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秘密(1 / 2)

張闊顫栗著,哽咽著,無神的眼眸裡透出深深的無奈。

或許當初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但顧櫻沒有給他任何反悔的機會。

顧櫻嫁給歸希文,那麼決絕,那麼果斷,一切都無可挽回。

張闊痛苦地閉上眼睛,將一切情緒壓下。再次睜眼,他眸子隻剩一片澄明。

“顧櫻。”

他低低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壓在心裡許久的話想說出來時,嘴裡仿佛藏著無數阻礙,始終說不出口。

“顧櫻。”

他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這次聲音大了些。

不等他接下來的話說出口,顧櫻一把捂住他的嘴,神情嚴肅地示意他不要再出聲。

雜貨間外麵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有人在門外停了下來。

顧櫻下意識和張闊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

外麵有位阿姨嘟囔:“這裡麵有人嗎?門怎麼關上了?”

隨後是用手輕輕推門的聲音。

那一瞬間,顧櫻的心跳到嗓子眼。

她往旁邊看了一眼,張闊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抱臂靜靜望著她,似乎在觀察她焦急的情緒。

瘋了,張闊簡直瘋了!

他難道真的不害怕被人發現嗎?

顧櫻神情冷漠地盯著張闊,她不知道張闊在打什麼主意,但她不想再這麼被動下去。

出乎意料的,顧櫻上前一步,走到門口,對著外麵的人道:“有人在裡麵,我來找暖水壺,不知道這門怎麼突然卡上了,阿姨,你幫我從外麵推推,看看能不能推開。”

外麵的人聞言,果然按著顧櫻的指示用力推了幾下,沒推開。

顧櫻在裡麵上了兩層栓,推不開是理所當然。

“看來的確卡住了,阿姨,能不能麻煩你去叫希文過來一趟。”顧櫻湊近門邊,對著門外的阿姨道。

“好的,你等等哈。”阿姨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顧櫻俯著身子,從門上細細的縫隙中窺見阿姨離開的背影。

身後的張闊這時終於有了些慌張,“你讓歸希文過來做什麼?”

顧櫻不語,隻依舊盯著門縫外麵的情況。

“顧櫻,你打算攤牌嗎?”這下輪到張闊猜不透顧櫻的想法。

顧櫻依舊不回答。

片刻之後,她嘴角揚起笑容,淡淡道:“來了。”

“什麼來了?”

張闊詫異的聲音剛落下,門外響起歸希文急促地詢問:“顧櫻,你在裡麵?”

顧櫻貼著門縫,饒有深意地回望張闊一眼,笑著接話:“是啊,我在裡麵找暖水壺,不知道這門怎麼卡住了,希文,你從外麵幫我推一推,看看能不能推開。”

顧櫻說話的功夫,手上已經將兩層門栓打開。

歸希文隻要從外麵輕輕一推,這門就會被推開。

張闊看著顧櫻手上動作,眉頭緊鎖。

外麵的歸希文已經開始發力,“好,我使勁推一推,你向後退一點,彆撞到你。”

哢嚓一聲,門不費吹灰之力地推開,一道亮光射進黑暗狹窄的空間。

顧櫻揉了揉眼睛,站在門口抵住歸希文前進的腳步,她從打開的門縫中走出去,自然而然挽起歸希文的胳膊。

正要離開之時,歸希文卻反手一扣,將顧櫻整個人重新拉入雜貨間,並順手關了門。

顧櫻:?

顧櫻當場愣住,下意識往歸希文身後查看一圈。

張闊不見了人影,他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

但他總歸還在雜貨間裡麵。

還是早點出去比較好。

顧櫻怔怔看向歸希文,眼裡滿是不解,還來不及詢問,歸希文已經俯身抱過來。

他龐大的身軀完全將顧櫻包圍住,腦袋埋在顧櫻肩上,沉沉闔眼,沒有吭聲。

顧櫻卻明白大半,她嗅到歸希文身上淡淡的稻香味,輕聲問:“你喝酒了?”

“嗯。”歸希文拖長了尾音,帶著一種睡醒後的迷糊。

他抽煙,但酒量不大,能喝啤的,不能喝白的。

今天要上桌的酒,隻有白酒。剛才拆酒時僅僅嘗了一口,這會兒已經開始發作。歸希文抱著顧櫻,淺笑:“等下若是醉了,恐怕要你載我回家。”

歸希文的確醉了,他平時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抱住顧櫻,也不會將腦袋埋在她頸線,以這樣親密地姿勢呢喃。

若是換個時間或者地點,顧櫻或許會順著歸希文的情緒,可現在在雜貨間,在不知道躲在何處的張闊偷窺的視線中,她忍著情緒,輕聲哄道:“咱們先出去吧。”

“不出去,外麵吵,這裡安靜。”歸希文一用力,將顧櫻抱得更緊。

無聲無息的雜貨屋中,昏暗狹窄的空間裡,顧櫻任由歸希文抱著,沒有動彈。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櫻感到脖子上貼著一片冰涼,那是歸希文的唇。

雜貨間中陳舊腐朽的氣味混合著淡淡稻香酒味,一路慢慢升騰,從脖子間蜿蜒而上。

歸希文近在咫尺的呼吸逐漸開始變得厚重,變得混亂。

偏偏是這個時候,偏偏這個時候歸希文他情動了!

