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七年的春天來得晚一些,二月份了,花木發著芽兒,湖麵上還冰塊沒有消融。
康熙回來北京,忙完春節的一切活動,就搬到暢春園休養。可奇怪的是,太子卻又搬回去毓慶宮了。
這次康熙沒有要求他陪著住在暢春園,太子也倔強地就是不主動。
太子來到清溪書屋的時候,康熙正在和幾個大臣在釣魚,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太子不由地一駐足。
康熙總有很多的興趣愛好,跑馬打獵、遊山玩水、琴棋書畫釣魚聽雨賞花……
他聽著老父親爽朗的笑聲,心定了定,笑吟吟地走近。
“兒子給汗阿瑪請安。”
“起來。”
“臣等給太子殿下請安。”
“起來。”
互相行禮完畢,康熙一手給魚竿上魚餌,瞧著太子一身月白袍服清朗明亮,不由地眉眼都帶著舒展的笑兒。“胤礽要是沒有急事,要不要坐下來來一杆?”
“……好。”
太子稍作猶豫就答應。
小太監忙端來馬紮、漁具。太子坐下來,上魚餌,甩杆一氣嗬成,動作流暢,很自然地加入話題。
餌料怎麼選,什麼魚喜歡吃什麼,釣線粗線怎麼考究……四九城哪裡釣魚人多,哪裡最有品位?有關於浮漂,陳廷敬取笑道:“剛釣魚的人,總問什麼漂能出乾淨利索的頓口,你告訴他沒有這種浮漂,漂又不是活的,隻要浮漂做工沒有問題,吃鉛大小差不多,剩下浮漂的動作是自己調出來的……可總沒有一個信的,都覺得你糊弄。”
康熙點頭:“這話有道理。好浮漂就是做工,塗裝,穩定。釣魚技術,需要自己研究去領悟。”
太子笑道:“前兒三弟釣魚回來,嚷嚷說彆人都告訴他哪個魚坑好,結果他自己去了,半天坐下來,一條魚沒有。”
“這是有可能的。”李光地笑道:“魚兒是有記憶的,一般一個魚坑的回魚時間在半個月,半個月內,魚兒是不可能開口的。所以釣不到魚不要懷疑自己和釣具,不是咱們不行,是人家魚不行,讓人家緩口氣。”
一排釣魚的人轟然大笑。
“這話兒有道理。”陳廷敬指著李光地笑:“釣魚,最怕跟隨其他人的後麵。彆人都說好釣,那說明被釣完了。”掂掂手裡的魚竿,更笑:“才發現,李光地,你的魚竿型號變了?”
康熙一眼看過來,也好奇:“記得你以前最喜歡用大號杆。”
李光地瞅著手裡的中型杆,一笑無奈:“皇上,太子爺、諸位。我呀,前兒一支大號杆拋兩個小時胳膊就受不了了。”
“……”
康熙帶頭,眾人再次大笑。
“這就是年紀了。一點一滴都在提醒要開始保養了。”聲音一頓,話頭一轉:“要說釣魚,朕這次出門發現一個新玩法。我們的四阿哥,在冰上挖一個冰窟窿,搬個小馬紮,大雪的天,那真是‘獨釣寒江雪’。”
“哦~~”
眾人紛紛驚奇。
康熙於是具體地將四阿哥釣魚的事情說來,太子第一個好奇:“汗阿瑪,不冷?”
“不冷。”康熙很是讚賞的模樣:“坐在冰上,一會兒渾身發熱,那熱的跟冰泳一般。當然,這更需要技藝水平,更需要心性了。朕跟著他釣魚一個小時就受不住了。一看他,魚兒吃著魚餌,被掛在魚鉤上著急地上下跳,他額頭冒細汗快睡著了!”
眾人哈哈哈哈放聲大笑,太子也笑:“他這是釣魚那還是偷懶打瞌睡那?”
