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2 / 2)

彈劾大臣李光地收禮物五千兩,清廉之名都是扯淡。

彈劾河道總督張鵬翮收的春節賀禮多如小山,何談清廉?

……

一樁一件的,連今年科舉上的錄取名單都給扯出來。言說一般科舉取才都是三分之一內定恩蔭,三分之一取真正有才之人,三分之一酌情錄取,今年卻沒有按照規矩辦事。

任憑乾清門大殿裡都打了起來,沸反盈天要掀翻屋頂,四爺還是眼睛半閉著打盹兒。

康熙:“……”

康熙在乾清宮宣見了老四和老十三。老人家顯得很憂鬱,問了老四度假的情形,足有一個刻時沒有說話,隻是背著手慢慢踱著,良久,才歎了一口氣坐了,說道:“現在,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張廷樞為官鑽營不假,可也辦了事情的。將迂朽的綱常名教淩駕於國家大事之上,著實令人瞠目,卻能說的這般冠冕堂皇!杜默臣的侄子的家事也能扯到杜默臣身上!”

說著,轉過臉來盯著站在下頭的兩個兒子,語重心長地說道:“積弊甚多,得一件一件去做。可是呀,碩儒講經布學,要多少有多少。要說辦實事,有幾個那?朕寄厚望於你兄弟。”

“汗阿瑪聖訓極明。”四爺略笑了笑,從容說道:“一般王朝昌盛時期政務明澈,官員們彈劾行為雖不乏投機行為,但大多有原則性和正義性,一定程度上彌補朝政的闕失之處;到政爭不斷時,彈劾行為則愈加傾向於失控,卒難達監察之效。”

頓了頓,無賴地笑著:“汗阿瑪,今天都察院彈劾張廷樞,雖然有博弈較量的成分,彈劾表麵堅守原則的奪情,也顯得矯揉造作。但,如今正是國家承平之際,對奪情加以彈劾有助於維護倫理綱常的儒家秩序,利於國家穩定。”

康熙:“……”

老人家氣笑了。指著老四罵道:“難得你還知道維護張廷樞,朕還以為,背後都罵他老狗那。”

跟著罵張廷樞老狗的胤祥嚇得皮一緊,忙道:“汗阿瑪,一是一,二十二,兒子罵他,那是因為他老覺得自己麵子多大似的。對於奪情,兒子在早朝上還幫了他說話那。”

四爺嬉皮笑臉:“汗阿瑪,至於那杜默臣的侄子的事情,您老人家就聽一聽。樹大分枝、家族大了,哪家哪戶沒有一點事?兒子在鄉下,還聽人說,那王鴻緒的小妾偷人那。懷了孩子說是王鴻緒的,被主母關在鄉下莊子上,那小妾天天哭鬨不休,周圍都知道,那壓根就不是王鴻緒的孩子,孩子親爹經常夜裡上門。”將王鴻緒家裡的事情說了,卻避開了朝堂爭鬥的瓜葛。

康熙聽八卦聽得極專注,一句話沒插,隻目光炯炯盯著案上鎮紙,許久才道:“朕知道。家家都有要遮掩的醜事兒。當一個大家長難啊。管天管地,還能真去盯著誰和誰生孩子嗎?”

一抬頭,盯著四兒子漆黑的眼眸:“但吏治,才是一篇真文章,大清好不容易得來的局麵,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胤祥聽了眼一亮,今天老父親接見的氣氛,和這兩天自己想的實在離得太遠了,不由暗笑自己庸人自擾,遂高聲說道:“汗阿瑪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大奮龍威,整治威嚇一番?”

“哦?少壯氣概,口氣不小嘛!”康熙眼波微微一閃,“家有三件事,先從緊處來。孟子曰治大國如烹小鮮,一個不小心事情就辦壞了。隻有好心不成,王安石就是個例!目前最要緊的是什麼?自己的能力有多大?哪個容易哪個難?你知道多少?”

