,“我沒有這個意思。”

沈祈動手又重新將自己的香檳滿上。

“或許你很長一段時間愛不需要為他們做飯了,”沈祈突然定睛望向自己的眼眸,一隻手依舊在半空中,似要揉碎她的發梢,“我打算先帶他們回國。”

他旋即解釋,生怕引起自己的誤會。

“我不是要離開你的意思,你知道我公司的核心產業仍然是在國內,所以為了我的事業我也不得不選擇在這個節骨點上回去。”

“國內的市場競爭非常激烈,經不起等待,搶占市場這件事比我想象的急迫。”

“我本來想等你研三畢業一起走的。”

錢絮假裝不在意地輕飄飄說了句,“沒關係。”

她今晚的不舒服到達了極致。

也終於明白今晚那種強烈的不安確切來自何處了。

如果他真的要走,為什麼又要說原本是等著自己這種三歲小孩聽了都未必信的假話,沈祈這麼聰明,他精通的語言、代碼以及商業習慣這麼多,他難道就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演很拙劣嗎?

錢絮也終於看見沈棲月那藝術化的表情來源於何處了。

原來是從沈祈的身上一脈相承的。

可他依舊不滿足從自己口中得出的答案,沈祈非要走到她的身後,低頭在她耳垂承諾,“等你回國,我會給你辦一場頂級奢華的婚禮。”

她應該心懷感激嗎?

因為她這三年來的付出最終是得到了一個所謂的結果,而這個男人正式地給了一個像樣的允諾。

她明白她此時應該說的話,臉上準確地展露著全是依賴而又仰仗他的笑意,至少,這能證明,沈祈並不是個忘恩負義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