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2457 字 8個月前

酒過一半,不少人都喝興奮了,他們中除開楊耀祖,其餘人皆為了秋闈而來,自然有很多話題可聊,一來二往便熟悉了起來。

眾人談性正濃,而平日裡素來愛表現的謝林卻安靜如雞,一直悶頭喝酒。時至今日,他依舊認為自己被書院趕出去很冤枉,他又不是幕後主使!

謝林簡直恨死程岩了,可他能怎麼辦呢?人家不但有莊思宜護著,現在還名滿天下了!

天知道他聽到皇上賞賜程岩的消息時,足足吐了半日的血。

喝著喝著,謝林開始醉了,人一醉就很容易現原形,於是謝林再次高談闊論起來。

“楊大人詩名傳天下,咱們在座的諸位誰沒讀過他的詩?但楊大人卻半點架子也沒有,對咱們這些秀才也都客客氣氣,悉心指點。”謝林一臉感動,吹噓道:“咱們帶去的見麵禮,楊大人半分不取,真是清風高節,如冰壺玉尺,不染纖塵。”

不小心聽了一耳朵的程岩偷偷搓了搓胳膊,他瞄了莊思宜一眼,見對方的表情也很一言難儘。

但謝林毫不知情,他越說越興奮,“齊百樹那個蠢物,居然敢請楊大人在考試中予以照顧,活該碰了釘子,哈哈……”

“楊大人發火了?”一名此前不認識謝林的青年問道。

見有人捧場,謝林頓更覺得意,“當然,楊大人怒罵一句‘丕休哉’,當即拂袖而去,還是聽了楊老夫人的勸解才肯回來的。”

此話一出,程岩、莊思宜以及胡曦嵐都微微變色,幾人的神情恰好被謝林注意到了,他隻當是他們料不到和善的楊大人也會罵人,一時聲音更高。

然而程岩已沒心思再聽謝林吹牛,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丕休哉”三個字上。

“丕休哉”出自《尚書》,是句罵人的話,可楊文海為何要特意選這三個字?是真的氣狠了,還是……彆有用意?

須知前朝有位官員很喜歡一位考生,想要提拔對方。但那位考生不知是運氣不好,還是心誌不堅,一下場就發揮失常,連著落第了好幾回。

官員沒辦法,隻好把對方叫來提點,哪知考生心思純澈,不解其深意,竟帶了另一位友人來。

官員氣得夠嗆,當著外人的麵也不好多說,隻道:“今日時勢,宜統籌全局。”

考生根本沒聽懂官員的暗示,稀裡糊塗地走了,反而他那位友人是個明白人,做卷子時特意寫上“統籌全局”四字,後來果真中榜。

這種“暗通關節”的事在科場上並不新鮮,加之程岩深知楊文海的為人,很難不心生懷疑。

忽然間,他放在桌下的手被人碰了碰,程岩抬頭,就見莊思宜朝他使了個眼色。

他愣了愣,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向楊耀祖,立刻明白了莊思宜的意思——若楊文海真有心暗示,楊耀祖應該知道內/情,如今“丕休哉”被謝林這個拎不清的大嘴巴一說,楊耀祖還不驚慌惱怒?

但楊耀祖正含笑欣賞著謝林對他父親極近阿諛奉承之能事,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畢竟前生這一次秋闈風平浪靜的。

而且,他看席上大多人也沒往那方麵想,不管楊文海真意如何,隻要沒人領會,對方也無法施為不是?

可出於“就怕萬一”的心思,散席時,程岩還是拉住馮春陽和周正德,叫他們考試時千萬彆寫“丕休哉”三個字。

馮周二人若有所思,均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謝林喝得醉醺醺回家。

半夜,他夢見自己走進一間公堂,堂上坐著位身穿蟒服的男子,見了他直接遞來一冊書,“此乃金科秋闈名錄,上頭有你的名字,你自己看吧。”

謝林大喜,當即接過書翻找起來,可從頭翻到尾也不見“謝林”二字,他慌張道:“是不是拿錯了?上頭沒有我啊!”

男子不耐地搶過書冊,翻到某頁指著一行字道:“這不是你嗎?”

謝林瞪眼一看,隻見上頭竟寫著“丕休哉”,霎時就被嚇醒了。

他呆呆望著床帳,回想著夢中情景——這到底是喜兆還是噩兆?

若說是“喜”,那為何他的名字會變作一句罵人之語?若說是“噩”,對方又說他榜上有名,而且楊大人的確是身著蟒服的三品官……

“丕休哉……丕休哉……”謝林反複默念,突然,他腦中浮現出今日席上程岩等人古怪的神情,好像就是在他說了“丕休哉”以後……

莫非,這幾個字有什麼深意不成?

