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連母親也這樣親口承認過。
也就是回想起母親的瞬間,沈棲月頓時對這兩身衣服有了新的聯想,她搖著自己哥哥的胳膊,大膽地猜想道,“沈棲年,你說這個會不會是因為我們的爸爸媽媽要複合,所以才特地買給我們的啊?”
沈棲年雖然也渴望團聚,但他昨天見到了父母之間的真實關係,他認為這簡直是癡人說夢,“這不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了?”
沈棲月這次說來有理有據,“平常我們需要穿這麼正式乾什麼,之前我們入國際幼兒園,不也都是免試的嗎?”
“我們之所以要這麼穿,難道不是家裡即將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或許家裡是有什麼大事,”沈棲年本來也挺為這兩身父親派人送來的衣服感到高興的,他甚至已經打算在自己的房間偷偷試穿,但妹妹的闖入卻突然打斷了這一切,而且現在搞得他的大腦也很紊亂,他好不容易靜下心來和妹妹講清楚,“但這也並不代表是我們的爸爸媽媽複合的事。”
對於自己親哥哥在父母關係上表現得並不積極的這件事,沈棲月已經習以為常。
但這完全影響不了沈棲月的心情。
“我說是就是,”沈棲月眼見說不通了,這會兒她還非要強調,“我們爸爸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要不是媽媽要和他複合,他會這麼用心地給我們準備這些嗎?”
她扭頭,興奮不已地去給程雙意打電話了。
睡夢當中初醒的程雙意還停留在沈祈昨晚的冷酷無情當中,但她沒想到,事情的扭轉來得這麼快。
“月月,你是說真的嗎?”
“你的爸爸還替你們準備了正裝,看不出來,這麼多年了,你爸爸還是沒有一丁點改變……”接下來的話,程雙意就沒有當著女兒的明說了。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沈祈還是和當年一樣悶.騷,嘴上說著不要,心裡偏偏又什麼都想要。
程雙意考慮到沈祈可能為了精心準備了什麼儀式,強忍著前一天晚上宿醉的頭疼,還不得不勉為其難地爬起來梳妝打扮。
不過,昨晚對於沈祈的埋怨——
她承認,或許是她太大聲了。
在女兒電話的另一頭,程雙意當然不至於承認自己此刻的竊喜,她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並且吩咐女兒假裝沒有向自己透露過一丁點風聲。掛斷電話,她不由露出小人得誌的神情來。
“南希,你今天的圍裙不錯。”
這位被程雙意取名為南希的女傭完全沒有頭緒,因為自己已經換上這身工作製服快半年了。
她家裡的傭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晚大小姐回家時麵色很沉,他們如履薄冰,今天醒來時也比平常和顏悅色太多,他們陸陸續續聽見程雙意和他們親切的攀談,但他們也時刻警惕著大小姐說不答應下一秒就變臉,勢必要將他們從這個家徹底趕出去,並且不允許任何一戶人家收留他們。
……
沈棲月通知完自己的親媽以後,收獲了雙份歡喜,所以也完全顧不上哥哥沈棲年現在對她是什麼看法了。
她如今滿腦子就是爸爸求複合的儀式。
不知道林間小道上要鋪上多少鮮花,要準備多麼名貴的香檳和紅酒,又會有多少江城的賓客紛至遝來。
她的哥哥依舊令人掃興:“你在不清楚的情況下通知了我們的媽媽,要是和你設想的不一樣,那我們之後該怎麼辦?”