“都有。”康熙忒是嫌棄的語氣:“那懶勁兒上來,氣得你恨不得一腳踹他進冰窟窿裡醒一醒。”
李光地樂嗬嗬地笑:“今年冬天,冰大凍,我們也去釣魚。一直以為冬天不好釣魚那。”
“我估計你真受不了。”陳廷敬無奈:“皇上跟著一個小時,我連一個小時都不到就受不住了。這呀,第一先考驗的是體力。”
“說來說去,又是保養了。”康熙苦笑:“前兒,四阿哥送朕一個床墊,嘿!說這床好,冬暖夏涼還帶回彈的,人朝上一趟,那真不舍得起來,睡得那個香。朕就說了,這不能要,趕緊拿走,還是硬板床睡得習慣,早起。你們猜他小子怎麼說的?”
太子苦笑:“汗阿瑪,您說的兒子都想要一張這樣的床了。是不是新出來的好東西?”
“你問你四弟要。”康熙氣哼哼的,“他說,要的就是爬不起來。還說朕年齡大了更要睡一個好覺,這大清第一個床墊必須用著。朕就生氣,年齡大了,被管著連硬床也不能睡了?朕罵他這是拿朕做實驗那,第一個,一聽就不靠譜啊。你們猜他怎麼說的,說第一個最好。說他要在全大清賣床墊,宣傳口號就是皇家禦用,所有的人有了一筆錢,一定要首先買一張床,人生有一半的時間躺在床上,還能做傳家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廷敬笑的拿不住魚竿:“我們四阿哥這是宣揚他的人生智慧那。皇上,這麼神奇的墊子,臣真想要試一試。”
李光地兩眼放光:“皇上,這墊子什麼材質?”
太子興奮地猜道:“能回彈,是不是用到新出來的彈簧了?彈簧還有這麼多用處?”
“法蘭西的克什米爾羊絨、大漠裡的羊駝絨、駱駝毛、馬毛、亞麻、蠶絲……朕聽他一樣樣地數著,心痛啊,這敗家的孩子。還顯擺法蘭西的馬毛最好,長,天然卷……朕才知道,他要容若專門從法蘭西進口馬毛。”
眾人聽得傻眼了。
四阿哥啊,您這睡得不是床啊,是黃金啊,那能不真舒服嗎?
康熙一臉的肉疼:“朕當時的心情也是這樣,朕居然睡在一床黃金上。那彈簧,也有講究,聽他說的一通一通的,朕氣得抬腳就踹:好好的匠人不鑽研有用的,鑽研怎麼睡覺。”
嘿嘿,嘿嘿,眾人一起苦笑。太子來一句大實話:“汗阿瑪,對於四弟來說,這就是最有用的。人生的一小半時間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場的人都噴笑出來。康熙也指著太子笑。
“他這懶脾氣,真不知哪裡來的。我們祖祖輩輩就沒有這麼懶的。不過朕還是認為年輕人更不要睡這樣舒服的床,太舒服了。早上爬不起來。”
太子苦了臉:“汗阿瑪,您總要兒臣先試一試,解了這好奇。”
李光地告饒:“皇上,臣最近失眠嚴重。剛問材質,就是想著若趕不上工部的,自己先去造一個。這……臣不用法蘭西羊絨,用一般羊絨代替?”
“不簡單。”康熙仔細回憶一番:“不管什麼毛,要先處理了才好用。處理的方法,您不懂,懂了也操作不來。你還是去問問你們的四阿哥。”
李光地要哭了:我要有一床黃金,官兒也不想做了,立馬回家養老。
陳廷敬笑看李光地一眼,他家裡經商,忙問道:“皇上,這墊子的價格如此天價,四阿哥能賣出去幾個?臣推測,要賣,一定會有價格低一些的。”
“嘿!都彆急。”康熙提起來魚竿,解下來魚鉤上的小魚兒放到魚桶裡,牙疼道:“他要兩個姐姐給他養羊那。等羊毛處理技術成熟了,要羊毛衣,羊毛鞋子,羊毛地毯……還有什麼鴨毛鵝毛的,保證每一個家裡都買得起。”
眾人:“……”四阿哥就是鬼主意多!
太子真苦了一張臉:“汗阿瑪,四弟要在西部開辦作坊?”
