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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的雪還沒來得及完全消融, 冬至降至。

錢絮想去員工食堂吃頓餛飩,卻發覺自己的食堂卡已經被趙不回順走了。

無奈之下。

她這個不怎麼懂得和地下員工交流的上司不得不被迫親近起來。

她步入午飯時的人流當中,找了位麵善的女同事搭訕, “我忘帶飯卡了,方便借用一下員工卡嗎, 我等會兒支付寶轉賬給你。”

四處借卡的人不再是遊手好閒的趙不回,而變成這個素來嚴謹端莊的自己。

員工也一驚奇。

這位新來的美女領導很少和不相乾的人攀談, 似乎天生清冷,不怎麼喜歡湊熱鬨。

這是決定要打入基層員工的內部, 所以才故意借此和他們熟絡起來?

年輕的女員工本來也在審判老板融入集體的做法, 可能是見到這張神仙氣質的臉蛋, 已經開始犯迷糊了, 忘了對方大佬的身份, “我請你吃一頓也沒關係。”

“好啊,謝謝,等會我請你喝奶茶吧,”錢絮倒也沒有計算得那麼清楚, 對彆人的善意淺淺一笑,“你到我辦公室來拿,或者我我去送給你, 都可以的。”

女員工受寵若驚, 覺得這位新來的高冷領導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竟然十足的沒有架子, 和之前來過的那幾任趾高氣昂的高管完全不同。

她頓時心生好感。

“你看看等會兒想吃什麼,我覺得我們這兒的金湯酸菜魚可好吃了,”員工盯著美人老板漂亮的眼睛,介紹起各種吃法, “我有的時候還在裡麵加一份肥牛。”

錢絮莞爾:“我吃碗餛飩就好了。”

“領導,你彆客氣啊。”身側也有彆的女員工湊上來,恨不得立馬和新來的領導分享自己的飯卡。

錢絮被擠在了最中間,和和氣氣地聲明:“我冬至的時候就喜歡吃這個。”

大家似乎也熱情高漲,最初搭訕的那位叫林玫的女員工提前去給她占了座位,“那之後的麻辣豆腐你必須也嘗一嘗。”

“好啊。”

今天的錢絮來者不拒。

她第一次真正步入職場,卻覺得世間或許有萬重艱險,但就連這種普通打工也比在家照看那兩個孩子日複一日要強得多。

至少,正常的成年人都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沒有人會亂發脾氣。

“領導,”林枚還沒回來,同她交好的那位女員工忍不住多次打量起錢絮的長相,對著白淨細膩如骨瓷一樣的皮膚尤為羨慕,“你的皮膚保養得好好,一般用什麼護膚品啊?”

如錢絮一樣低調內斂的人一定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天生麗質,她反而將自己秋冬換季過後使用的化妝品如數家珍地報出來,期間有一些所謂的國際大牌,但也有不少普通的開價品牌。

她甚至把自己每日服用的保健品也一一說出來。

這樣一來,圍繞著領導的女員工們都太興奮了,其中有個下班以後搞副業的美女員工直呼領導性格好,“我們錢總講得這麼仔細,我都錄下來了,等會兒領導你有沒有小紅薯的賬號,我去@你。”

她身側人眼紅道:“我們可不像你,有三千粉絲,還能@領導。”

這一刻,錢絮也並不那麼排斥社交了,從容應答:“我沒注冊過,等會兒下了班我也認真研究一下。”

整潔明亮,處處透露著意式的休閒風格,數座咖啡機前,錢絮和她新認識的員工坐在一起毫無架子地交流。

錢絮固然是養眼的。

哪怕在一群人當中,也無法被忽視她極為出挑的長相,但同時她也是清冷疏遠的,不說高嶺之花,至少是尋常人覺得難以共事的,容易惹起人的防備之心的。

可這麼相處下來,這群人不由放下對她的偏見。

這一桌的氣氛空前絕後得好,可鄰桌男同事的到來卻有些打破了這氛圍,不為彆的,對方是另一個高管的手下,這位高管原本以為在公司內還能直升的。

結果空降了一個錢絮,底下常年在他手下打雜的人心裡並不服氣。

他們自以為是地講起了權鬥的這一套。

“引來了國外留學的女的,怕不是就是為了刺激自家兒子上位吧?”

