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2 / 2)

她最後終於想好了一套說辭,帶著自己根本就瞧不上的哥哥一起來到母親的住所。

那也是一棟精美的彆墅。

不同於自己身處郊外彆墅的冷冰冰,她沒進門,就已然覺得母親居住的場所天生充斥著無儘的溫暖,她朝著沈棲年使了個眼色,表明今兒他能破天荒地來到媽媽居住的地方,托的都是她沈棲月的福氣。

可沈棲年隻不過亦步亦趨地走在她的身後,眉宇間不見得有任何的感激。

這讓居功的沈棲月產生了極大的不滿,她到母親身側沒打算少告狀,她是想要媽媽的愛,如果可以的話,那份久違的母愛隻聚焦在她一個人身上,她要的從來就不是錢絮那種自以為是的一視同仁,她想要的是徹徹底底的偏愛。

“媽媽,好久不見!”

“今天爸爸臨時有點事,就沒來得及給你把應該有的儀式都準備好,”沈棲月鼓足勇氣,在自己媽媽身前拿出這套小孩子自以為堪稱完美的說辭,“我聽見爸爸已經在斥責下麵的人辦事不力了,媽媽,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

以往惹人生氣的經曆當中,錢絮占據了完完全全的大頭。

沈棲月同樣也記得,錢絮相當好哄,隻要她願意開啟一個新的話,適當地表示一下她的道歉,她就不會做多計較了。

但她發覺她的這一套在母親程雙意這裡似乎行不通了。

程雙意自從她進門之初,從始至終就黑著臉。

哪怕她小心翼翼地搖著她的胳膊,她的媽媽也不為所動,這下,沈棲月終於真著急了,她坐立難安道,“媽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會和其他人確認無誤以後,再來通知您。”

程雙意臉上的寒霜卻依舊沒有融化的意思。

但凡她對這兩個小屁孩有一絲親情,也不可能不聞不問這麼久。原本這個周末自己應該好好睡個美容覺的,卻被嘰嘰喳喳的小孩吵醒,人總歸是不爽的。

而這兩個小孩還信誓旦旦沈祈要為她舉辦些什麼party,她甚至都已經通知自己的那一群塑料花姐妹了。

事到臨頭,偏偏又取消了。

這不是耍她?

她現在根本就不想要和眼前黏人的小女孩多說一句話,但她也知道自己想要回到沈祈的身邊,不能真正怠慢了他倆——

至少,在回去之前,她不能這麼隨意對待他們。

於是,她這個母親不得不寬容大度地選擇了“原諒”:“媽媽怎麼可能會怪你呢?”

要不怪她的辦法有很多。

程雙意作為成年人,當然知道該怎麼拿捏這兩個小孩,現在不開口提要求,更待到何時提?

她轉而語氣變得有幾分難以言說地失落:“就是昨天我還真以為能夠和你們爸爸見麵……當然,也能見到我可愛的寶寶。”

“媽媽,都怪那個……”沈棲月差點脫口而出。

她又趕緊住口,意識到說這話可能會引起媽媽繼而的不高興,結巴道,“都怪…怪爸爸的工作太忙了。”

“可我不知道下次和你們見麵又是猴年馬月了。”程雙意說來惋惜。

沈棲月認定了媽媽的寬宏大量,也以為昨天去接機的事情一定是爸爸一時興起,決計影響不到父母正在修複的關係,她主動提議,並不覺得受到了任何大人的引導道,“媽媽,我們家大門的密碼是954628,歡迎你隨時來作客啊。”

如願拿到沈祈家裡的密碼,程雙意卻見不得有幾分高興,不為彆的,沈祈的密碼改了,以前從來都是她的出生年月日,可現在不是。

她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留這兩個小孩吃午飯也就變得沒必要了。

“媽媽頭還有些暈,想休息會。”

那兩個小孩立即領會其意思,沈棲月當場表示:“我和哥哥馬上就回去,不打擾媽媽休息啦。”

“再見。”

程雙意艱難地舉起自己的手,朝著兩個即將遠去的孩子揮了揮,等兩個小孩走後,臉上揚起的那一抹慈愛的笑,頓時蕩然無存,對著還在煲湯的傭人頤指氣使道,“煮了這麼久,還沒好嗎?”