四爺聽著,一個字一個字咀嚼著老父親的話,他心頭卻另是一番滋味:老八要提起來“外室”找機會引出來太子的外室男寵,老父親正正是擔心太子的外室事情暴露出來……正胡思亂想間,康熙笑問道:“老四,朕聽說你在小湯山,隻顧著和胤祥偷懶休息?”

四爺沒想到康熙突然提及此事,嚇了一跳忙道:“這是有的。兒子知道汗阿瑪特意不辦大宴席,要大家夥兒都放鬆放鬆,和知己好友聚一聚,兒子就想著和十三弟休息休息說說話兒。”

胤祥則是生怕康熙再問起鞭炮點紅薯的事,頭上立時浸出汗來,隻低頭目光摳著磚縫兒不吱聲,卻聽康熙又道:“你們大概不知道,你們拒絕邀請走了,不知誰使促狹,爆竹趕馬把一乾子官員衝得哭爹叫娘人仰馬翻?”

!!!四爺偷偷睨了胤祥一眼,忙一撩袍子跪下來叩頭道:“此事兒子不知道。但事由兒子而起,兒子難辭其咎,求汗阿瑪一並治罪!”驚得胤祥也趕緊跟著跪下。

“朕治你什麼罪?都起來。”康熙看著這兩個要他驕傲的兒子,縱聲大笑,說道:“拒絕得好,也衝得妙!朕早有旨意,春節期間不許六部設筵,而且百官也不許與皇阿哥私相結交!皇阿哥裡,也真要有幾個水火不侵五毒不懼的,給這班文恬武戲官兒們點顏色瞧瞧。剛胤祥的話也好,年輕衝動沒有經驗,但這份雄心最是難得。看來這吏治啊,朕還真能就指望你們兄弟了。”

胤祥一臉興奮,待要一口應承,猛地一個激靈,偷瞄著四哥。

四爺正震驚於,老父親不光“鼓勵”大哥、三哥、八哥、十弟……爭鬥起來,還要“鼓勵”他的十三弟!

穩了穩心神,四爺一眨眼,見老父親高興,思及剛剛的談話,眼睛一亮,一起身,上前一步道:“汗阿瑪,兒子上次在小湯山聽八弟說,施世綸到順天府衙門雷厲風行,兒子還沒在意。兒子原對吏治放下了,覺得挺好的了。經汗阿瑪一番開導,茅塞頓開。為山九仞,不能功虧一簣。兒子待會兒去找太子二哥看可有兒子能出力氣的,汗阿瑪您隻管等著好消息。”

四爺抓住機會,腦袋裡飛速電轉,語速快又清晰:“汗阿瑪,還有一件事。兒子在莊子上聽說的,江浙一帶土地兼並,有錢人讀書人仗著免銳,拚命買地。倒是全然沒有田土的,又須交納丁稅。都知道江南富庶,承擔全大清三分之一賦稅,可富庶的隻是一小部分。兒臣剛聽汗阿瑪所言,有了主意,想和十三弟出京實地考察一下,尋出一條開源節流,整飭吏治的門徑,為汗阿瑪分憂。”

說著便將小湯山一位“鄰居”給家裡送去重禮,自己查了查,聽鄰居們嘀咕嘀咕的,摸清了這位富豪鄰居的財富之大,在江南土地之多,都說了。

當著胤祥的麵兒,避開了那是太子外室的身份。

胤祥起來後聽得一臉懵。忙著琢磨四哥的話題變化。

康熙自然是聽出來了,老四在告狀,太子的那個外室還是不安分。隻是他也知道老四顧著太子的顏麵,特意這般說出來,有意要自己管著太子自律一些。

倒是沒有借這件事打壓太子。

康熙不由地心裡一歎,不管老四和太子怎麼鬨翻,就算是在這樣的時候,也到底是顧著皇家顏麵。

當然,老四順杆兒爬,要保護老十三,還要借機開始土地整頓的意思,他也聽出來了。心裡頭無奈好氣又好笑,瞧著胤祥臉上單純的義憤填膺,笑道:“順天府的事情你們去太子那裡參酌著辦吧。過了春節,朕去承德,能於走前辦利落了這差使,朕就可以放心打獵了——你們兩個退下吧,一會兒朕還要見理藩院的人,商議青海西藏的大事。對了,老四,你今年的福字寫好了嗎?對聯詩詞多寫一寫做扇子。”

