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小子後來有那麼一個評價,也是因為太子的這個巴掌嚇得。
整個心理陰影了一輩子,唯唯諾諾的,膽小怕事。雍正在的時候,他知道他四哥顧著他,還能有膽氣將分派的差事都做好。雍正一去世,就沒有分寸了。
八爺眯了眯眼,估摸著,康熙還不知道這個事情。太子知道了,可能也不會放在心上,還會罵四哥小題大作,罵胤祿裝病訛詐。
一個貴人生的皇子,誰會在意那?
康熙知道了,也就罵太子幾句,還能怎麼著太子了?
可是……滴水石穿啊。八爺眼見葉桂端著藥碗進來,起身接過來,葉桂和小學徒一起扶著十六阿哥半坐著,手法利索地撬開十六阿哥的嘴巴,八爺一個猛灌,緊跟著快速給他順著背,好歹要他咽下去。
十六阿哥被藥汁子苦的微微醒神,頭疼發燒要他認不清人,口中小聲地嘟囔:“四哥,你去休息。”閉眼,又睡了。
葉桂因為小小的孩子受這份罪,很是歎氣:“還要熬著兩天,退燒了才能回去阿哥所。”
“爺和四哥輪流守著,你儘管用藥。”
葉桂用手指著左耳朵,做一個閉嘴的動作。八爺表示明白了,將手裡的脈案給他,看著他領著小學徒退出去的背影出了一會神,看見床頭櫃上有一本書,知道是四哥在看的,拿起來翻翻,勉強從圖片裡認出來,這是本解剖學的醫書。
搖搖頭,要王柱兒給他找來一本新出的話本子《檮杌閒評》翻看著。
天啟宦官魏忠賢與明熹宗乳娘客氏互相勾結亂政、篡權。其文筆皆深極哀痛,血透紙背而成者,豪俠義氣、溫柔多情又耳軟心活,且又狠毒、貪婪的魏忠賢,要八爺看得感觸頗深。
現在朝堂上,又有清流文臣提出來,將京城西山碧雲寺後明太監魏忠賢墓及碑二座撲毀,大罵魏忠賢誤國害了大明……眯了眯,不知道這次汗阿瑪會不會答應。
他正琢磨著那,梁九功進來了,熱情地給他行禮,和太醫小學徒打聽十六阿哥的情況,聽說是半聾,還有一點點聽力,稍稍放了心。
心裡還在琢磨著四爺的那個“拍拍”的意思,四爺在睡覺,他正好有時間,就坐下來和八爺聊天說話等著,一眼看到他手裡的書本,驚愕。八爺笑笑,故意翻開其中“辣眼睛的對食”一節給他看。
嚇得梁九功魂飛魄散。
靠近八爺,壓低了聲音道:“八爺,奴才哪裡敢有這個想頭?現在皇上管著後宮嚴格那。乾清宮裡頭的宮女越來越少了,估計今年就要送走完了,隻要小太監伺候。皇上還規定,以後宮女們夜裡出來,必須兩個人一起那。”
八爺給他一個納悶的眼神。
梁九功臉上帶著後怕,食指豎起來:“前一陣子,有一個宮女,在……請安的時候,眉來眼去的。還查出來,她朝外頭送消息什麼都送那。奴才管理不嚴,也被皇上罰跪一夜。”
“……”
八爺舉著書本,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做出一個碧雲寺的口型。
梁九功氣得差點跳起來。
這幫子文臣就是愛找他們宦官的麻煩!
怪不得四爺拍拍他,這是提醒他最近小心點那。
梁九功氣得白了臉,一低頭,再看這本書,更氣。
這些文人的一支筆,妖言惑眾胡攪蠻纏,魏忠賢都死了八十多年了,還要將明朝滅亡的罪名掛在宦官們的身上!
八爺安慰他:“這書本不會刊印,全國的市麵上也隻有五百本的手抄本。”
五百本也要梁九功夠氣的了,跺跺腳,指指心口,哭訴道:“八爺,奴才們冤枉啊。哪一群人沒有好的壞的啊,怎麼就罵奴才們那。”
“也不是全罵,也寫了優點的,誰沒有優點缺點?算是半個史實的客觀。”八爺給他一枚很是公正、“看熱鬨”的小眼神。
“八爺哎。”梁九功哭訴著,可他還真擰巴上了,眼睛一轉,身體前傾,嘀咕道:“八爺,奴才聽說,那時候多虧了魏忠賢從江南收稅,那要不天啟時候朱家皇家就要要飯了,所以這些人就愛罵他。八爺,您可千萬小心那群人,他們名下的土地鋪子多的說出來嚇死人,都是瞞著不交稅的。”
八爺牙疼。
“爺謝謝你提醒啊。爺可不是你們四爺,有那個膽子。”
“八爺,四爺也需要您幫襯著那。四爺做事直白,得罪人,正好需要一個唱白臉的。”
“……梁總管,你行啊。這你也懂?”
