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貓毛,霍歧目不斜視地略過白貓走開,侍從這時恰好聽見動靜進來。
許西裡無語地坐在地上,看著魔尊由人伺候著換上繁複的衣袍,又戴了冠冕,看來是要出門。
隻是離開前,魔尊拿起杯子抿一口茶,目光頗為隨意地看了眼白貓。
能讓這貓在寢殿裡睡一晚,已經是魔尊仁至義儘,現在白貓不僅恢複了精神勁兒,還有力氣朝他翻白眼,自然是沒有再留在這兒的必要。
“把它送回水牢。”霍歧放下瓷杯,淡然吩咐道。
許西裡卻是聽得整個僵住。
他現在壓根聽不得水牢兩個字,那地方冷的可怕,再待下去,他真的會被凍死的。
於是白貓神情突然焦急起來,“喵喵”幾聲叫住了準備出門的魔尊。
或許是因為識海中枯魂穀怨氣減輕不少,魔尊這時顯然心情不錯。
男人破天荒有了耐心,聽到貓叫後便眉間微挑,頓住腳步看向白貓。
許西裡見對方給自己眼神了,鬆口氣,旋即快速在整個寢殿裡搜羅了一圈。
魔尊的寢殿雖然麵積大,但裝潢卻過分簡單,甚至透著冷清。
白貓烏黑的眼珠尋找半晌,最終盯上了桌底下鋪著的厚地毯。
許西裡眸子發亮,邁著小短腿歪歪扭扭跑過去。
他這會兒也不嫌臟了,整隻貓都撲到厚毯上,一邊用爪子扒拉示意,一邊回頭看著魔尊:“喵嗚喵嗚?”
意思是,想要一張類似這樣的毯子。
許西裡清楚,按魔尊目前對他的嫌棄程度來看,想讓對方把自己從水牢放出來的可能性實在不大。
他也不奢求那麼多了,就希望對方能稍微有一點善心,給他施舍一張用來保暖的毛毯。
畢竟魔尊雖然看他不順眼,但白貓暈過去的時候,魔尊請了靈醫不說,還給他吃果子。
就算是為了以後挖他的內丹,這時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凍死吧?
貓爪蹭蹭地毯,料子偏硬,稍微有些硌貓,但許西裡哪敢挑剔。
他一邊在心裡哀歎自己一定是世上最卑微的小貓咪,一邊繼續努力蹭著毛毯,期間還時不時搞出點夾子音,試圖讓自己表現得更可憐一點。
可他這副樣子,落在魔尊眼裡卻成了彆的意思。
這貓一聽到要送它走,便急匆匆地軟聲叫喚。
現在又鑽到木桌底下,在桌腿處的角落縮作一團,然後用一雙滿帶懇求的烏黑眼睛看向自己。
仔細去看,還能看見白貓爪子都探了出來,正努力抓在地毯上,大有一副打死也不鬆爪的架勢。
霍歧與小貓對視著,麵色不禁變得複雜。
這貓還真是蠢得可憐。
他都把厭惡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對方竟然還想留下,甚至寧願睡在桌底下也不肯離開?
於是漫長的沉默後,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心思,魔尊忽的又讓侍從退下了。
許西裡還沒反應過來。
又聽魔尊淡聲開口:“想留下可以。”
“但你若敢把毛掉得到處都是,本座就扒了你的皮。”
男人語氣漠然地警告完,便轉身邁大步伐離開了。
等到寢殿的大門又關上,最後隻剩下一隻貓的時候,許西裡仍保持著抱著毛毯賣慘的姿勢,一臉迷茫。
等等……
他什麼時候想留下了?
——
魔尊早上出門,處理了一些繁瑣的公務,又在後山修煉了一番,等回寢殿時,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今日的修煉,是一個多月以來最為順利的一次。
那道瑩潤的靈力看似微薄,浸入經脈後,卻像溪流一般緩緩流遍全身,靜靜滋養著原本焦躁暴戾的內力。
同時,也不斷淨化著乾擾霍歧多日的枯魂穀怨氣。
短短一日的功夫,霍歧這時去閉眼感受,耳邊竟已經徹底沒有了冤魂的嘈雜聲。
這麼想著,思緒不由便落在了那隻靈寵身上。
霍歧倒真沒想到,白貓還能有這個用處。
於是走在回寢殿的路上,魔尊隨意問了一句:“貓如何了。”
跟在身後的侍從很快開口:“回稟尊主,白貓一天都未曾出殿門,屬下兩刻鐘前往殿裡送了一次靈果。”
一天起碼喂一次食,是昨天靈醫為白貓診病後下的醫囑。
魔尊聞言沒再說什麼。
寢殿的大門被推開時,許西裡還在跟第一顆靈果鬥智鬥勇。
侍從把靈果送進屋的時候,許西裡本來正靠著桌腿昏昏欲睡,下一秒兩隻毛茸茸的耳朵就支棱起來了。
他隔著老遠便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馬上就認出這就是他在昏睡期間吃到的果子。
這個果子好吃不說,吃下去還莫名覺得渾身都很舒服。
無聊待了一天,許西裡早就餓了。
所以侍從剛把靈果遞到跟前,白貓就“嗖”地竄過去抱在懷裡,迫不及待地啃了起來。
但誰能想到,半個時辰過去了,他連一口果肉都沒吃到!
這靈果對於人來說,大小放在掌心剛剛好,吃起來自然沒什麼問題。
但對於許西裡現在這個短得過分的爪子而言,實在是連拿穩都困難。
再加上果皮偏硬,許西每次張大嘴巴去咬,都是還沒來得及用尖牙刺破果皮,果子就從肉墊底下滾走了。
三番五次,他這半個時辰都在被靈果溜得轉圈跑。
魔尊走進寢殿時,看到的畫麵便是白貓累得趴在地上,癱成了一張餅。
而貓的旁邊,是一顆完整的、但是沾滿口水與貓毛的靈果。
“……”
似是聽到了動靜,魔尊走近時,白貓粉色的耳朵抖動一下,旋即爪子也動了動,好像在試圖站起來。
但兩秒後就因為太餓而重新癱了回去。
許西裡發現這具小貓身體跟人還是有很大差彆的。
就像在原來的世界,他有時候一天不吃飯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