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年夜(2 / 2)

將進酒 唐酒卿 4926 字 3個月前

秉承著沈澤川雁過拔毛的宗旨,姚溫玉頓了少頃,說:“大帥說得不錯,中博如今隻有三萬六千人算是‘兵’,跟在座兩方相比可以忽略不計。隻是端州就是中博麵朝東方的大門,如果關不緊它,掐斷邊沙供應線這件事情就無法做到,更不要提邊沙是否會借此侵蝕中博,阻斷南北戰場的聯係,讓離北落入包圍。”

戚竹音心想,所以——

姚溫玉果然說:“所以,我們希望明年能和離北、啟東建立起直達馬道,得到一些在軍營管製上的指點。”

軍營管製是含蓄地說法,戚竹音覺得他其實想說,沈澤川想得到啟東主將們的幫助,讓他們在明年替中博操練出能夠上戰場的守備軍。離北都是騎兵,中博守備軍則是步兵,這件事隻能請啟東來幫。

這其中透露出來不少野心,起碼在座都能意會。這表明沈澤川既不想靠著離北鐵騎,也不想單純地問啟東借兵,他要恢複中博防線,建立起自己的武裝部隊。

有錢真是爺啊。

在座不約而同地感慨著,把這些軍糧兌成銀子,在加上馬道、裝備、城池修複等等,一年下來就將近幾百萬兩了。以前闃都百般推脫,就是因為沒錢,結果現在沈澤川說乾就乾。

“另外,關於府君上次和王爺詳談的騎兵,”姚溫玉說,“在明年開春的時候離北還能給出戰馬嗎?”

交戰地現在戰馬缺損得厲害,開春時恢複草場,按照沈澤川的意思,如果離北承擔不起,他可以推後。

蕭既明不假思索地說:“可以,但中博得把洛山借給我們當作馬場。”

這是蕭既明的規劃。蕭馳野手裡唯一的將領就是澹台虎,被放在了敦州,相當於送給了沈澤川。明年二月蕭馳野去端州,再靠邊博營的現有馬道更換戰馬就相當不便。如果離北在洛山建立起的新的馬場,不僅減輕了邊博營的運輸壓力,還能在中博確立起一道小小的防線,這樣即便端州淪陷,或是沈澤川跟蕭馳野反目,離北也不會處於即刻被動。

“端州要建立騎兵嗎?”陸廣白問道。

沈澤川對這支騎兵還沒有太多的想法,隻說:“嘗試下輕騎,得等到明年有了戰馬再做打算。陸將軍要留在交戰地嗎?”

陸廣白頷首,說:“離北現在需要時間,我的兵能在交戰地替鐵騎頂住哈森的精銳彎刀,我對‘蠍子’也很有興趣。”

“那我也有一個要求,”戚竹音說,“既然陸廣白留在了交戰地,那麼作為交換,蕭馳野得在明年六月去南方戰場替我守邊郡。”

蕭馳野一愣。

戚竹音敲了敲案幾,沒再說彆的。但蕭既明和陸廣白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戚竹音是要給蕭馳野機會。

* * *

老天在茶石河畔賜予了嘹鷹部一個叫作阿木爾的男人,接著又賜予了阿木爾一個天賦了得的兒子。他們率領著邊沙騎兵雄起於河畔,憑靠著謀略和彎刀瓦解了大周。也許此刻,在阿木爾的眼中,屬於邊沙的時代已經到了。他看見了那大幕在他麵前拉開,邊沙會告彆過去徒步風雪的痛苦,他們曆經了那麼多的磨難,即將離開這貧瘠之地,在那肥沃良田上建立起自己的王朝。

這個冬天,大周的東西版圖徹底分裂了。沈澤川的屏障擋住了東北兩境,他用了半年的時間完成這道牆,在破爛不堪的中博銜接起南北戰場,即便他還沒有明確地把矛頭指向闃都,局勢的傾斜已經露出了端倪。

離北今年沒有燈籠和爆竹,但它並不是一無所有,沈澤川在這裡吃到了年夜飯。守夜中途他睡著了,蕭馳野在他枕邊放了新的折扇和幾枚銅錢。沈澤川半醒時,蕭馳野摸摸他的頭,他就又睡了。

蕭馳野在夜裡脫掉了上衣,從左肩開始,一直到腰間,整個背部都被頭狼占據。那些憤怒、咆哮,撕扯他的痛苦儘數刻在這裡,這匹狼不是健全的,左眼的位置正好留給了左後肩的傷口,像是被剜掉了,因此顯得異常猙獰。

蕭馳野記住了那場大雪裡的屈辱。

哈森說得對。

大家都要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