“大漠裡人生活苦,除了打獵打漁種點莊稼,就是放牧了。放牧羊多馬多,全身都是寶,要用起來。”康熙一甩魚竿,臉上一抹冷凝:“……因為我們之前禁海,導致絲綢出口量少,現在歐洲人大量生產羊毛,以羊毛毯為貴,我們也要趕上。”
得嘞,說起來這件事,眾人的心裡都複雜得很。
如今大清絲綢出口恢複,而且量大的很。但是皇上顧著大清人口增加,糧食不夠,心疼老百姓那,嚴格控製桑田,要保證一定的耕地吃莊稼。這就導致絲綢的量顧不上了。
可西洋人大航海後有錢了,要花啊。精明的英國人開始售賣羊毛服飾,頗有代替絲綢的架勢。朝廷本沒有在意,這點兒小生意,大清讓了。
可是四阿哥這個小心眼的,到了一趟大漠就有了鬼主意:西洋人喜歡羊毛好啊,我們的絲綢不多,但羊毛也有啊。
眾人說著話,三阿哥前來彙報事情,氣呼呼地說起來一個事情:“昨兒和四弟去海子釣魚,好多的人,嘿,他的小脾氣又犯了,眼見幾個人朝海子裡亂扔東西,氣得訓了一頓。那場麵,汗阿瑪您是沒見。兒子估計,他今天就來上折子,要立法山河海的環境保護那。”
眾人:“……”四阿哥啊,不愧是您,想要大清人都和您一樣愛乾淨!
康熙咳嗽一聲:朕就休養一段時間,你個小四胖淨找事兒!
太子提起來魚竿,解下來魚鉤上的小魚兒,眯了眯眼,隨口問:“扔個東西怎麼了?”
三阿哥有點尷尬,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釣魚嘛,帶去的東西多,四九城現在讀書的風氣越來越重了,喜歡釣魚的人越來越多……油紙包一類的,隨手就扔了,人走了,垃圾都留下了,有點多。”
咳咳。太子也不說話了。
康熙歎氣:“朕就休息這麼點日子。這小子。之前玻璃出來,他第一個喊著要定規矩,不能隨手亂扔。朝廷考慮玻璃紮人,萬一傷了人確實不好,管著了,現在……人家隨手扔一個垃圾,他也看不慣。”
眾人都不敢說話: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四阿哥就是這樣的人。
李光地看太子一眼,對皇上搖頭笑道:“皇上,臣和您說一個事兒。臣前幾天有事去工部,四阿哥和幾個官員在說話兒,臣也湊上去,結果,沒兩句話,四阿哥說:‘誰身上的香氣這麼重?熏人。’有個官員騰地紅了臉。四阿哥那火眼金睛,一瞪眼,那官員立即喊著:‘是我錯了四爺,是我幾天沒洗澡了噴香水遮著,我現在就回去洗澡!’”
康熙:“……”
太子:“……”
眾人紛紛大樂,一起訴說自己的委屈:“皇上您是,這冬天還沒過去,誰天天洗澡啊?我們也聽說法蘭西人噴香水一年就洗兩次澡,可我們大清絕對沒有這樣的,怎麼也五六天去澡堂子一次。”
康熙點頭,很是同情地訴苦:“朕在喀爾喀的時候,這小子也拉著朕去洗澡。”
!!!三阿哥搬個小馬紮挨著老父親坐著,擠擠眼:“汗阿瑪,太子二哥,你看四弟折騰的,大冬天的講究什麼?可我們的四阿哥打小兒就這樣兒,哪個月他院子裡的用水不是我們的兩三倍?”
“朕養大他容易嗎?”康熙很是感歎地一抹臉:“哪家有這樣疙瘩的孩子?這長大了,就來管著老父親了。”
在座的都感同身受地重重點頭:那是真很不容易,四阿哥獨一份兒。不光管著您,還害得我們也要大冬天的,兩三天洗一次澡,生怕被他嫌棄了。
被眾人集體吐糟的四阿哥,真的正拿著寫好的章程前來清溪書屋。
路上遇到專門等候的八阿哥。
八阿哥神神秘秘地拉著他,跑到一艘小船上,說悄悄話的模樣兒。
“四哥,你知道前山西巡撫溫保貪汙逼反百姓的事情嗎?就萬民傘,人人誇讚的好官,現在在家裡守孝的那個。”
“……?”