但見康熙一臉甜蜜的煩惱,摸著保養得宜的胡子,瞧著書案上的大清地圖,感歎道:“大清越來越大了,官員們越來越多,東西南北邊境上的將軍們,都想要你的字兒。”

四爺:“……汗阿瑪,兒子記得多寫幾個。”

“嗯,去吧。”

胤祥的笑聲就要憋不住了。四爺越發無奈。大清大了,官員們越來越多,煩惱每年禮物的事情,直接發銀子多好啊。

兄弟兩個退出乾清宮,已經快到午時。臘月裡,大雪初融,乾清宮副總管太監魏珠正督著幾十個太監,帶了簸箕掃帚,有的除雪,有的掃水,見他們兄弟聯袂而來,忙都側身垂手讓道。兄弟兩個含笑點頭,徑自過去,恰見小太監李德全過來,向四爺打個千兒道:“四爺、十三爺,奴才請安了!”

“嗯!”四爺漫聲一應,見李德全欲言又止,便問道:“有什麼事?”李德全賠笑道:“也沒什麼大事。方才府上管事蘇培盛來了,他進不來宮裡,托人叫奴才回稟四爺,說是有個叫李衛的,在戶部聚眾打架,和其他官員們一起去順天府了。”看向十三爺:“說李衛說,請不要給十三爺知道,給十三爺丟人了。”

四爺:“……”

胤祥哈哈哈哈大笑,一挑眉,看著四哥笑道:“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巴巴地跑來宮裡說,打架了到了衙門評評理不就得了?”

李德全笑道:“論說也是的。隻今個兒邪門,施大人不知吃了什麼藥,竟不肯評論論斷,要送他們去刑部那。蘇培盛很擔心,想請四爺一個腰牌,他再去走一遭。”

四爺聽著,臉上變了顏色,順天府尹施世綸逼著自己出麵,這是立等自己去救命那,急了。難道有誰大麵兒也過不去了,公然給他難堪?……他呆著臉沉思半晌,笑罵:“這個李衛,就一個猴孫,淨給我找事兒!”

胤祥卻是猛然意識到,就李衛的性子,大哥和八哥調他去戶部,是等著看熱鬨那!心裡狠了狠,隻是也無需告訴李德全四哥正要去順天府衙門。

當下笑道:“四哥,那小子就是這性子。等弟弟打他一頓。老李,你去告訴蘇培盛回府,竟是你派個人傳話給施世綸,說我要見他!上回我做東道兒請他的酒,這次要他還!”說罷,二人徑去了。

太子胤礽的毓慶宮並不遠,沿著宮路穿過三道門,過了齋宮,一片開闊之地後矗著一座金碧輝煌的玉楹大門就是。

跟來領路太監,走進書房院子大門,兩個人遠遠便聽裡頭有人說話。進來一看,太子胤礽、太子師傅王掞、熊賜履等人正一處坐地說話。見他們進來,除了胤礽,眾人都站起身來。兄弟兩個見王掞、熊賜履也要倒身大拜,齊齊緊跨一步忙雙手扶住,四爺道:“您老人家可不興行禮,請坐,大家都請坐。”又覷著王掞瘦的乾巴巴的麵龐道:“一些日子沒見,著實惦記著您兩位了,瞧著氣色倒還好。”說罷,便扯了胤祥給太子請安。

太子胤礽看著精神頭挺好,穿件天青寧綢長袍,腰間連帶子也沒係,笑容也顯得很親近隨和,不待老四老十三說話便扶起二人:“四弟回來得好,看你精神頭這樣好,我也放心了。——我們正議戶部的事呢!過春節,汗阿瑪一片仁慈多發放一個月的俸祿,另有法蘭西金雞納霜、西班牙橄欖油,不知怎麼的打了起來,……對了四弟,汗阿瑪今年有沒有要你寫福字?”

