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但不能是社死*。
聞皇子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但野史言之鑿鑿,瓜來的眼神又堅定得仿佛可以入黨。整的聞玉絜有那麼一瞬都不自信了,忍不住開始自我產生質疑,是不是真的是他對感情的理解有什麼問題。
他,其實,有可能喜歡沈淵清?
不!
絕不可能!
拒絕自我攻略,從你我做起!
聞皇子可以說是用儘了自己畢生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才沒有當場拍桌子站起,和這段過於狂野的野史展開辯論。
這倒不是說聞玉絜還保留著什麼不能暴露自己也可以聽到瓜來心聲的秘密的理智,而是上輩子身為網絡讀書人,熟讀各站文學的他,很清楚這種時候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否認就是傲嬌,傲嬌就愛口是心非。無論他說什麼都沒有用。
想留清白在人間,最好的辦法就是裝死。
果不其然,見聞玉絜無動於衷,勒氏兄妹並聖教的其他幾l個長老,不僅徹底信了他聽不到瓜來的心聲,看起來對瓜來這回的爆料也表現得十分平靜。
長老們:我們主上和主上夫人雙向奔赴,這不是必然的結果嗎?沒雙向成功,我們才該擔心主上的精神狀態,會不會像隔壁妖域的妖皇那樣作天作地、要死要活。一會兒說要殺了對方,一會兒又說要殺了全域的,都幾l千歲的妖了,做錯事了敢不敢自己擔一回責任?
隻有白.沈淵清.蛇更加沉默了,懷疑自己是不是和蛇屍命裡八字不合,不然為什麼每次他一控製住對方的身體,就總能聽到一些不對勁兒的東西?
當然,最不對勁兒的還是蛇屍這個被狗啃過的腦子。
斜陽溶溶,白衣玉冠的少年微微垂眸,仿佛任由一整個盛夏都肆意揮灑在了他的身上。他聽到他輕聲對他說:“幫我拿一碗蜜水酥山好不好?”
酥山就是古代版的冰激淩,把奶油冷凝後淋上蜂蜜,口感醇厚,奶香味十足。
是聞玉絜夏天的最愛。
蛇君狗狗祟祟地往沈淵清的紫府裡塞了很多,以便自己的崽隨取隨用。
沈淵清跨起個大蛇批臉,一邊想著,本尊憑什麼給你拿?一邊身體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不等他反應過來,一小碗白玉一樣的酥山,已經出現在了聞玉絜的手上,還插了朵香氣四溢的小花。粉色的,賊好看。
“我真是愛死你了!”聞玉絜一把摟過自己的大胖兒子,對著它白色額頭中間的一抹紅鱗,吧唧就是一口。
爸爸就知道你最靠譜了!
一百個啾咪!
沈淵清原地下線。
勒氏兄妹在一邊看的目瞪口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親誰啊?這是我們不花錢就可以看到的嗎?
這對磕CP魔怔人,一邊在心裡激動地表示磕到了,磕到了,我磕的CP果然是真的,一邊畢竟也是摸爬滾打多年的社會魔了,毫不猶豫的抓緊時機,開
始很有靈性的準備用公家的瓜(),辦自己的事。
他們一個假意在和手足對話(),實則暗示瓜來:“啊,真的好想知道靈石的下落呢。”
另一個捧讀:“是的呀,這對主上很重要。真希望有人能提供與銀莊靈石有關的線索啊,無所謂線索來源,畢竟我們隻想要靈石,不會追究對方是怎麼知道的,”重讀,“事成之後,主上肯定也會重重有賞,直接給個就讀坐忘學宮的資格也未可知呢。”
聞玉絜:“……”你們這鉤敢不敢再直一點?引導得這麼有針對性,不如直接報瓜來身份證得了。
但事實上,瓜來還真沒覺得勒氏兄妹在針對他。
他在內心展開了以下一係列縝密的推理,以及精彩的點評。
【最近迫切要考坐忘學宮、又和主上關係莫淺的明顯不是我,而是會對主上說“情不自禁”的小聞同學啊。】
【祝久久。】
【兩位勒長老大概是怕夫人考不上,開始提前走位了。想通過名正言順的理由,來搞走後門的實質,好巴結領導夫人。嘖,這就是肮臟的職場潛規則嗎?】
聞玉絜:?你敢不敢想的少一點?