“大事那。”八阿哥擠眉弄眼:“這事情,之前瞞的死死的,現在他不在任上了才被人彈劾出來。太子爺先知道了,可能考慮因為溫保被革職了,不好查辦了,就悄悄吩咐人去查賬,要溫保補上虧空,結果,查出來的虧空挺大,溫保貪汙的銀子都花了,補不上來。最關鍵的是,新任山西巡撫,居然早知道虧空,故意打掩護,山西省賬麵上有一百萬兩備用銀子,庫房裡空空蕩蕩的跑老鼠。”
四爺睜開了眼睛,在小船上一坐,摸著下巴看著八阿哥。
看得八阿哥心虛地搓著嘿嘿笑:“四哥,這事兒吧,我本來想打擊太子的。可是,您不是教導我要做正事嗎?我也心疼山西百姓啊。而且,汗阿瑪本來就心情不好,也不好再被刺激了。太子爺這次,私心不大,我也不想顯得小家子氣——如果他不護著,我就不吱聲兒。”
一百萬兩銀子,太子護不住,一定會放棄。
四爺一眨眼:“溫保,我見過兩次。前兩年打仗,他負責跟著管後勤糧草。……這些年他做事,有錯有對,有功有過。之所以被革職在家裡守孝,也是汗阿瑪聽到風聲。……若翻出來舊賬……”
懶洋洋的語氣卻要八阿哥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狠狠地眨眨眼看清了,麵前的是四哥,兩輩子也不改的,紅著臉吞吞吐吐:“一百萬兩的虧空,弟弟知道四哥惱火……可每一個朝代到了這時候,都是貪汙橫行。朱元璋那樣殺人都控製不住,四哥……汗阿瑪若放寬,也是有原因的,當年都有功勞的,他老人家念著。”
“嗯。”
淡淡的語氣,起身伸伸懶腰。
八爺一個激靈,立即抓住他的袖子,同仇敵愾的架勢:“四哥,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能給他跑了。請四哥但有需要,吩咐弟弟。——但弟弟還是要勸四哥,不要為了這事兒大動肝火。”
四爺伸手遮住前額,眯眼望著早春淺淡的太陽光下,湖麵上的零散冰塊,波光粼粼。
“八弟……”
嚇得八爺一哆嗦。
“八弟你告訴我,到底要做什麼?”四爺唇角微挑,看著他強撐氣勢的模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這事情,太子在去年春節之前,和我提過一句。我沒想到後麵還有這些細節。不管怎麼說,既然知道了,自然要給山西老百姓一個公道。”
八爺望著四哥飛身上岸的身影,烏龜挪步的懶散模樣,站在小船上,沉默。
告訴四哥,自然有私心的。他也料到了,四哥不管他的私心,一定會去做。
四爺來到清溪書屋的偏殿,麵對太子和三阿哥,陪著康熙喝茶,一起看著他的奇怪目光,迷糊。
“兒子給汗阿瑪請安。給太子二哥請安。三哥,下午好。”
“嗯。胤禛啊,起來吧,是不是送章程來了?”康熙眉眼不抬。
四爺驚訝:“汗阿瑪知道?”從袖筒裡掏出來章程本子,雙手送上。“兒子是有感於現在玻璃出現,造自行車的輪胎也是不好溶解於土地的,都需要嚴格管理。再有其他方麵,我們大清的環境,大清人的衛生習慣,都需要提高一點兒。”
三阿哥狗腿地接過來奏折,雙手遞給康熙。
康熙接過來翻了翻,看了看,遞給太子,太子快速翻閱幾頁,噴笑道:“汗阿瑪,兒子很是慶幸,自己是您的兒子。”
“噗嗤”,三阿哥噴笑:“汗阿瑪,兒子也慶幸,出門有小廝跟著。”
四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明白。
康熙無奈了,瞧著還沒反應過來的胖兒子,放下茶杯,無語道:“人家就扔一個垃圾,你也看不慣。你知道這要一管理,需要多少人手?現在光是回收玻璃和輪胎,朝廷每年就要花費十萬兩銀子。”