“嘿嘿,奴才天天跟著皇上,多少學一點兒。”
“爺知道你的好意了。”將來你們四爺會丈量土地的。“現在剛罰一批貪官,暫時不能動了。不過你放心,誰犯了法,都有因果。”
“那是。老天爺都看著那。八爺,奴才謝謝您,奴才先走一步。”
“去吧。”
梁九功趕緊地回去擦擦屁股,八爺繼續翻著書。
四爺睡得很沉,整整睡到下午太陽西落,他才醒過來,
打著哈欠,看窗外太陽都落下去了,順手接過來毛巾擦擦臉,醒了神。
一抬頭,發現遞毛巾的是胤祥,胤禵正端著一個托盤:“四哥,先喝口水。”
四爺迷瞪眼,端起來茶盞漱漱口,端著小碗用了幾口白水,徹底醒了。
看一眼熟睡的十六弟,看一眼十三弟和十四弟、十七弟:“你們怎麼也來了?”
一邊的胤禮紅著臉低頭:“四哥,十三哥和十四哥逼問我的。”
胤禵放下托盤,臉上帶著怒意道:“瞞著彆人就罷了,怎麼連我們也瞞著?”
胤祥將毛巾放進水盆裡,給小廝端出去,沉著臉:“我們沒看見十五弟和十六弟去無逸齋上課,去請假的小太監說是一起病了,到東三所隻見到十五弟病懨懨的躺著,十七弟還支支吾吾的。”
“我才沒有支支吾吾的。”胤禮生氣。
“行。不是你,是你十五哥支支吾吾的。”胤禵難得哄著他一句。取笑的語氣要胤禮更氣,瞪大了水汽朦朧的眼睛看著四哥。
四爺起身,拖著鞋子下榻,抬手給胤祥和胤禵各自一個響亮的腦崩兒。
胤禮一樂。
胤祥/胤禵捂著腦門控訴:“果然四哥有了更小的弟弟,就不疼我們了。”
胤禮更樂,躲到四哥的身後,對他們做小鬼臉。
“好你個小十七。你等著。”胤禵一瞪眼:有本事你永遠躲著。
胤禮伸手拉四哥的衣襟:“四哥~~你聽。”
四爺瞪一眼胤禵。
胤禵:“……”
胤禮嘿嘿直笑。
胤祥樂了,瞧著他比以往開朗一點的模樣,一把拽過來,揉揉腦袋捏捏臉:“叫十三哥。”
“十三哥,十四哥。”胤禮討饒,小孩子蒼白的臉上因為玩樂多了一抹紅暈,眉眼還是沒有大精神的,胤祥和胤禵不由地又是心疼起來。
“乖,十三哥和十四哥疼你。”
八爺從外頭進來,恰好看見他們抱在一起的親近,四哥醒來正在穿衣服了,笑容溫和。
“我剛去太醫院的膳房選了幾樣好菜,馬上擺上來。”
哥幾個用了飯菜。
四爺回家,十三和十四領著十七回去東三所,陪著精神不振的十五阿哥。夜裡八爺守著在太醫院,一個人麵對時不時發燒醒來的十六,自嘲地笑,上輩子都是四哥一個人守著,十三陪著十五和十七,其他知道的兄弟們都避開,不想惹到太子,這輩子,自己的膽子也大了。
可能是知道,最終Boss是四哥吧,反正最壞的經曆都經曆過了。
重生這麼多年,八爺可算有點感受到重生人的福利了,笑到一半想起來,仇還是要報的。趕緊啊呸呸呸。千萬不能被雍正的表麵情意給迷惑了,他的心裡,除了老十三,彆的兄弟都是形式。
這件事,一直到十六阿哥真的好的差不多了,梁九功才告訴康熙。
五月十五的大朝會結束,回來乾清宮的時候,康熙疑惑地問:“怎麼最近一直不見十六阿哥?”
梁九功不敢再瞞著了,全說了。
完全客觀,不帶一點主觀的感**彩。
康熙聽到十六阿哥驕縱,皺眉。聽到太子打十六耳光,驚駭地站起來,聽說胤祿在太醫院躺了四五天,回來東三所一直養著,現在剛好的差不多,眼前一黑,人朝前一栽。
梁九功忙扶住了,哭道:“皇上,十六爺好了。真的。太醫說沒有大礙。”
好一會兒,康熙擺擺手,雙腿發軟站不住,他喘著粗氣,坐下來,頭疼欲裂。
十六阿哥隻是代為受氣的,曹寅、胤禔、胤禩……江南士紳。
康熙苦笑。
“太子去看過了嗎?”
