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紀大了,也最迷信。
嚴嫂子死的不簡單,沒準含怨而死。娘子身子不好,若衝撞了……
她說的那條小巷很窄,無法馬車通行。尋常是無人走的,沈嫿隻能步行。
這次出門,除了倚翠,還有兩名隨從。
小巷有些暗,沈嫿走在最前麵。
直到走到深處,那似有若無的哭啼聲伴著刮進來的寒風,讓沈嫿驀地有些背後生寒。
而在前麵,有人跪在地上,背對著沈嫿,在燒紙錢。嘴裡含含糊糊的說著話。
“我給你備點紙錢,你拿了好上路。”
“丹娘啊,公爹我同你一樣,與你同房也是被逼的。你死了可千萬不要尋我。”
耳背嚴重的嚴父未察覺身後的動靜,隻是埋頭痛苦的哭了起來。在報委屈。
“我是瞞著他來的,雄哥兒他又喝酒了,你如今沒了,他有那病無處發泄也就追著我打。”
“沒你在我麵前擋著,我被打死可怎麼辦啊。不行,再過些時日,我得給他尋一名新婦,這樣,我身上就不會有傷了。你們這些女人就該是給爺們消災的。”
這種話,竟然也說得出口。
沈嫿都要聽吐了:……
她麵無表情的看著那老男人弓起來的駝背。耳邊都是他嘶啞的像隻公鴨的嗓音。
她想,那嚴嫂子是瘋了,才會和嚴父有私情。
而嚴雄的孝順也是假的。
至於他的病,和嚴嫂子的死……
沈嫿心裡沒有一絲波動。
她的心腸已經很難軟下來了。
與她何乾?
阿兄阿娘當了一輩子的善人,卻不得善終。這世道總歸是好人命短。
這邊,嚴父燒了紙,這才嗚咽起身。
沈嫿也瞧清了他的全貌。
整張臉像顆枯樹皮般坑窪粗糙,五官說不上難看,也算不得好,偏偏湊在一起,瞧著很是不舒服。
沈嫿繼續麵無表情同他對視。
嚴父卻是心下一駭!再定神一看,隻是個成不了氣候的女娘。
他大男子主義,是一萬個看不起女娘的。偏偏又是個隻會在外強勢,在家懦弱的慫貨。
“哪家的女娘這般沒規矩,竟然像個賊一樣偷聽!”
不想多管閒事的沈嫿:???
很好。
你完了。
她緊繃著臉二話不說往回走。
嚴父眼皮直跳,生怕會壞事,連忙一瘸一拐往上追,可有隨從在,他又如何能追上。
“沈娘子?你這是怎麼了?”
沈嫿出了小巷,就撞上了剛要出門的王嫂子。
嚴父眼睜睜看著前一秒氣勢洶洶的沈嫿變臉似的。好不可憐的嗚咽一聲,然後騰出一隻顫巍巍點手,指向他。
“他見嚴嫂子沒了,轉頭將心思大打在這小巷的諸多女娘身上,大言不慚的說他都敢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