勒氏兄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們也隨著個祝久久吧。
其他長老:祝久久。
聽不到瓜來心聲的高層:怎麼了?怎麼了?你們怎麼突然又都這麼安靜了?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幾l年以來,我總覺得你們在排擠我!
【啊,不對,這種巴結領導夫人的事,必須帶我一個啊!要肮臟大家一起肮臟!領導未必能記住誰送了禮,但肯定會記住誰沒送禮。】瓜來真人自認為很有職場鬥爭的慧根,利用答對題目可以反問天書的能力特性,趁機問出了靈石的具體下落,【我這就悄悄趕在勒長老之前,把靈石的下落透露給聞玉絜,一起分享巴結領導夫人的勝利果實!】
聞玉絜微笑.jpg:先生真是大才啊。
被鬥爭了的勒氏兄妹也挺高興,畢竟他們的目的就是這個,不管瓜來九曲十八彎的心曆路程是怎麼樣的吧,反正結果是好的就行。
瓜來也挺興奮:【幫助夫人走後門,好刺激哦!】
然後,在眾人屏息凝神、不敢打擾的緊張注視下,瓜來真人終於緩緩輸入了那個大家期待已久的問題——聖教白玉京銀莊搶劫案中丟失的靈石,到底去了哪裡?
天書也很快給出了保證真實的細節答案:【由趙期在黑市上化用賣出,大部分靈石被用在了容北玉闕秘境外的天時四象陣上,少部分被藏到了於徽的洞府中。】
勒氏兄妹:“!”如果我們沒有記錯的話,主上去的就是玉闕秘境吧?
聞玉絜聽到這裡,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多不認識的名詞啊。容北?玉闕秘境?天時四象陣?趙期是誰?於徽又是誰?
這野史天書怎麼也開始當謎語人了?
謎語人滾出白玉京!
不過聞玉絜也沒苦惱太久,瓜來真人明目張膽的偏愛小紙條就傳了
() 過來。
聞玉絜和蛇君的大胖蛇臉湊在一塊,看完了對方寫在小紙條上力透紙背的三言兩語:配合我!
配合什麼?
不等聞玉絜用眼神詢問,瓜來真人就原地開始了他的兀自表演:“說起這個大麵積的丟失靈石啊,我和夫……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聞殿下,之前還討論過呢。”
演技之浮誇,台詞之生硬,也就剛剛的勒氏兄妹可以與之一戰了。
聞玉絜覺得他說不定真的可以給大反派進獻一個對聖教十分有用的計策:開個演技培訓班吧。
“對吧,對吧?”瓜來瘋狂對聞玉絜眨眼睛,急得不行,【夫人平時看著挺聰明的啊,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啊,不行,不行,眼皮抽筋了。】
聞玉絜:“……”他終於還是眼神死的給小夥伴捧起了哏,“對,我們還討論過呢。”
【呼——】瓜來長呼一口氣,繼續做恍然大悟樣道,“我們雖然不知道大麵積的靈石丟在了哪裡,倒是聽說有個地方最近剛好非常缺靈石呢。”
有需求,才會有丟失嘛。
瓜來覺得自己這個邏輯沒毛病。
其他人也無所謂他的邏輯,由勒氏兄妹再次配合提問:“是哪裡?”
“坐忘學宮。”瓜來說完還不忘繼續當一個儘職儘責的職場鬥爭人,cue了一下坐在旁邊的聞玉絜,“你們也知道的,我和殿下最近打算考坐忘學宮,這個異樣還是聰明的殿下最先提出的。”
聞玉絜不情不願地回了一個:“……嗯。”
“十年一屆的玉闕秘境曆練,今年正好輪到坐忘學宮主持。雖然每一屆打開秘境的時候,都會產生大量的靈石供求,可今年格外的多呢。多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就好像有人需要用這些靈石布置什麼天時大陣。”
陣法也分等級,從靈石的需求量來說,會被大致分為天時、地利以及人和。
瓜來以手指點著下巴,故作思考道:“就是好難猜啊,天時大陣都比較需要靈石,最出名的幾l個裡,到底是哪個要用到如此多的靈石之數,還不分等級呢?”