“……”
“宮裡的人都知道了?”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皇太後和皇貴妃賞了榮妃娘娘和王貴人好多東西,娘娘們都去看望了。”
康熙默不作聲。
都顧著太子沒有去看望的態度,隻是去看了看榮妃娘娘和王貴人。
“……隻是半聾?”
“半聾。偶爾聽不清人說什麼。”
“他自己知道了?”
“知道了。鬨了好幾天,幾個皇子阿哥安慰著,現在情緒緩和了。”
康熙心尖上一口氣一鬆,人歪在椅背上靠著,眼睛望著虛空中的一個點。
毓慶宮裡的書房,索額圖和太子相對沉默。
索額圖先忍不住。
“太子殿下,您應該去看看。臣知道您生氣,可是您應該做出來這個姿態。”
“叔公,你變了。”太子冷冷的一眼,麵無表情。
索額圖心裡一窒,歎息道:“在家裡蹲了兩年,臣想了很多。臣的幾個幕僚都鼓動臣,隻有一個幕僚勸說臣。臣以往太不顧著名聲了。導致臣倒下,多少人拍手稱快。其實臣表麵罵高士奇,背後卻也從來沒有捅他刀子。可是有時候啊,你使得人沒有麵子,比捅人刀子更招人記恨。”一抬頭,眼光裡不忍。“太子殿下,臣知道您生氣,臣也知道十六阿哥母家出身低微,無需顧忌。可是,那畢竟是您的兄弟,您要做給彆人看。”
太子的臉色更冷。
索額圖皺眉。
“太子殿下,您想想皇上啊。”
太子還是沉默。
索額圖等著,等著自己站著兩腳都麻了,還是沒有等來太子的一句話,長歎一口氣,行禮離開。
五月了,天氣開始熱起來了,尤其今天太陽大得很,他抬頭在前額遮著太陽,慢吞吞地走著。
那個幕僚還勸說他一句:“相爺,您要注意您的家風名聲啊。您是太子的叔公,您是相爺,您已經是位極人臣,什麼也不需要顧慮了。可是您要開始給兒孫們考慮了,毓慶宮沒有赫舍裡家的女子,可能性的繼承人是弘皙阿哥,下一輩,再下一輩,這話說得過了,說完這句話,我就走了,相爺您不想聽,就當沒有聽過。”
他真的走了,自己照著他說的去做,收獲了好名聲,正要再和他請教那,找不到人了。一開始自己以為他說走是說說的,畢竟天底下多的是人想做自己的幕僚,榮華富貴的誰舍得走啊。
可人家是真的。前兩天悄悄地走的,據說是遊山玩水去了。
沒和誰說一聲,府上送的金銀珠寶美女美男,一個也沒帶走。
索額圖因為他的離開,靜下來再一思量他說過的話,還真是嚇出來一身冷汗。
皇上防著赫舍裡家那。
就好像皇上不會再給佟佳家一個皇子。
那太子那?
太子也沒有和皇上提出來,他想要一個赫舍裡家的秀女啊。
索額圖幾夜沒睡。
再一琢磨,康熙對付大臣們的手段,太子依舊稚嫩的手段,回憶當年自己陪著少年康熙奪權的血雨腥風,自己也是歎氣。
老父親索尼在送侄女赫舍裡皇後出嫁的時候說,赫舍裡家的風光,到頂峰了。
他一直不服氣。可折騰這麼多年再回頭看,老父親說的對啊。現在的赫舍裡家,外人眼裡風光,可哪有當年的風光?
索額圖想給後人留條路了。
就算將來太子登基顧著赫舍裡家,依照太子和康熙學的,對待外戚的打壓拉攏利用……各種方法,赫舍裡家一定比不上現在的佟佳家:佟佳家,可是有佟國綱這一員虎將拚命的,赫舍裡家有嗎?