下一刻,謝林猛地坐起身,眼珠子幾乎要脫出眼眶。

“丕休哉、丕休哉……哈哈哈哈,居然還有這個意思!”黑夜中,謝林的五官扭曲到猙獰,“怪不得!怪不得姓程的會是那種表情!好好好!我倒要看看,皇上口中忠孝仁義的你,到底寫是不寫!”

到了八月初九,鄉試當日。

天不亮,程岩和莊思宜就乘著馬車前往貢院。

鄉試一共三場,每場頭一日點名入場,須得在考棚裡關上三天兩夜才能放人,從初九起,足足要考到八月十七。

也就是說,程岩十九歲這年的生辰,便要在考試中度過。

等馬車停下,兩人提著考籃下車,入眼便見到一座巍峨高樓,樓上掛著一方匾額,上書“明遠樓”。

明遠樓居高臨下,對貢院內外情況一目了然,曆來為監考官以及巡查官稽查考生是否舞弊的地方。

程岩對這座樓並不陌生,他隨意看了眼,便收回目光往貢院端禮門去。

此時,貢院門前已等著不少人。

由於昨夜剛下過一場雨,天氣陡然涼了不少,瑟瑟秋風一吹,直把程岩凍得一哆嗦。

他心想還好南江貢院的號舍比武寧縣要結實一些,至少三麵都有遮擋,否則就這種鬼天氣,又不能添衣又不能暖身,沒準兒考場上就要被凍出病來。

“你冷了?”

莊思宜見他發抖,便想叫莊棋回馬車拿件披風,卻被程岩攔住了,“彆,反正進去了還得脫。”

正說著,貢院門已開。

鄉試的搜檢比院試更嚴格,端禮門和龍門前都設有關卡,倘若在第二道門時搜檢出夾帶之物,頭門差役則按照舞弊論處。

此外,朝廷還頒布了懸賞令,搜得作弊者一人,賞紋銀百兩,可謂非常有誠意了。

甜棗大棒一塊兒來,差役們能不積極嗎?

程岩麻木地被摸了幾遍,終於過了兩門,又被差役領去沐浴。

他一進澡堂,就被濃鬱的酸臭味熏得難受,隻想“早洗早超生”,於是麻溜兒地脫了衣衫。

由於他生得白,每次沐浴都會引來旁人打量,這回也不例外。

而跟他一道進來的莊思宜,見彆人總往程岩這兒看,心頭莫名不爽,又不敢隨意發脾氣,否則怕是會被差役給叉出去。

他正憋著火,就見程岩相當乾脆地將褲子脫了……

莊思宜一怔,一種難以言說的滋味像燎原野火般瘋狂蔓延,臉頰頓時熱起來。

他雖和程岩同住多年,但平時擦身也不用脫個精光,若是沐浴則會搭上簾子。總之,他還是頭一回見到赤條條的程岩……

莊思宜這邊正彆扭,程岩卻大咧咧地轉過身,“你還不脫?磨嘰什麼呢?”

“……”

莊思宜飛快移開視線,垂眸道:“你先去吧,我馬上就來。”

程岩不疑有他,往浴池而去。

隻是看見浴池中的水,他就忍不住想吐了……

等人一走,莊思宜長舒了口氣,這才心不在焉地脫衣服。隻是腦中時不時閃過程岩白皙修長的身體,讓他心口一陣陣發燙。

等他將自己脫光,才發現周圍好些人在暗搓搓瞄他,莊思宜皮笑肉不笑地看回去,那些人忙捂著不可描述的某處,似乎恥於見人。

“哼!”

莊思宜終於舒坦了,他慢悠悠走向浴池,特意找了個離程岩遠些的位置,才忍著惡心下水。

而程岩並沒有發現莊思宜的回避,他一門心思默數,一到規定的時間便趕緊從浴池裡爬了上來,一息也不願多待!

等程岩穿上貢院準備的衣服,見莊思宜也過來了。他平淡地瞟了眼莊思宜的身/下,心中陰暗地想著——大有何用?不孕不育,嘻嘻。

不久,有兵丁帶著他們往號舍去。

貢院的號舍分列龍門兩側,以“一字”南向排列,每排號舍間隔隻容兩人通過,看上去像是一條條長巷。其中長排的有號舍近百間,短排的也有五六十間,而號舍最末的一間則是茅廁。

號舍均以《千字文》編列,一字一間,其高六尺,深四尺,寬三尺,人待在裡頭是站也站不直,躺也躺不住,非常煎熬。

這一回好運依舊伴隨著程岩,他同樣躲過了臭號。

等他將燈燭、文具等放入號舍牆龕中,便開始慢悠悠地研墨。

鄉試三場,首場最重。

簡單來說,首場決定你是否能被取中,後兩場則是用來定名次的。即便如此,後兩場也不能太過草率,否則也有被黜落的風險。

隨著研墨時快慢適中的動作,程岩漸漸靜下了心。

這時,忽聽鐘鼓敲響,貢院大門被徹底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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