四爺輕輕咳嗽一聲。

“汗阿瑪說了!”胤祥方才受到老父親的態度影響,兀自興頭得神采煥發,因朗聲說道:“汗阿瑪說,大清越來越大了,官員們越來越多,每年過節都煩惱怎麼給賞賜,才有新意。說他們都想要四哥的字兒,要四哥不要忘記寫福字,多寫詩詞歌賦做扇子。”

他一臉的驕傲,四哥的好兒都要他驕傲,更喜歡所有人都知道他四哥的好兒。不料話音一落後卻是一片難堪的岑寂。人人垂頭吃茶,竟是毫無影響。

胤祥正愕然間,胤礽笑道:“怎麼都不言聲兒?莫不成還因為我挪用的五十萬兩銀子煩惱?我那原是實在騰挪不開,才叫淩普暫借回來的。買人家一處園林,定銀就是十萬,不得不如此。我已派人去籌措銀子,春節前銀子一定到。怎麼樣啊,四弟?”

四爺還沒說話,王掞坐在一旁默默地聽著,顫顫巍巍地問道:“四爺,你們剛從皇上那來,有關於施世綸整頓順天府衙門,清理積攢案件,皇上有什麼旨意?”

四爺緩緩將方才見康熙的情形撿著說了。

眾人起身靜聽了才又坐下,胤礽笑道:“四弟,有你去和施世綸說,我最放心。戶部打架的事情,我聽說其中有你一個門人,大哥和八弟幫忙,才調去戶部的?戶部的差事不好做,不是二哥一直不要你們插手。這回知道了吧?告訴施世綸我的話,這次不要計較,四弟領著回去,好生教導一番,等明兒調到一個清閒衙門。”

“那小子年輕,一貫天真爛漫的衝動性子,弟弟一定好生教導。”四爺欠身淡淡說道。

胤祥被憋得噓了一口氣,萬沒想到淩普去挪用了不該挪用的銀子,而始作俑者竟是太子!無怪乎連施世綸這樣的鐵腕能吏都束手無策。

四爺知道這會子隻能給太子擦屁股。老父親要他們來見太子,估計早就聽說這件事了,特意要他來處理了。

又道:“二哥放心。弟弟們勉力去做。”說罷便起身來,正好皇上派小太監來找太子,眾人也都吩咐告辭。胤祥琢磨老父親找太子何事,看了四哥的背影一眼,腳步一頓,說道:“王老師,你前兒答應我的字呢?”說著,涎臉兒拖著王掞一處說話兒。

四爺剛剛走到順天府衙門大門口,一眼便瞧見順天府尹施世綸穿著孔雀補服,戴著藍寶石頂子上前來,袍子掛在身上晃晃蕩蕩的,跟一陣風地吹過來,肉眼可見是瘦了很多,四爺便站住腳。

施世綸早已看見,忙上來請安:“四爺,度假回來了?”

“嗯。”四爺點了點頭,問道:“施世綸,你怎麼瘦成這樣兒?”

施世綸聳了聳小胡子,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四爺,臣在減肥。四爺,那李衛破落戶兒,怎麼變成您的門人了?一個九品小官兒,在戶部幫忙發放過節賞賜,也能引發口角,要王鴻緒和禮部的揆敘撞見了,扭送順天府的。這事驚動到刑部,不審就放,恐怕不好。”說罷便瞅四爺。

四爺聽他不軟不硬地賭氣,也不知李衛具體犯的什麼事,隻冷著臉不言語。他難得露出來的這幅冰山臉,上輩子王公大臣們哪個見了不打寒顫,偏這施世綸不是尋常人,見四爺無話,一撩袍子“撲通”一跪,抱著四爺的大腿放聲哭道:“四爺,你可來看看臣了,臣要熬不住了啊。四爺,您快救救臣啊。”

四爺:“……”

抬腳進來順天府大門,到大堂後院的正堂落座,瞧著施世綸依舊哭哭啼啼的模樣,抬手按按眉心:“你這是也學的小媳婦做派?”