後繼無人。
名聲還糟糕。
沒關係,他還身體好好的,他還能支撐起來。
但他沒想到,太子打了十六阿哥後,居然擰著脾氣不去看望十六阿哥。打了就打了。他是皇太子。和曹寅之間新仇舊恨的,麵對十六阿哥該有的脾氣要有。而且是十六阿哥失禮在先,十六阿哥再有曹寅在背後,也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皇子。
可太子打了人後,要做出來親善的態度啊。
一打一拉,這才是上位者的手段。太子明明知道。可他就是不要忍著這口氣。
索額圖走到毓慶宮門口,到底還是不放心,思及康熙一直沒說話的做派,心裡頭無端端的危機感,要他回來,找到一個眼熟的小宮女,給她一個紅包,囑咐道:“去找太子妃說一句話。”
美貌的小宮女正是毓慶宮書房裡最近得寵的一個。
收了紅包,又正好去太子妃麵前炫耀自己的得寵,興衝衝地來到後麵的正院。
太子妃正因為懷孕剛嘔吐了一陣子,躺在裡間榻上緩著氣,聽到小宮女進來行禮,嬌嬌氣氣地說:“索額圖大人要奴婢轉告太子妃,‘去找太子妃說一句話’。”一個愣神。
揮揮手,要奶嬤嬤領著下去拿賞銀,輕輕地歎氣。
身邊的貼身宮女不忍心,上前勸說著:“太子妃,您現在保胎要緊。”
“我知道。”經曆的事情多了,太醫一個勁地叮囑千萬要安心,太子妃已經不因為任何“公事”動情緒了。可是索額圖都來勸說太子了,太子還是不聽,她真不能不管了。
一連兩個吃了吐的折騰,太子妃蠟黃的臉上沒有一點精神,胳膊一撐,想要自己起來,也沒力氣。
“扶著我起來,給我梳妝。”
太子妃要兩個大宮女扶著自己,艱難地來到書房,太子正端坐在書桌後麵,認真地抄寫經文,虔誠中帶著一抹冷意。
太子妃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五月要結束了。
馬上又是六月,皇太子的生日,赫舍裡皇後的祭祀。
她慢吞吞地轉身,要奶嬤嬤準備厚重的禮物,幾個大力太監抬著車輦,去東三所。
太子妃去一趟東三所,代替太子看望十六阿哥,十六阿哥和太子妃道歉,說自己驕縱,求原諒,這個事情,總算是,表麵上過去了。
回來毓慶宮,太子妃癱軟在榻上,渾身一絲力氣也沒有。
半聾。
十六阿哥的聽力,真的不好了。
十六阿哥一個母家低微的小阿哥無足輕重,可是,皇上看的是太子的態度。打人就打了,氣怒之下控製不住力道,十六阿哥也沒有傷殘,半聾不影響生活,關鍵是打完人後的態度!
太子妃閉著眼睛,輕輕地喘著氣,大宮女小心翼翼地給她除去頭上的首飾,奶嬤嬤進來,看著太子妃濃厚的胭脂粉也遮掩不住的虛弱蠟黃,心裡一酸,實在不忍心,可她不得不說。
“太子妃,奴婢去打點著,給四貝勒府上送禮物?”
良久,太子妃眼皮動一動,苦笑道:“幸虧嬤嬤提醒,我的腦袋不靈了。四貝勒照顧十六阿哥,嬤嬤你領著人,親自送去。”
“哎。太子妃您好生休息著。四貝勒和四福晉都是體麵人,最是理解的。”
太子妃艱難地點點頭,說不出來一個字。
四貝勒和四福晉是體麵人,曾經她很慶幸太子和四貝勒關係好,如今她很恐懼。
可她什麼也不能說。
這次,如果不是四貝勒,萬一十六阿哥出來差池,……。
奶嬤嬤出去了。她一動不動地躺著,腦袋昏昏沉沉的,宛若用儘了力氣奔跑後的筋疲力儘,手指頭都不能動一下。
正院門口,李佳側妃、唐佳側妃等人都來打聽情況,剛進來大門,聽著一群小宮女請安的聲音,正要拿出來主子的做派,被一個板著臉的老嬤嬤行禮攔住了:“幾位主子請留步,太子妃睡著了,請改天來。”
李佳側妃保養得宜的芙蓉臉上,目光一閃,因為她陌生的麵孔,通身的氣派,心裡猜疑,一時拿不準該是什麼態度,一低頭,伸手揩著眼角沒有的淚水,一開口,語氣裡全是心疼:“嬤嬤快起來。姐姐睡著了?可是累著了?姐姐這麼辛苦,懷著孩子反應大,還要處理宮務,可惜我們蠢笨,都不能幫上什麼。嬤嬤,您好好照顧姐姐,我們先離開了。”
說著話,真都嫋嫋婷婷地走了。
老嬤嬤還是板著臉,等她們真走了,起身,轉身進去屋子:她負責幫忙太子妃養胎。毓慶宮內部的爭鬥,不是她該管的,她也不想得罪可能是皇太孫弘皙阿哥的生母。
另外一個嬤嬤看著毓慶宮裡的情況,隻能在心裡歎氣。
弘皙阿哥都這麼大了,長得好,學習好,皇上和太子都寄予厚望。這李佳側妃能不抖起來了嗎?一個是趁機爭權,一個是打擾太子妃,就是要她不能安心養胎。
太子妃在大宮女的巧手按摩頭部下,睡著了。
奶嬤嬤去了四貝勒府上,一番說話,彼此都親熱的很。四貝勒不在府上,弘暉阿哥在宮裡頭,府裡的熱病也都好了,四福晉正是有點時間的時候,拉著她說了好一陣熱乎話。
還說:“家裡頭出了事情,好些日子沒有進宮了。聽說太子妃嫂嫂在養胎,我一直想去看看。嬤嬤和太子妃嫂嫂說,等我家裡收拾利索了,就去看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