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二合一)(2 / 2)

回國進入趙天集團,直接進入管理層的這份工作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

這年頭工作難找,留學生也未能幸免。

國外名校的光環在當下學曆貶值的浪潮中,並不例外。

“那接下來,我就將你介紹給我公司的老同事們,大家也都是第一批的合夥人了。”

錢絮對趙天集團的元老已經有所了解,她如任何一位謙遜的晚輩不卑不亢道:“好。”

走進會議室。

七十二層的太陽投射出稀薄的光,室內的暖氣驅散著冬季的薄涼。

錢絮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沒有中途偏離的三年,那麼今天所得到和所鬥爭的一切本就是她渴求得到的,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攔她,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影響到她的未來。

錢絮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刻怯場。

“機器大規模的自動化生產也意味著我們對人工智能的需求,更新換代也就不可避免……”

不過,幾乎她一開口,就有公司元老不滿意了,“一天到晚換機器,老兄,不是我講你啊,我們幾個是真老沒有錢了。”

而自從最初那位股東打斷她開始,之後會議毫無進展,陷入了這群人長期的控訴當中。

“你要尋一個小丫頭來管理公司,我沒有意見,但是一上來就又要技術革新……這些都是要花成本的啊,不是有些人空口講講白話的。”

有老董事尚且沒有聽完錢絮的打算,直接乾脆否決她接下來的所有計劃。

而有些人一聽到牽扯到他們錢的事恨不得立即冒出來,“就是,這兩年市場行情又不景氣,咱哥幾個哪裡分得到多少錢啊,還要出的話,我怕是沒有辦法同意。”

“不是針對誰啊,就是覺得我們做做代加工出身的,後來去做原料,做紡織,企業已經比彆人多好多倍了,”站在對立麵的股東臉上的冤屈和憤懣似真似假,在會議上哭訴道,“這把年紀了,我實在是不想闖了。”

這令錢絮微微有些頭疼。

初入職場,她本身並沒有祈禱著一帆風順,但真正第一次經曆這些不同的刺耳的聲音的時候,她仍然下意識地有幾分茫然,不過,很快這種茫然消散了。

她並沒有和這群老江湖兜圈子,沒有等到她幕後賞識她的大老板吭聲,直截了當道,“怕是大家過去賺錢的時候可沒說過這些。”

“眼下,對於我們而言,既是機遇,也是挑戰。”

而諸如“小丫頭”一樣的話,她也權當是誇獎,扭頭就揚言,“謝謝張董誇我年輕。”

人群中央那位看似柔弱的,擁有著一張過分美麗而不真切、在影視圈都極為罕見的麵孔,卻在此時此地說著毫不退讓的話。

這並不妨礙那幾個被懟得說不出話來的老家夥冷哼了幾聲。

然而,她的堅定引得趙天對公司重燃了希望。

“總之,我希望大家一切都配合小錢說得去做,”趙天始終站在這位即將大有作為的年輕人身後,為錢絮撐腰道,“很多時候,我們在商場也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小錢是我在美國見了許多留學生當中令我最印象深刻的,我相信她會帶領著我們公司更上一層樓。”

張董輕笑,好像在這件事上做不了主,但在其他事上卻很有發言權,“趙總,要我說你怎麼不選自己的兒子,不是聽說不回也在賓大留學的嗎?”

“還是什麼沃頓商學院,這學校的名頭聽上去不要比這個丫頭的學校厲害得多。”

趙氏父子關係一般的事情,幾乎人儘皆知。

趙總這次去美國有沒有見自己兒子的事情都不要說,張董卻放到台麵上跟大家夥當作笑話一樣說。

眾人認為趙不回必然對於這個公司不感興趣,更不可能出席一場無關緊要的任職會議,所以也就放心大膽地拿出來講。

“不器重自己的兒子,找一個外人乾什麼?”

有人沒忍住,當著趙天的麵兒道出了實情,“什麼沃頓餓頓,要我說這些學校不都是水一水,不回是個什麼樣的小子我們幾個做伯伯的還能不明白?”