“才十萬兩銀子?”四爺有點驚訝。“汗阿瑪,這是人的生活必須。兒子認為,要一步一步地教導國人,講究衛生,養成習慣:隨手扔垃圾不是特權的表現,而是沒有素養教導。隨身收好自己的垃圾,才是真正的體麵人。”
“……”康熙揮揮手,真不想搭理他:“行吧,這事情朕答應了。再說下去,朕怕你要把天下人都罵了。”
四爺不樂意了,搬來一個繡墩坐在老父親對麵,講道理:“汗阿瑪,這是基本的生活習慣。那就跟有人出門不關好門一樣,誰不說他身上長尾巴?長尾巴是什麼?是猴子,不是人,所以不懂禮貌。隨手扔垃圾也一樣,這是生活不能自理嗎?自己屁股都不擦的。”
好嘛。康熙真的頭疼了,嫌棄地給他一個腦崩兒。
“瞧瞧你的小樣兒,看看你的小脾氣。你呀,這幸虧是朕的兒子,才沒有被人天天套麻袋。”
四爺:“……”傻乎乎地捂著腦門。
太子和三阿哥哈哈哈大笑。三阿哥取笑道:“汗阿瑪,就四弟這樣的,大冬天要天天洗澡的,一般人家也養不起。”
康熙摸著胡子,自得地笑:“聽聽,朕養著你,要多花多少心思?那水要從玉泉山運來的。”
四爺:“……兒子孝順汗阿瑪。”趕緊表明孝心。
哈哈哈哈。康熙大笑,太子和三阿哥笑得更痛快,太子瞧著四弟的模樣更是止不住:“汗阿瑪,四弟的床,您要四弟給兒子也做一張床。”
!!!四爺著急了:“汗阿瑪,那床要五千兩黃金,你要太子二哥買。”
太子憤怒:“沒錢。”
四爺大度:“給太子二哥分成按月付款。”
太子朝康熙告狀:“汗阿瑪您看,四弟要兒子簽賣身契。”
四爺朝康熙大呼冤枉:“汗阿瑪,那床價值七千兩黃金那。兒子要五千兩,還是賠本賺吆喝的。”
三阿哥更著急了:“汗阿瑪,兒子也要。”
康熙氣笑了:“胤禛你彆搭理他們,好好的年輕人睡睡硬板床更好。”
四爺俊秀的小眉毛一挑,得意地笑。
體會了康熙的豪華軟黃金大床的太子和三阿哥,一起起身抱著康熙的胳膊撒嬌:“汗阿瑪,兒子是您親兒子。”
康熙哼哼:“不是親兒子朕才懶得管。”
!!!
太子和三阿哥真著急了:花錢買肉痛,和花錢也不能買,兩回事啊。
四爺躺在躺椅上悠哉哉地品茶,看太子和三阿哥各種撒嬌鬨著老父親。看老父親美美地享受兩個兒子的奉承,捧著今年第一波春茶龍井,聞著淡淡的香氣乃至無味的至味,無聲地笑。
晚上,三個兒子陪著老父親一起用了晚食,四爺和三阿哥結伴回各自的府邸,太子留在暢春園,和康熙父子圍著小火爐喝酒談話。
好久好久,太子輕輕開口:“汗阿瑪,有關於大封兄弟們,兒子想知道,你要怎麼冊封大哥和三弟。”
“你大哥,有軍功,人人看得見,一個郡王應該冊封。你三弟,朕打算要他領著一群文人編書,一文一武,如果要冊封,必然是郡王。”
太子點頭,大阿哥是公認的對頭,三阿哥是公認的自己的人,老父親這套平衡還是顧著自己的。他舉著白玉酒杯用一口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汗阿瑪,那四弟那?”
康熙望著麵前小火爐裡跳躍的橙色火光,喝酒,沉默。
“按照朕的本意,給四阿哥一個貝勒。”可是,朕又不忍心。四九城遍地貝勒,這孩子該多委屈?雖然他知道四兒子有能力,貝勒的身份也照樣辦差,可這和之前能一樣嗎?彆人都會說,四阿哥惹到皇上了,看吧看吧,平時不管怎麼寵著都是假的,大封都還是貝勒。
康熙苦笑,再用一口酒,看一眼太子震驚的麵容,輕輕地笑:“你是不是認為,你四弟還小,不著急?”
“汗阿瑪!”
太子急得音量加大,瞪大了眼睛看著老父親:“您真要給四弟一個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