沈棲年捧起苦悶的小臉,若有所思。
錢絮教過他的,在萬事萬物沒有定論之前,不能說打包票的話,沒有百分之一百會發生的事。可惜他的妹妹未必聽得進他這個當哥哥的話,而沒過多久,可能是沈棲月渲染的未來生活太過美好,沈棲年猶豫了——
假使他的父母真的能夠重修舊好,那他就能當一個正常家庭的小孩了。
至少,之前黑人同學對他的嘲笑也就不作數了。
沈棲年陷入了這些他口中不切實際的幻想當中,就連自己的父親在工作時間折回家中,他竟然也沒有注意到。
沈棲月素來反應比他快,圍著匆忙回到家的父親言笑晏晏,“爸爸,您回來啦。”
“你送來的衣服好好看,我恨不得明天就穿出去四處炫耀……”沈棲月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不過,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沈祈冷聲打斷:“那就立馬換上。”
“你也是。”沈祈的眸光掠過角落裡發呆的小男孩。
如果不是沈棲月纏得太過厲害,那麼,此刻的沈祈絕對不可能一邊扯開領帶,一邊多餘地解釋道,“是的,接下來我們要去一個非常重要的場合。”
沈棲月那點猜中了的小心思就快要藏不住了,她又連忙再度一五一十地告知自己的媽媽。
儘管沈祈讀不懂女兒那點自作聰明的雀躍,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計劃。
他所想要的,原本就是一切儘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要出現分毫的偏差,這就夠了,他並不在乎那些所謂小孩的心聲,認為愚蠢的小孩在想什麼本就毫無意義。
沈棲月幾乎以最快速度換上自己粉藍色的小禮服,看著哥哥穿著正式的小西裝,她也沒忍住湊上前去調侃兩句,“你可彆以為穿成這樣,以後爸爸的公司可就都是你的嘍。”
眼見內斂的哥哥愈發沉默,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不是她要打擊哥哥,是他們家太有錢了,有錢到如果她不去爭取的話,那她一定是個傻子,她沈棲月想要不止是一個完整家庭,而且這個家庭天絕大多數的財產都應該屬於她。
對於這些正在發生的小插曲,沈祈置之不理,猶如在聽一場無稽之談。
……
沈祈拉上車門。
黑色的商務車內,是穿著格外正式的一家人。單憑外貌而言,這家人確實出眾,尤其是沈祈,長著一張天生清冷卻又令人難以抗拒的麵孔,幾經搓磨,少年氣漸消,周身上下散發出冷淡卻又出奇有拽引力的氣場。
車前哈曼卡頓的音響播放著躁動的音樂。
兩個孩子中沈棲年緊張並且局促,另一個沈棲月則是激動不已,像是即將見證些什麼。
沈棲月還是沒忍住,最後托起下巴問,“爸爸,我們要去哪裡啊?”
沈祈言簡意賅:“機場。”
沈棲月困惑不已,卷翹的睫毛撲朔著,“我們去機場乾什麼?”
難道爸爸為媽媽布置的場地在其他城市,他們現在出發正是前往父親安排的地址?
那可見,父親對母親的重視可見一番,但小家夥還是遲疑了,他試圖問清楚,“爸爸,我們去機場乾什麼,是要去外地嗎?”
以往這個時候父親總要讓她閉嘴了。
可今天的父親卻沒有,他頓了頓,逐字逐句道,“去接人。”
“去接人!?”
沈棲月驚慌失措,手裡的熱巧克力撒了一身,就連自己也差點直接從安全座椅上摔下來。
“去接誰?”沈棲月害怕這麼直接的詢問一定會遭到父親的厭棄,下意識調整了問話,扯出僵硬的嘴角道,“爸爸,我的意思我們去接您的哪位朋友?”
其實在沈棲月小朋友心中已經有猜測的人選了,儘管她十分排斥,但不得不時刻提防著,接“那個女人”的可能性最大。
儘管已經猜到了其中的人名,可能父親真正宣之於口的時候,沈棲月忍不住十分抵觸。
她一遍又一遍重複祈禱著,千萬不要是那個女人。
然而,真相卻是相當無情。
從父親最終吐露出兩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錢絮。”
她自以為這些日子在父母之間做的牽線搭橋,一下子就變成了徒勞無功。
曾經她以為,錢絮就隻是個傻得可以的普通女人,至多在父親心底掀起一絲漣漪,但對於他們這個家庭而言,無足輕重。
然而,今天的父親似乎一早就看穿了她的不情願,幾乎在說出那個女人名字的同時,他不假思索地說,“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現在就可以下車。”
司機聽聞,立馬將商務車停在了雜草叢生的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