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文明發展至今,本質上還是弱肉強食。沈彎作為既得利益者之一,沒有資格評判這些舉措是好是壞。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將自己眼前的事以自己的準則來對待。
“我知道你們心裡有怨,所以牙刻上的結界鬆後,你們怎麼複仇我都不會插手,但你們若是傷害無辜的人,我絕不會袖手旁觀。”沈彎警告完,將做好手腳的手串還給了天一子,“這東西怎麼順理成章的回到姓杜的手裡,就交給你了,儘量彆讓他起疑心。”
如果他起了疑心,說不定會讓製作這手串的人來看,又或者扔到一邊,那接下來的事就不太好辦了。
“明白。”天一子對這種事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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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晟比大家想象中的更在乎這條手串,當天晚上他就主動找了過來。天一子捉假裝自己不在,不肯見他。
對付這種死皮賴臉的人,杜若晟再保持風度,碰壁數次之後,也知道自己該用強。最後他通過警方施壓,表示那條手串價值不菲,這才讓警方幫著把東西從天一子手裡強行要了回去。
天一子的演技在那一刻炸裂,隔著一兩百米,沈彎都能聽到他暴躁的罵聲。
那一瞬間,沈彎對正元教這個教派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憐憫情緒。
正元教的曆任掌教們應該不會猜到他們道門最後會傳到這麼一個奇葩手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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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晟把手串拿了回去後,接下來就是等了。
此時另外一邊,陳桉回到學校後,怎麼都有些靜不下心來好好上課。他家就在本市,趁著下午課不多,他找了個機會回了趟家,結果一回家就見到爸爸坐在家裡。
陳桉看了看日期,今天才星期三,應該是工作日才對,“爸你沒去上班嗎?”
陳經義見兒子突然回來,他臉上露出一絲強笑,“公司最近有點問題,我工作的有些不順心,就辭職了。”
這其實隻是安慰兒子的說法而已,實際上他是被公司裁退了。之前兒子生病那段時間他一直請假跑前跑後。大概是因為這樣,公司發現有他沒他都一樣吧,等回來時發現自己郵箱裡多了封解聘書。
他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要去找工作,完全爭不過那些年輕人。這幾天簡曆投了不少,但絕大多數都是拒絕。所以這麼幾天下來他還是呆在家裡。
“既然不熟悉那就換吧。”陳桉這會兒心思在彆的上麵,也沒注意到父親的不對,“媽呢?她在家嗎?”
“她上瑜伽課去了。”陳經義道,“下午五點回來,你餓了吧,我現在就給你做飯。”
“好啊。”
差不多等到下午五點多,林含秋上完課回來,正好趕上晚飯做好。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餐桌前,氛圍還算融洽……
陳桉都想詢問外婆家的事情,但見爸媽在討論工作,嘴巴張了好幾次,最後都沒開口。
“對了,上次買的顏料已經用的差不多了,你這幾天有空的話正好去幫我買點回來吧。”林含秋道。她十分喜歡畫畫,家裡專門開辟出了一間房給她當畫室。
隻是這回她的要求卻沒有立即得到丈夫的回答。
“含秋,”陳經義斟酌了一下,道:“你要的顏料可不可以稍微買便宜一點?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回頭再補償給你。”
“為什麼要買便宜的?那些劣質顏料會讓我皮膚受傷害,而且味道還很難聞。”林含秋不是很同意,“你如果不願意買的話,那就不要買算了。”
陳經義本來不想在兒子麵前說錢的事,但見妻子明顯誤會了,他隻好道:“我現在待業在家,家裡的存款也不太夠了,所以我才想省著點花。你彆不高興,明天我幫你買就是。”
“家裡錢不夠了?”林含秋並不管理家裡的財產,她以前有什麼需要都是對丈夫說,從來不在乎多少錢。現在聽丈夫這麼一說,她心裡生出一絲不太真實的感覺。
“嗯。”兒子住院的那段時間,用了不少進口藥沒辦法報銷,他們家本來也不算很富裕,再加上妻子是家庭主婦,全靠他一個人的工資,這些年存下來的錢並不是很多。兒子這一場大病,瞬間就掏空了存款。
沒錢的事實讓夫妻倆同陷入了沉默。
陳桉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媽媽,最後試探道:“爸爸的工作,說不定可以讓小姨幫忙。”
他這話讓旁邊夫妻兩頓時都看向了他。
“你說誰?”林含秋眼裡有難以置信。
也許是被母親這眼神給嚇到了,陳桉猶豫著回道:“小姨啊,林知秋。前幾天我去杭市找大哥道謝,遇到小姨了,我才知道我原來還有外家。媽,我看小姨也不是一般人,說不定爸爸的工作他能幫著安排呢。”
但他話還沒說完,臉卻狠狠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陳桉都給打蒙了,但林含秋的情緒比他更激動,“誰讓你去找他們的!他們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呢,我就算是餓死,也絕不會回去找他們。以後你也不準跟他們有聯係。你再敢背著我和他們接觸的話,那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還是頭一次被母親這麼嚴厲對待,陳桉脾氣也來了。他眼睛一紅,把筷子一摔,拿著背來的包扭頭就走。
陳經義見狀,忙上前去攔兒子,可是兒子已經長大,力氣比他還大。他沒能攔住,隻能小跑追了上去。
“你這孩子脾氣不要那麼倔,你媽確實不該打你,但你也要站在她的立場上想一想,為什麼她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娘家。如果那個地方真的能那麼輕易回去的話,她為什麼會十幾年我不回去一趟。”陳經義勸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陳桉才停下腳步問他,“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有些事情陳經義不好說,隻能說林家看不起他,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而林含秋為了她拋棄了林家女兒的身份,和他當平凡的夫妻。
“猜到了。”陳桉卻嗤笑道,“爸,這麼多年難道你都不覺得辛苦嗎?媽媽一心沉醉藝術,什麼都不管不顧,賺錢是你,家務也是你。你難道都不累的嗎?”
“活著哪有不累的。”陳經義沒有直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