聞玉絜最近正在重新覺醒的做題家之魂,讓他立刻報出了答案:“天時四象陣。”
說完,聞玉絜自己先愣住了。因為這些都是他之前用玉簡灌腦時一口氣刻入神識裡的知識,一觸碰到關鍵詞就會自動說出。
也是在這個時候,聞玉絜才終於有點明白瓜來之前苦口婆心的勸說了,知識還是得自己看一遍才能算是自己的,才會融會貫通。要不是有瓜來事無巨細的提示,聞玉絜大概至今還想不起來天時四象陣是什麼呢。
***
千裡之外的玉闕秘境,也有人有著相同的疑問:這天時四象陣到底是乾什麼的?
在經曆了酸雨、蟲潮以及連續數日的暗無天日之後,以淵清上仙和清虛仙宗大弟子溫伯漁為首的眾人,又相繼經曆了妖獸之災、陰兵過境以及烈火焚身,可以說是一刻不得安寧。但比起之前的一蹶不振,此時每個人的臉上
都寫滿了振奮。
因為雖然日子過得更艱難了,但至少他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一如溫伯漁所說,這秘境確實是被人為的動過了手腳,幾l個出身大派的陣修已經算出了天時四象陣法就布置在秘境之外,其中一個正在給他們講解。
這天時四象陣法是一個再標準不過的困人陣法。
相傳是上古的困仙大陣,隻要使用得當,散仙也能困得住。
以青龍、白虎、朱雀以及玄武上古四獸遺物為眼,結合八卦中坎離兌震等八個方位為線,虛實結合,交替作用,在此消彼長中生生不息。不能傷人,隻能困人。也因此,這個陣法十分牢固,在陣法中的人根本無法以力破之,再強的修為也不行。
當然,天時四象陣有優點,也有缺點,最大的缺點就是需要特彆特彆多的靈石,是所有本就耗費靈石的天時級彆的陣法中最耗費靈石的。
這陣法需要提前準備,一旦陣成,不管是從外界還是從內部都無法破開。
想要把人引入陣內本就艱難,困住對方又無法傷害對方,說真的,放在以往,這陣法的特點是很雞肋的。
可若是用在他們身上卻剛剛好。
他們所有人都是自願進入玉闕秘境的,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迫不及待、爭先恐後。等他們進入之後,外麵布置的人也不需要進來,畢竟他的目的是讓他們死在裡麵,替他抗下天罰。
“所以說,有些時候陣法用好了,會像是為對方量身而製的利器。”幾l個陣修連連讚歎。
魯莽的體修不乾了,吵吵嚷嚷著:“你們到底站哪頭的?那人把咱們困在這裡,想要用天罰弄死我們,你們倒好,還擱這兒誇上了?”
“我們隻是實事求是,誰讓你往日總說陣法無用。事實證明,不是陣法沒用,隻是你沒用對地方!”
旁邊懶散的魔修打著哈欠,也加入了“戰鬥”,他兩不相幫,隻想把所有人都罵一遍:“你們道修話是真多啊。我管它有沒有用呢?我隻想知道這什麼勞什子四象陣怎麼破?能不能破?”
“我都說了啊,無!力!破!之!”
***
白玉京。
聞做題家終於介紹完了陣法:“……天時四象陣對靈石的等級沒有需求。下品、中品、上品、極品靈石都可以,隻要堆夠某個量級就行。”
“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的靈石在坐忘學宮啊?”瓜來提示的再明顯不過,“我們去問問坐忘學宮的於徽峰主呢?老宮主閉關的時間越來越久,現在基本都是他的親傳弟子於徽峰主在代理吧?”