“嗝兒。”施世綸馬蹄袖擦著眼淚:“四爺,臣現在就是小媳婦兒,不用學。臣可算是知道錢大人的眼淚之悲苦了,臣上頭這麼多婆婆那。”

“……”

一個青衣小廝送上來茶點,四爺端著茶杯也沒用,右手拿著碗蓋撇著茶葉,問他:“戶部打架,具體是什麼情況?”

“嗝兒,四爺,要事情不夠大,臣拿什麼抓人?這個李衛,官兒小人年輕,但太流氓了,把人擺治得忒不像話了——今兒發放賞賜,不光有一些衙門官員排隊,還有國子監的老師學生們在。皇上仁慈,學習好的學生,都有獎勵。有幾個學生可能看他不像正經科舉,也不是父祖恩蔭的官家子弟,是買的官兒,言語嘲笑,他故意不給那幾個人發放東西,要他們排隊又排隊,不知怎麼的,有人提起來四爺您,那小子也是有血性,當時就動了手。恰好,王鴻緒和揆敘在,四爺,您也知道,哎,打了起來,他小子橫不愣子的性子,被人群毆打不過,居然還會放狗咬人,咬得幾個學子大臣的胳膊腿上直流血……”

他沒有說完,四爺便知必是八弟的人特意布置的,逼著他來順天府衙門。施世綸不是在煩惱內務府嗎?正好要施世綸和他哭訴,他的脾氣必然要管一管,正好對上淩普,進而對上太子。

當然,李衛也有錯兒。這錯誤雖情有可原,但皇子門人於光天化日之下和學子們打架,若有心人改編改編張揚出去名聲極壞。

“那幾個學生,送去救治了嗎?”

“嗝兒。送去太醫院了。太醫院對狂犬病研究有了新的進展,葉桂太醫親自救治的,用犬嘴砂酒壺一個,內盛乾酒,燙極熱去酒,酒壺嘴對咬處,如撥火罐樣,吸儘惡血為度,未破自落,再用艾柱灸之,……葉桂太醫說,保證永不發病。”

四爺放了心,端著茶盞,用了一口茶。問他:“淩普的事情,怎麼回事?一並連你們九爺十四爺的事情都說了。”

“哎!”施世綸不哭了。一屁股坐下來,一股腦兒全說了。

原來是淩普挪用了內務府一批銀子,不光有各地方春節上貢,比如兩廣總督送的三鑲如意十柄、吉綢袍褂二十五套、饒綢袍料五十件、一絲加金大荷包五十對、桂元五桶、南棗十桶……攔截一半兒。還有其他的,大約六十萬兩。

因為其中有一批紅羅炭銀子,導致紅羅炭購買不足。更有製作紅羅炭的匠人銀子沒有及時發放,被人告到順天府。之前的錢大人不敢去查,隻得去找一個內務府熟悉的官員,請求幫忙,找名義支用一批明年的銀子,趕緊地給宮裡和王公們備齊紅羅炭,至於欠下的匠人銀子一萬兩,錢大人自己掏荷包給補上了。

施世綸一上任,查到這個案子,怒氣衝擊了腦門,直接找到淩普,罵他:“你身為太子殿下的奶公,享受太子爺的恩典,卻不思報恩,如此行事,給太子抹黑,本官就有權利拿你!”

淩普沒想到遇到這麼一個剛直的,關鍵這施世綸不是之前的錢大人,施世綸是靖海侯施琅的兒子!

淩普和他虛以為蛇周旋一些日子,實在被逼得沒招兒,吐露出來了:那銀子是太子花的!

施世綸那難受的啊。他是一個忠臣。太子是大清儲君,是他忠心的對象。他一心為了太子的名聲,不惜得罪淩普。哪知道!哪知道!

施世綸傷心了幾天,可就這樣不辦案子了,他還是施世綸嗎?