“要是他不混日子,懂得上進的,這公司總歸輪不到彆的人。”

有人辛辣地直接點評,也不顧就當著趙天的麵兒,表麵上儘力維護,實際上卻句句紮心道,“趙總的兒子優點還是很多的,又不碰那種東西,又不同女人鬼混,隻不過歡喜玩玩,不務正業而已,有我們趙總這位了不起的企業家父親,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眾人敢於說這些,也是認定了不可能會見到趙不回,沒有做好任何趙不回突然出現的準備。

可偏偏會議的黑色大門被風吹開了。

迎麵走來的不是彆人,正是這位被公司老股東議論的對象。

這也是錢絮第一次見到趙天集團鼎鼎有名的太子爺,和傳聞中的並無太大的不同,他深藍色的套裝看上去並不像是來參加的會議,更像是出席某場晚宴的。

西裝的裁剪並不拘泥古板,所以自然而然看上去也不夠正經。

他和窗外慘淡的陽光並不相融,處處透露著令人懷念邁阿密的沙灘,慵懶而又自由。

他有一雙足以蠱惑人心的桃花眼,隻不過這一刻並不露出輕浮而不莊重的笑,他似笑眼看人,什麼全當夢一場,眼底的神色卻異常清醒。

而正是他進門的那一刻起,會議巨大的落地窗上蒙上了一層水汽。

會議室外,飄泊起了這一年冬季長江以南的第一場雪。

高空墜入的第一片雪花幾近唯美。

似要突破厚實而又沉重的玻璃,融入他肩頭的陽光之中。

錢絮全然顧不上這個季節特有的難以企及的美,對久違的國內的雪並不感冒,她關注的唯有一件事,趙不回的腦子算不上太壞。

至少還能分得清自己的立場,趙不回一出麵,他漫不經心的目光就火藥味十足地對準了意猶未儘評判著他的張董,“張叔叔,好久沒見了,但我聽你最近又多得了個小兒子……”

張董私下為人並不正派,在男女關係上素來是有人上門,從來不懂得拒絕,鬨出了不少花邊新聞。

而一介晚輩當著他的麵揶揄他,張董當然不是滋味。

張董趕緊岔開話題,對自己私生子的傳聞避而不談,轉而義正嚴辭道,“不回啊,叔叔都是在替你考慮,你爸爸寧願把公司交給彆人,也不肯安排你接班……”

趙不回雙手撐在銀灰色的會議桌上,目光不偏不倚地質問著他,“張叔叔,您是覺得公司交給我的話,你的日子會更好過嗎?”

顯而易見,趙不回六親不認,更不可能顧及這群趙天集團元老的利益,張董不由歎了口氣,他之所以會這麼說,還不是為了挑唆他們父子關係,又不是真的隻為了讓趙不回上位的。

但他既然開了這個口,也就隻能繼續順著這話鋒說下去了,“肯定啊,我們可是叔侄,平常我最看重的就是你這個晚輩啦。”

趙不回並不客氣,玩味十足道,“那不如你把手上的股份無償送給我?”

他幾乎一開口,張董完全沒有招架之力了。

錢絮聽張董身邊的胡總還不願意鬆口,他看上去比張董慈眉善目些,但說出來的話卻比張董更尖銳,如同一隻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不回,公司的產業這麼大,我們在江城紮根這麼些年了,為的還不是幫你……你就對公司一點也不感興趣了嗎?”

錢絮聽這話怎麼覺得這個人是在故意設局,把趙不回引回來了,公司高層陷入新一輪內鬥當中,而有些人趁亂便可以占有公司更大的資源,順帶說不定可以趁機掌控公司的話語權。

她有些擔憂地望向趙不回,仍然以為他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墜入這陷阱當中。

可趙不回壓根兒不買單,“我不在乎。”

輕飄飄的一句話,徹底讓有些人的賊心落了空。

自從趙不回到來,整個會議上的氣氛瞬間變了,那些股東已不再洋洋自得靠在會議桌上玩弄著手臂上的名牌表,而是神經繃緊著,無法繼續朝著趙天以及趙天推出來的小姑娘發難,他們雖然平生最看不上趙不回紈絝公子哥的做派,卻也同時發現,此刻趙不回生性不好相與,注定無法任憑他們幾個人拿捏。

這裡自然也就成不了他們的主場了。

幾個老股東神情懨然,欲圖退場,男人沒有絲毫挽留的意思,他駐足在會議廳烏壓壓退卻的人群當中,快速轉回手中的那支全球限量款montblanc,眼眸分明放空,瞳孔深處卻仍然倒影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他說,“過來。”

屋外的雪勢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