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很難熬。
六月的時候,沈禾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等到七月下旬,空氣中翻滾的熱浪仿佛能把人燎掉一層皮的時候,沈禾才感到絕望。
因為年紀太小,他的榻上是不給鋪涼席的,怕他涼著肚子。
也不讓吃冰鎮的東西。
沈禾穿著雪白的裡衣,坐在小榻上,都不想跟男主貼貼了。
他被熱得失去了靈魂,神情呆滯,兩眼發直的仰頭,看著男主手裡的冰鎮酸梅湯。
嗚嗚!給他一口怎麼了!
沒有空調的日子真不是人過得啊!
連翹倒是有給沈禾用團扇扇風。
但風太小,也是熱的,她自己都被熱得鬢角濕潤。
荷菱將分好的小碗放在小幾上,讓沈禾抱著小碗自己喝。
酸梅湯他當然也是有的,隻是不準他碰冰鎮過得。
小太子摸了摸孩子濕潤的後頸,用帕子擦了擦,低聲道:“禾禾乖,今歲忍一忍,明年這時候,我帶你去避暑山莊。”
是的,現在整個朝廷上下,都跟著皇帝去避暑山莊了。
隻留下小太子跟一些不受寵,不那麼重要的人在京城繼續待著。
有些人覺得這是皇帝對小太子的厭棄,也有人覺得這是對小太子考驗。
不論皇帝心中真正的想法是如何,對戚拙蘊本人來說,這都是一個必須要抓住的機會。
沈禾有氣無力的噸噸乾淨小碗中的酸梅湯,然後用屁股對著男主,趴在了小幾上。
熱得人力氣都沒有了,隻想睡覺。
古代也太難了。
沈禾絞儘腦汁的想,發現自己雖然不會造玻璃、肥皂之流的玩意,但是他好像有其他會的東西。
不到用的時候,什麼都想不起來,現在倒是都記得了。
電風扇雖然做不出來,可電力出現之前,就已經有手搖風扇存在了。
沈禾振作起來了!
沈禾看了眼自己短短胖胖的小肉手,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凸出來的圓滾滾白肚皮,還有自己的小短腿。
沈禾又趴下了。
光想也沒用,至少十年內他都沒有實施條件。
沈禾為自己這副無用但英俊可愛的身體落淚。
大概是沈禾撅起來又趴下去,動作引起了小太子的注意。
小太子一把將他摟起來,抱在懷裡,去了書房。
皇宮中的冰塊供應是足的。
東宮自然不例外。
小太子的書房放著好幾盆冰塊,將沈禾抱過去後,他那處的冰也一並送到了書房來。
他將孩子放在案幾邊,給他手中塞了一杆稚兒初學的短毫筆,吸飽墨汁後,將多餘的墨水按出,再幫孩子鋪了張宣紙,由著他畫。
冰塊的涼氣圍繞,沈禾終於好受了些,變得精神。
他依偎在小太子身邊,趴著攥住筆,開始胡亂畫。
先練練手指的靈活度,以後要畫點什麼,事半功倍。
沈禾高低算是半個宅男,也是有繪畫夢的。
現在無聊的要命,機會簡直是擺在眼前。
他握著筆就開始亂造。
這種亂造的興趣,在連續三天進行同樣的活動後,便被消磨的乾淨。
沈禾趴在小太子身邊,將筆丟在一邊,說什麼也懶得玩兒了。
他又不敢真的畫什麼,天天亂畫,也是個技術活。
小太子低下頭,捏著孩子的臉頰軟肉,孩子眼睛忽然變得雪亮。
濕漉漉又明亮的眼睛盯著人,像是一隻活潑的幼貓。
孩子伸出小胖手,勾著戚拙蘊的衣襟費力坐起來,嫩生生叫:“哥哥!”
小太子唇角微彎,每每聽見孩子叫自己的時候,他總是露出屬於孩子的稚氣高興。
小團子爬到他的腿上,肉乎乎的小短手握住了他的手,一邊扭頭,用明亮的讓人想要親一口的大眼睛,期待又急切的喊:“哥哥!”
他搖了搖他握著筆的手,用手指指著宣紙,急切的要冒出下一句詞來。
戚拙蘊聽忠洪說過,這樣的稚兒,要引導他自己主動開口說話,多與他說,而後讓他自己表達自己的意思才行。
禾禾聰慧,他已經聽得懂他們平日言語大部分意思,隻是缺個契機開口。
他摸了摸孩子的頭發,裝作不明白的樣子:“什麼?要哥哥將筆給你?”
沈禾急得要開口說話了!
男主你平時怪聰明的,怎麼忽然變笨了?
沈禾太無聊,剛剛忽然算起自己的打工時間,記起來自己抱男主大腿的事業,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好好經營了。
那可不能行。
周歲宴上開口第一句叫的人是太子哥哥。
那要學會寫字,當然也是先寫男主了!
但男主的名字難度太大了,還是寫太子哥哥四個字比較簡單。
還有兩個字是一樣的,嘻嘻,他可真是個機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