他跑去找最賢良的八爺,找直郡王……都得不到幫助。又不敢直接和皇上說這件事,生怕皇上氣到了身體。隻能寄希望於度假的四爺。

至於九爺十四爺的事情,都看著太子爺的這件事那,一個看一個的!

施世綸捂著臉大哭特哭,哭得小孩子一樣。

“四爺,臣也不是故意卡著李衛,逼著您來順天府衙門的。四爺,臣真的是無助迷茫了啊。四爺!臣舉目望天,還能指望誰那?臣更擔心皇上啊,主子爺年紀這麼大了,臣怎麼啟齒那?四爺,您最是孝順的四爺,您一定理解臣的傷心。四爺,臣擔心啊,……”

堂堂大清儲君這個樣子,皇上還一副鼓勵皇子們“百花齊放”爭鬥的架勢,可怎麼辦啊。

施世綸眼淚鼻涕地一張臉猛地抬頭,一隻手抓住四爺海藍馬蹄袖的海水江崖紋邊,紅腫著眼睛道:“四爺,您可不能不管臣啊。四爺!”

“嗯。”四爺放下茶杯,抽回來袖子,嫌棄看一眼袖子上的淚水痕跡,嚇得施世綸臉一白:“四爺,臣,臣給您洗衣服。”

“……派人去爺的府裡,去找蘇培盛,要他帶著侍衛,取五十一萬兩銀子來。其中一萬兩,你明兒給老錢送去。”

“四爺?”施世綸眨巴眨巴淚水朦朧的眼睛,四爺要給太子爺墊上?不是,四爺果然是皇家的大富翁啊!一出手就是五十一萬兩!

“四爺,臣馬上派人去您府上!四爺,臣知道您的為難,可是現在其他犯事的都看著這件案子,臣不辦了這件案子,其他案子更是難辦了。臣不和您虛禮了。”施世綸激動了,不管這多麼不合理,可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

“嗯,去吧。記得,對外說,淩普送來的。要那些猜到這件事和太子殿下有關的人都知道,這是太子送來的銀子。”

“四爺大義,臣一定辦好了!”

施世綸袖子呼嚕眼淚,抬腳就出正堂,找來自己家的侍衛頭頭,秘密地吩咐他一句話,看著他喜出望外地出去衙門,進來正堂,倒頭就拜,給四爺行大禮。

“四爺,還有九爺和十四爺的。四爺,這件事處理完了,九爺和十四爺的事情,就是大事了。”說著,又哭了出來。“臣派人去十四爺府上,被十四爺的管家打了出來。嗝兒。”

“怎麼回事?”

“九爺和十四爺管著皇莊,莊子上的人討好他們。臣也知道,兩位爺年輕都不知道其中的道道,莊子上的人討好他們一些花用,大約價值三萬兩銀子的首飾古董,暗地裡做賬十萬兩。本來這事不歸我們管。可那莊頭王勇,不光貪心,還鬨出來人命。他連內務府發放的農具也貪汙,被他手下的莊戶告發不給莊戶鋤頭和種子,霸占莊戶們的妻女,他為了掩蓋罪行,殺了兩個人。臣也是實在看不過去了。”施世綸哭得憤怒至極。

“那王勇無恥至極。明明九爺和十四爺都不知道他的罪行,他卻托言說,他是九爺和十四爺的門人,一味地攀扯九爺和十四爺。”

四爺臉上的憊懶和溫和都沒了。

俊臉上都是冷漠。

真真的冰山一般。

“明兒,你們九爺和十四爺,會親自提著王勇,來順天府受審。”

聲音冷的冰渣子一般。施世綸驚喜於色,卻又擔憂地問:“四爺,您……臣也知道目前的形勢,您……”

四爺麵容冷峻,宛若在沉睡中醒來的獅子,看著施世綸的目光也是萬年積雪一般的寒。

“你隻管辦好你的案子。太子用了五十萬兩,淩普動用了六十萬兩,查清楚!”

“哎。”

四爺沉默。

即使知道八弟是故意的,四爺的脾氣,也是必然要管。尤其兩個混賬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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