顧櫻無奈。

這雜貨間裡不隻她和歸希文兩人。

想到有一雙眼睛正處在黑暗角落裡無聲地觀察這一切,顧櫻心中忍不住膈應,即便落在她脖子上的吻又輕又柔,她也提不上勁。

顧櫻伸出手按在歸希文腦袋上,趁著他不注意,將旁邊的木栓推開,拉著歸希文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去洗洗臉吧,你有點醉了。”顧櫻自顧自說著,將歸希文帶到水槽處。

張濤從外麵進來,正好瞧見兩人從雜貨間出來,忍不住笑嘻嘻地上前調侃歸希文,“剛才就讓你嘗了一口而已,不會一口白酒就醉了吧?”

顧櫻聞言,叮囑張濤:“等下吃席,你勸著他一點,彆讓他喝太多。”

將毛巾放在旁邊之後,顧櫻轉身走出去,經過雜貨間,她輕輕瞟了一眼,裡麵一眼望到底,空空蕩蕩,也不知道張闊出來沒有。

收回視線,顧櫻沉著臉走出大門。

張濤還在她身後大叫:“喂,顧櫻,你這可沒交代對啊,我酒量比希文還差呢,他勸著我還差不多。”

見顧櫻身影走遠,張濤收了話頭,看向身旁的歸希文:“得得得,你彆裝了,你酒量雖然不行,總不至於一杯倒吧。”

歸希文已經清醒很多,他還是往臉上澆了一層冷水。

水珠潑在臉上,沾濕額前的碎發,不甚澄明的眸子逐漸變得清晰。

他的確不是一杯倒的酒量,但有些時候,非得借助酒醉才能名正言順地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情。

隻是……

歸希文雙手撐在水槽處,想起剛才顧櫻的拒絕,神情變得冷峻。

張濤卻十分沒眼力勁地湊近他,八卦道:“你和顧櫻剛才在雜貨間做什麼呢,門還關上了,說吧,你剛才是不是借著酒勁做壞事?”

歸希文拿起旁邊顧櫻剛才放著毛巾,擦了一把臉,無事張濤的八卦問題,徑直走了。

張濤好奇心發作,追在身後問:“哎呀哎呀,這麼說來我是猜對了嘛。”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是默認咯。”張濤看熱鬨不嫌事大,跟在歸希文身後調侃。

歸希文加大步伐,兩下把張濤甩遠。張濤笑嘻嘻地準備追上去,剛跨出大門,卻瞧見張闊從雜貨間裡走了出來。

張濤腳步一頓,站在原地,身子一僵,瞬間手腳冰涼。

張闊怎麼會在雜貨間裡?

他是看著歸希文和顧櫻從雜貨間裡出來的,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在水槽處,沒看到有人進過雜貨間。

張闊他是什麼時候進去的呢?

張濤心裡一涼,想起剛才一位阿姨過來叫喚歸希文,說是顧櫻卡開雜貨間裡,讓他過去看看。

難不成那個時候,張闊就已經……

張濤沒敢往下想。

不可能的,顧櫻怎麼會和張闊一起在雜貨間裡麵呢,他們又沒有什麼關係。

張濤心裡一頓,腦海裡浮現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是明雪退了婚約之後,歸希文決定要娶顧櫻那段時間,歸希武不喜歡顧櫻,偷偷拿彈弓打顧櫻,偏偏那次他和顧櫻在一起聊天,歸希武每次都打在他身上。

後來他薅住歸希武,問為什麼不喜歡顧櫻,歸希武說看見顧櫻和另一個男人見麵,那個男人是大院裡的張闊。

那個時候,他沒有察覺到張闊和顧櫻之間有聯係,以為隻是簡單的寒暄,還叮囑歸希武不要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

如今看來,似乎一切都對上了。

對了,還有張闊手上那個中國結,他一直以為是明雪的手筆,可當初明雪還來詢問他,到底是誰送給張闊的,可見這並不是明雪的傑作。

假如說,那是顧櫻送的呢?

顧櫻正好挺喜歡做手工,編織中國結好像也合情合理。

還有很久之前,那次他去找張闊商量轉車間的事情,張闊卻坐在家裡編織中國結,一個老爺們怎麼會平白無故做這種女孩子的玩意兒,但如果是編給顧櫻,一切就都能說通了。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張闊和顧櫻就是有聯係的!

一旦撕開一個小口子,所有的記憶開始不斷往外冒出來,過往的一點一滴,看似毫不相關,如今卻開始慢慢彙成一條有交集的線,一切也逐漸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

張濤越想越心涼,越想越慌張。

看著滿堂賓客臉上真心的笑容,他站在大堂之中,隻覺得遍體生寒。

他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他揣著一個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應該瞞著不說,這關乎於兩個家庭。

即便顧櫻和張闊剛才處在雜貨間,他們應該是什麼都沒做的,顧櫻和張闊不是那種如此沒有道德感的人,他們都有了家庭,絕對不會做出這樣失格的事情。

張濤像發麻的木頭,神色蒼涼,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見他沒追上來,歸希文回頭叫他:“張濤,過來幫忙擺酒!”

“好嘞,來啦。”張濤壓下情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裝作無事發生地上前幫忙。

八仙桌上擺好酒,四方配上長凳,大家張羅著準備端上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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