聞玉絜懂了,於徽本來該是他未來大學的下一任校長。
不過,有了沈淵清插手,很可能就不會是了。
聽不到瓜來心聲的高層,提出了合理質疑:“你是說坐忘學宮出於某種目的,要在玉闕秘境之外布陣,但又缺少靈石,所以劫走了我們的?這不太可能吧?先不說他們為什麼要布困仙陣,隻說他們真的需要,那也肯定會提前
布置(),對吧?很多年前就得開始著手準備。這麼漫長地準備時間⒖(),還不夠他們湊夠靈石,非要臨時來搶我們的?做的這麼明顯嗎?”
如果幕後黑手在這裡旁聽了瓜來的胡說八道,肯定也要為自己伸冤,對啊對啊,他明明做得很小心,怎麼可能用坐忘學宮的名頭?那不是明擺著告訴彆人這一次的玉闕秘境有問題嗎?他又不是瘋了。
可惜,對方並不在現場,話語權始終掌握在瓜(造)來(謠)真人手中,他說坐忘學宮有缺靈石的傳言,那就是有這樣的傳言。
所有的聖教長老都可以為他“作證”。
甚至他們還會主動為瓜來補全話裡的漏洞:“也許臨時出了什麼變故也未可知,準備多年的計劃,誰也不想它功虧一簣,自然隻能鋌而走險。”
你彆說還真彆說,是有那麼幾l分道理在的。
就是……
“那他為什麼不從黑市上匿名換取靈石,非要通過打劫我們的銀莊來暴露自己?”
瓜來真人雙眼一亮,一張清秀的臉上,滿是“兄弟你終於問到點子上了啊,就等你了”的興奮:“這個我和殿下在做題之餘也討論過呢。”
聞玉絜:咱倆可真是有空啊,除了讀書,啥都討論過。
“我隻是懷疑我們的靈石被坐忘學宮用了,卻不是說坐忘學宮直接搶了。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有人劫走了我們的靈石,在黑市上轉手又賣給了坐忘學宮呢?布陣耗費靈石,想要維持更耗費。那就是個吞金獸。”
掐指一算,他們主上進入玉闕秘境也已經有一段日子了。
對方有可能沒料到在他們主上的庇護下,裡麵的人能堅持這麼久,靈石儲存不夠了,隻能緊急又從黑市購入一批。
“當然,這裡麵大多都是殿下的智慧。”瓜來兢兢業業地進行他的“行賄”小巧思,【殿下的坐忘學宮名額肯定是穩了!我可真是個合格的職場社畜啊!】
說到這一步的時候,印記長老們的困惑其實不比其他人少多少,怎麼就一定得扯到黑市呢?但這就是瓜來那個天書給出的正確答案,他們隻需要結果導向的反推理一下就行。都不需要誰來神識傳音安排,他們就很有默契的分工合作了起來。
當然,在散會各乾各的之前,還要在瓜來麵前再演一回。
擅長職場鬥爭的長老一號,就是之前會禦獸、給蛇君當過金牌翻譯的那個,清了清嗓子第一個開口:“說起來,黑市上有一號專門從事靈石行當的修士很可疑啊。”
高層:?
擅長職場鬥爭的長老一號,給過聞玉絜課桌和文房四寶的女長老,立刻就接了話頭:“哦?你是說趙期嗎?是不是主上之前提到的那個?”
高層:趙期是誰??主上什麼時候提過??
其他人也是該點頭的點頭,該配合的配合:“確實,我們本來也懷疑過他的。”
高層:你們什麼時候就懷疑過了???
隻有瓜來在想著:【啊,果然,我的同事都很靠譜呢。不
() 用我再絞儘腦汁地編理由提醒他們了,很好很好。做題,啟動!】
聽到了瓜來心聲的長老們齊齊鬆了一口氣。
隻有不明真相的高層在內心發出了尖銳爆鳴。又來了,又來了,這種蜜汁氣氛,明明剛剛還困惑的宛如一潭泥沼,為什麼突然所有人就像是被打開了任督一脈,一下子便恍然大悟了啊?你們到底特麼的悟了什麼啊?我為什麼不知道?就排擠我排擠的這麼明顯嗎?
勒氏兄妹拍板:“那就這麼辦吧,我們先找到趙期,‘請’他來了解一下情況,若能夠還我們靈石自然好,還不了……”
重要的證人肯定要先控製在自己手裡,以便後續找幕後黑手索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