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二合一)(1 / 2)

父親的話猶如晴天霹靂。

沈棲月從來沒有如同眼前這一刻緊張, 小女孩瞪大的圓眼蒙上了一層肉眼可見的焦灼,她不停地揉搓著手指, “爸爸,你不是在開玩笑嗎?”

沈棲月之所以這麼反感這個答案, 原因不僅在於她不想和錢絮有任何牽扯, 更重要的在於——

在此之前,她已經和她雖然認識沒多久但是血濃於水的媽媽打了包票。

結果現在她的父親卻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沈祈沉聲, “你覺得, 我像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這讓沈棲月覺得自己徹底無法在媽媽麵前抬起頭來,她很難受, 但如果真的就在這一刻下車的話, 那她豈不是對於父親和錢絮之間門的會麵全無了解。

錯過了這些,萬一錢絮趁著自己不在的時候真的上位,沈棲月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

不,她從始至終想要的都是自己的親生媽媽。

所以, 這樣的場合她還真不能夠缺席。

不然,剩下的一個沈棲年本就是牆頭草,風往哪裡吹,就往哪裡倒,說不定三言兩語就被錢絮這個女人收買了。他原本就安靜得厲害, 自己又怎麼期盼著他會為他們的媽媽出這個頭呢。

所以無論如何,沈棲月也要跟上。

沈棲月瞬間門收起哭喪著的臉, “我當然要陪爸爸一起去。”

“話說我和錢絮阿姨也有一陣子沒見了呢, ”沈棲月說這些的時候喜笑顏開, 見不得半點之前差點被趕下車的陰霾,而仿佛方才對錢絮的敵視、抗拒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她對待錢絮真如同對待一位自己的至親好友道, “這下可好了,我們終於能見麵了。”

沈祈又怎麼可能看不穿自己女兒的真實麵孔,他絲毫不介意此時有外人在場,當場拆穿道,“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

但沈祈也堅信自己的女兒不至於蠢到露出馬腳來。

他之所以帶著他所有的孩子,隻不過是用他的方式表示最大程度的歡迎而已,對於他而言,兒女的角色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他們的親子關係也更談不上親昵無暇,而是在正式的場合,沈棲月和沈棲年很適合充當兩個吉祥物,表達他微不足道的誠意罷了。

商務車重新在公路上飛速行駛。

“不需要你們開口的時候,”臨近機場的時候,他從自動沙發座上緩緩起身,冷淡地提醒道,“彆說話,知道麼?”

……

“知道啦,我已經安全著陸了。”

錢絮抵達江城機場的第一瞬間門,就給在美國的顏莉報了聲“平安”。

顯然,顏莉那邊的聲音並沒有隨之而鬆懈下來,反而變得愈發緊繃,千叮嚀萬囑咐道,“千萬要經得起誘惑,不要在有心人三言兩語的哄騙之下,重蹈覆轍,說不定這家人又重新打算利用你……”

顏莉說話雖急躁,差點脫口而出,好在及時製止。

但錢絮又怎麼可能聽不明白自己朋友傳達的意思。看吧,故事主線以外的人早也能夠無比清晰看出自己在這段關係承擔的角色。

“我知道,你怕我去給彆人當保姆。”

當“小保姆”有關的字眼真正從錢絮口中說出來,並且沒有帶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時候,連顏莉都不得不短暫地表示驚訝。

錢絮對待這件事恍如置身事外,卻隻有和她認識了這麼多年的顏莉深知這種稱謂對於錢絮的殺傷力。

“反正,我不在你身邊的這些日子,你保護好自己,”顏莉說話聲音悶悶的,“我這裡也儘快結業回國。”

“好。”

麵對好友的關心,錢絮並未拒絕,但她其實希望早在顏莉回國之前,她便能親手解決掉這些微不足道的小問題——

同時也希望這家人不要耽誤自己太久。

可縱使錢絮萬般厭惡這家人,也從來沒有想過她和這家人的重逢可以來得像今天一樣快,那群毫不客氣壓榨過自己利用過自己並且拋下自己的人正體麵地出現在燈火通明的機場。幾乎每一個四處奔波,途經機場的旅客或許都無法忽視站在航站外等待接機的那家人。

男人一身服帖的西裝,穿著得一絲不苟,手捧著一束豔麗的玫瑰。

而他身前,站著兩個瓷娃娃似的五官精致的小孩,小孩穿戴得同樣正式,昂貴,從衣服的logo中看得出優渥的家庭條件;如果不是麵上的不情願出賣了其中的小女孩,那作為旁觀者,錢絮一定也不會對這幅畫卷點評些許什麼。

而這穿戴整齊而有體麵的父親和孩子們,很難不令人聯想起他們此刻正在等待的人。

眾人的猜測當然是男孩和女孩的母親,而父子三人齊聚一起,為的就給回家的媽媽一個“驚喜”。不少路人同樣都是家庭中的女性角色,她們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不由羨豔不已。

有位絲巾拉得老長的中年大媽乾脆當著沈祈麵兒說,“這小夥子不錯哦,他老婆好福氣,有這待遇。”

旁邊的女人拉扯了自家老公的耳朵,“你的漂亮老婆在美帝出差快半個月了,你怎麼也不和小寶一起給我搞個有儀式感的接機啊?”

手提大包小包的女人丈夫溫順而又服帖地道歉,並且表示願意在之後補償。

錢絮差點笑出了聲。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不真真切切地了解過沈祈是個怎樣的人,或許,她還真以為天底下真有這種絕世好男人。

世人愛看表麵,隻見得沈祈在外的光鮮,卻不知,萬事萬物都有另外一麵。

然而,她領略過他的卑劣和不堪。

最初,錢絮和大多數路人一樣,默認了沈祈和他的兒女們在等程雙意,可如果不是男人招手的動作確認無誤對準了自己,那錢絮一定不會有其他的疑問。男人的步伐看似走向的還不是彆人,正是自己。

本是看戲人,卻差點成了戲中人。

她不知道沈祈營造深情款款的假象去給誰觀賞,但總之,錢絮一開始就並不打算多看一眼。

錢絮這才緩緩回神,也終究明白沈棲月臉上的不情願為何而來。

隻可惜,她已經沒有興趣去探知了。

她的目中漸漸空無一物,曾經在她眼底如星星一樣的男人,此刻,卻變成了掠過的雲煙,她徑自走過他的身旁,不曾停留過多餘的一秒。

他們交錯的瞬間門,他幾乎能夠感受到那種強烈的帶有壓迫感的侵略氣息。

但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無視。

隻聽,身後傳來一聲近乎低沉的“阿絮”。

如果沒有這一聲親密的無暇的仿佛他們之間門從來沒有任何鴻溝的呼喚,或許,今天的錢絮還真能充當一個背景板的路人。

可她清晰感受到那一聲近乎用最殘忍的方式將她又一遍拉入穀底。

憑什麼?

他想要見她的時候隻需要這麼叫一聲?

他想離開的時候就能毫不留情地說走就走,想回頭隨時就可以回頭,至於唯一的成本,大概就是這一束送給她這位“小保姆”的鮮花。而他現在這麼做,是否會對自己造成困擾,他則全然選擇了忽視。

當沈祈想要闖入一個人的生活,他似乎從來不在意是否得到了他的允許。

他默認他在任何的關係裡占據著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