“要我說,等趙總自己親生兒子回來了,還有這人什麼事啊,”男人吃飯期間的說話聲有幾分戲謔,“就是走個過場,當當門麵總歸是不錯的。”

漂亮女人在他們看來,天生就隻是公司的門麵,未必有一分真才實學,更彆提獨當一麵。

他們最喜歡的當然在公司內部關係上大做文章,自信滿滿地以為趙不回和新來的錢絮天生不對付,以後這位新來的錢總有得苦頭吃。

對此,錢絮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解釋什麼。

幾個鄰近的女員工卻紛紛有些聽不下去了,回到座位的林玫看臉上的表情差帶你直接找人算賬,光天化日下議論美女,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這個膽子。

錢絮製止了她,她隻不過溫柔一笑,林枚瞬間聽從了美人的指示,扒開筷子的同時也咒罵了幾聲,“這群男的自己升不了官發不了財,還以為自己在指點江山呢,其實平時最喜歡嫉妒彆人了!”

在她看來,如果不是錢絮年輕有為,斷然不可能有今天的職位,這一切都是人家自己爭取的。

平白無故當著彆人麵兒逼逼真的很不道德。

換了個男人上位不說人家陪了幾杯酒。

但錢絮身側聚集在一起的女員工們也在另一件事上有共識,那就是錢絮和趙總的兒子趙不回之間的關係注定不好,同樣是留學歸來,趙總寧願用一個陌生人,也不器重自己的兒子。

那趙不回高傲得跟雄雞似的,怎麼可能心服口服?

說不定比起這群人的亂開腔,趙不回私底下對錢總的評價有過之無不及。

終於,有人心疼起這位在一旁並不理會這些反而言笑晏晏的錢絮:“錢總,趙總的兒子沒怎麼為難你吧?”

聽聞過趙不回之前趕人下台的戰績,這些人都比較警醒,不認為錢絮能在這個公司如魚得水,至少,這一位大老板的兒子就時常令人難以招架。

錢絮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要說他為難吧,他在公司事務上絕對沒有影響自己手中項目的進度;你要說他沒有為難,那此時自己連員工卡都被順走,麵露窘迫地來到食堂,也是拜他所賜。

“這很難評,”錢絮在這個問題上比較謹慎,“但我覺得趙不回不像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

興許是看穿錢絮眼中的猶豫,到最後為他挽留顏麵,說不算“十惡不赦”,看來極有可能“十惡九赦”,錢絮說這話雖然雲淡風輕,但不難發現已經給老總的兒子留足情麵了。

“沒關係的,錢總,我們都理解的。”

錢絮感覺到她們或許有所理解了,但似乎理解的方向出現了些偏差。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糾正,萬萬沒想到趙不回又回到公司來打卡了,一連數日他都出現在員工們口口相傳的食堂中,很難不聯想到他最近對公司食堂的迷戀,如果自己沒有看錯的話,那此時正在各個窗口瀏覽的他手中拿的不是彆人的飯卡,而正是自己的。

眼尖的錢絮並未發作,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奪回自己的飯卡。

縱使那個“也吃蛋白粉”的男人飯量再大,也不至於一頓吃出三位數來。

她默念許多遍。

小錢而已。

但泄露著一切隱秘的人不是彆人,而是趙不回本人,他隨意地將自己的飯卡夾在兩指之間,生怕彆人看不見卡上的簽名似的。

當然,錢絮也不認為這麼一張並不起眼的飯卡會令人察覺到什麼貓膩。

令她意想不到的在於,在趙天集團的工作的人各個都是人精,比如說這家酸菜魚的老板,一不小心從卡的餘額當中察覺出了今天這張飯卡跟前頭那天用的不是同一張。

之後隨口問起:“趙哥,您新辦卡了,不用之前趙總的那張了嗎?”

“的確不是同一張,不過不是新辦的,”他遙望向錢絮如今所在的位置,目光略有停頓,轉動起手中的飯卡,甩出了一個自以為很瀟灑的動作,“是一個朋友給我的。”

那怎麼能說是給?

分明是你沒臉沒皮要的。

目前,到此為止,仍然沒有什麼爆炸性的消息,也不至於引起不必要的熱議,但緊接著酸菜魚老板就從這張卡上看出了背後簽名的痕跡,不過,他也不大確定,小聲嘟囔道:“該不會是錢總的吧?”

趙不回接下來的表現令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非但沒有冷處理掉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他仿佛唯恐彆人不知道似的,大聲宣揚:“就是錢總的。”

這令錢絮非常意外,正常人尚且懂得避嫌,趙不回卻恨無法說得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