-

錢絮在即將下班的時候,手機的信箱裡莫名其妙多了兩條短信。

起初,那人說話格外隨意,“新來的,你加會班吧。”

之後便有幾分不可理喻起來,以父親對自己的器重,強行要求自己留下來加班加點,這事愈發古怪。在她的認知當中,趙不回天生對公司的事務不聞不問,更不可能會過多乾涉她加不加班這件小事——

明麵上看似資本方對自己的無情壓榨,可錢絮實在想不出他為難自己的理由。

難不成就為了今天小小的不愉快的插曲?

可人家趙不回當麵都不計較了。

縱使趙不回自己當老板,他也不像是推崇這種加班文化的人,事有蹊蹺,錢絮不自覺地往事件的另一個方向去找。

那就是假使自己不加班,不繼續留在趙天集團的話,可能會撞上了誰?

而在偌大的江城,能夠威脅到自己並且引發不快的人,恐怕從來都隻有聽不懂人話卻又身份今非昔比的沈祈。

錢絮明白他的好心,卻也拒絕了他的好意。

次次回避可不是她的做法。

難不成就因為他的出現,自己連正常上下班都做不到,那豈不是日後去便利店買個水都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又見著了沈祈。

他如果真的想要一次又一次礙眼地出現,那他之後也一定會逐漸接受自己的熟視無睹。

她從升降電梯直達底層,便已經發覺了逼停在趙天集團噴泉前的暗黑色車子,隻不過她假裝完全沒有注意到過。她納悶於他的空閒,在美國那段付出的時光裡,她可不曾見過他如此悠閒地將車停在她的學校門口,兩人難得的碰頭,也不過是將煩人的孩子托付於她。

除此以外,她和沈祈之間的交集並不密切。

也是從後來,她才明白這段關係建立之初,就建立在完全不平等的基礎上,他默認著她的付出,並且視之為理所應當。

而今,自己已經明確表達了拒絕,甚至明說了“不來往”,他反而無處不在地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她想,這未必是他念他們的舊情,更像是他的驕傲不允許任何人的褻瀆。

自己的抗拒讓他的心裡有幾分難受。

他想方設法重新在自己這一邊占據主導權罷了。

錢絮經曆此事,竟然也看穿了男人的另一麵,心知肚明地看破了沈祈雖然看似處處禮貌克製,內心卻是個十足的瘋子,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他一貫的權威——

她倒是想看看如果自己在商場的談判桌上擠占了沈祈的利益,到時候又會怎樣?

他臉上的表情會更為精彩麼?

他會因為被傷及了根本而像自己那樣差點一蹶不振麼?

錢絮麵無表情地上了自己的車,至於後麵那輛啞黑色的超跑,她來不及聽那車的轟鳴,如今,她坐在屬於自己的主駕駛位上。

哪怕這是一輛普普通通的甲殼蟲,至少,她從不用擔心自己何時會被人趕下車。

但她的視線裡突然驚奇地出現了另一個男人,她不知道趙不回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偏偏回了趙天,為了當場目睹自己的八卦,見白天狡辯的她如何在夜晚掉落眼淚珠子來?

錢絮一並選擇了忽視,不加理睬。

她單手打轉方向盤,輕鬆地開上了寬闊的大馬路。

……

趙不回急匆匆趕回來。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勤快地往自家公司跑了。成年之後,更是少之又少,而今天卻比較特殊,因為一個女人,他一連來了兩回。

趙不回不明白有什麼東西驅使著自己這麼做。

但他了解自己,明白自己要是不特意跑這麼一趟的話,他的良心或許會不安。

他一路上車開得飛快,擔心自己來遲一步,落單的錢絮無力招架。

不過等待自己抵達以後,才發覺是他多想了,沈祈低調的跑車確實停在花壇的不遠處,但他並沒有見到因此而躲閃、退縮的女人。

錢絮沒有絲毫的猶豫不定,她徑自走向了地下停車場,沒過多久,她開著自己的那輛紅色甲殼蟲出來。

大眾的這款車已經停產了,他不知道女人回國後怎麼搞到了這輛車。

但他認為在對待車的這件事上,女人的品味算不上太差,隻不過之前看男人時一不小心興許看走眼了,不然也至於有沈祈口中的那三年。

他頗有興致地駐足在不遠處。

本想著她好歹在自己父親公司上班,自己也是為了她奔波而來,然而,女人似乎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他,並且毫無留戀地忽略了他。

女人輕車熟路地單手打轉方向盤,繞開噴泉外的大理石邊緣,在漆黑的深夜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