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洲:“……”-
…………
……
這是許星洲人生頭一回坐超跑。
她之前隻在上下學時的公交車上見過——那些超跑穿過街道,猶如另一個世界的生物。
秦渡帶著她穿過燈紅酒綠的商業街,又穿過寂寥的長街,一路奔上高架。
天色相當晚了,偏僻的路段人越來越少,高速沿途的反光板發著光。許星洲甚至看到小村莊在夜色中亮著溫暖的光。
秦渡看了看手機導航,指著前方道:“前麵就是了。”
許星洲眯起眼睛,在黑暗中看見高架路中停著十餘輛形形色色的跑車——她對車牌半點不敏感,並不看得出什麼名堂。
秦渡將車一停,車門向上掀起,又來這邊紳士地給許星洲開了門。
“和這裡大多數人不算朋友,”秦渡在開門時低聲對她道:“——你對他們保持禮貌就行,有事找我,或者找肖然。”
許星洲一愣,然後秦渡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拉了出來。
“秦哥,”一個人笑道:“幾個月沒見你了吧。”
肖然在一旁叼著煙,靠在自己的血紅跑車上,火光明滅,一雙眼睛望向秦渡的方向。
秦渡說:“我帶師妹來玩玩,好久不見。”
“喲。”那人眯起眼睛,用一種令人不太舒服的眼神打量許星洲:“——這個就是你小師妹?確實是挺新鮮的麵孔。”
許星洲那一瞬間就覺得極為不適,秦渡牢牢握住許星洲的手腕,不動聲色地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許星洲說:“你好。”
那個人看了秦渡一眼,半天嘲弄地哼笑了一聲。
許星洲幾乎是立即就意識到了——這個和秦渡打招呼,並且願意稱呼他為‘秦哥’的人,看不起她。
夜風蕭索,螢火蟲從田埂裡飛起,映亮路燈下的一群跑車。
就在那一瞬間,秦渡鬆開了握著許星洲的手-
是不是挺沒意思的呢。
許星洲看著自己的手想。
秦渡明顯是這群人裡的主心骨,就算不是主心骨,至少有很高的地位,每個人都會聽他說話。
許星洲也是那時候才意識到,秦渡並非她所一直認識的那個壞蛋師兄,他還有許多層身份——每一個身份許星洲都不了解,可每個身份都舉足輕重,每個身份都仿佛有光環。然而許星洲隻是‘許星洲’。
肖然走了過來,問:“……你在看秦渡?”
許星洲認真地點了點頭。
“哎喲……”肖然咬著煙,笑著摸了摸許星洲的頭:“可愛哦,屋裡星洲這麼誠實的?”
許星洲想了想認真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呀,我從來不騙我自己,也沒有必要騙你。”
肖然聞言沉默了一會兒,說:“——星洲,老秦是我發小。”
許星洲一愣。
“——秦渡比我小幾個周吧,”肖然道:“我猜我們是抓鬮的時候第一次見的麵。他從小就脾氣壞得要命,人生自帶光環,一路順風順水,我練琴練到哭的時候他在一邊大聲嘲笑我,我八歲的時候就想拿琴弦勒死這個狗娘養的。”
許星洲聞言,撲哧笑了出來。
肖然又道:“介意我抽煙麼?我煙癮大。”
許星洲笑眯眯:“然姐你抽吧,我沒事兒。”
肖然於是一掰打火機,將煙點了,夜風之中,女士香煙的煙霧撕扯成縷。她抽煙的樣子落寞而孤獨,有種特彆的、辛辣的薄荷香在她身邊散開。
“——反正,老秦就是這麼個人。”
肖然漫不經心地說。
“老秦對啥都沒有興趣,卻隻要一沾手就能學會。他家裡又不一般,比我家比老陳家厲害多了,沒人敢不買他的賬,到哪裡都有人捧。”
許星洲莞爾道:“——天之驕子嘛。”
“你這麼說也行,我本來是想說紈絝二世祖的。”肖然銜著香煙悶聲笑道:“但是這種狗比東西……”
許星洲看著秦渡的背影。
他正在那群公子哥兒中間,背對著許星洲,不知在說些什麼,整個人顯得遊刃有餘又囂張——哪怕直接罵人都有人打哈哈。
“……這種狗比東西,也是他媽的有劫數的。”
肖然歎息般地說。
然後肖然望向了許星洲。
螢火蟲飛舞於天際,這個女孩的眼睫毛纖長,鼻尖還有點微微的發紅,認真而有點難過地看著秦渡的背影。
肖然簡直看不得這種小姑娘難過,說:“星洲,我認識他二十年了,可從來沒見過他……”
可是她還沒說完,就被許星洲打斷了。
“——然姐。”許星洲似乎根本沒聽到肖然說的話,難以啟齒地說:“我們說的這些話,彆告訴他可以麼?”
許星洲沒聽到肖然說的話,肖然正好也覺得這話不適合她來說,便轉了話題,失笑道:“怎麼了?這些話我告訴他做什麼?你又為什麼不讓我說?”
許星洲:“也……沒彆的啦。”
許星洲揉了揉眼睛,像是揉掉了要哭的水汽,小聲說:
“表白這種事情,還是要我自己來才行。”
“不能有中間商賺差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