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寫信(1 / 2)

歸希文萬萬沒想到顧櫻就坐在歸希武的房間裡麵,他躲閃不及,對上顧櫻的視線,瞬間軟下來。

不隻眼神軟,身子也軟,四肢發軟,靠著門滑溜下去。

活脫脫一個醉酒的人。

他撐著背後的房門軟綿綿站起來,蹣跚地走到床邊,像跟木樁一樣倒下去,倒下去之後一動不動,再也不起來。

反正現在他是喝醉酒的人,喝醉酒的人本來就昏呼呼的容易睡覺。

歸希文不覺得他在逃避。

顧櫻望著麵朝下撲在床上的人,輕輕搖頭,走上前給他翻了個身,“臉埋在被子裡,呼吸會累的。”

床上的人緊閉雙眼,一動不動,將裝睡貫徹到底。

顧櫻隻覺得好笑,歸希文似乎就會這麼一個招,新婚那天,他不想麵對她,也是這樣裝睡。

原本等在房間裡想把事情攤開了說的顧櫻歎息一聲,沒開口,隻從旁邊椅背上扯下毛巾,輕輕替歸希文擦汗。

他麵色發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滿身酒味,額頭涔出細汗。

顧櫻輕輕擦著,動作極柔。

沒擦兩下,歸希文翻了個身,側麵躺著,彆開顧櫻拿著毛巾的手。

看來這是對顧櫻的行為並不領情。

顧櫻愣了愣,停下來,放下毛巾,轉身走出房間。

房間外麵,張冬玲和張濤正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交頭接耳,兩人見顧櫻出來,迅速分開。

張濤走過來,關切地問:“希文他怎樣?沒什麼事吧?”

“今天他喝的有點多,要是說了什麼氣頭上的話,你彆當真哈,你們小兩口有事好好說。”張濤成功把歸希文送回家,叮囑顧櫻幾句後,不放心地回去了。

等張濤一走,張冬玲立即去房間裡查看一圈。瞧見歸希文好好地躺在床上,張冬玲才慢慢把門合上,返回客廳,拉住顧櫻的手。

“小櫻啊,我看希文這模樣恐怕回不了家屬樓了,要不我在你們原來房間裡鋪床被子,你們今天就在這裡休息?”

顧櫻回頭朝房間望了一眼,淡淡道:“我不用,就讓希文今天在這裡睡吧。”

張冬玲沒有理解顧櫻這話中的深意,以為顧櫻要一個人回家屬樓,她沒追問,隻挽留道:“要不你也留下來算了,我鋪被子不麻煩的。”

顧櫻依舊搖頭,等張冬玲說完,她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遞過去,叮囑道:“媽,這是家裡床頭櫃的鑰匙,你保管一下,明年這個時候再給我。希文問你討要的話,你千萬彆給他。”

張冬玲看著躺在掌心裡的鑰匙,完全摸不著頭腦,“怎麼回事啊,怎麼要明年才能給你?”

“這是我和希文約定好的,希文他知道,我們昨天商量過,一致認為把鑰匙交給你保管最靠譜。媽,你就彆問這麼多,隻替我們保管吧。”

張冬玲似懂非懂地盯著手中的鑰匙,應下:“行吧行吧,也不知道你們小兩口在玩什麼把戲,我替你們收著就是了。”

張冬玲剛要把鑰匙收起來,又聽見顧櫻交代:“媽,我這幾天要回娘家待一陣子。”

張冬玲手一頓,詫異抬頭:“為什麼?”

顧櫻指了指房間方向,“這段時間恐怕希文都不會回家,他不回家,我也不想在家裡待著,我去娘家待一陣子,反正也是在大院裡,媽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來找我。”

話雖如此,但彆人知道了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啊。

要是旁人看見顧櫻在大院裡娘家生活,恐怕一定會認為歸希文和顧櫻鬨了矛盾。

張冬玲不同意,堅決不同意,她拉住顧櫻的手,神色焦急:“小櫻,你和媽老實交代,你為什麼回娘家住,是不是希文欺負你了?”

“他要是欺負你了,你跟媽說,媽一定替你教訓他,你說說,是不是她欺負你了?”

性子急的張冬玲話一說完,抬腳就要往房間裡衝,她非得把歸希文薅起來問個明白。

顧櫻卻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媽,希文沒欺負我,你彆怪他。”

這下輪到張冬玲沒話接了。

這一天天的,都是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啊。

歸希文和張闊大家的事情還沒弄清楚眉目呢,歸希文這會兒和顧櫻又鬨著脾氣。這一樁一樁事情鬨出來,沒頭沒尾的,張冬玲就算是想幫忙都不知道從何幫起。

愣了半天,張冬玲隻問:“那你什麼時候會回來啊?”

顧櫻往房間方向看了一眼,道:“希文什麼時候回去,我大概就什麼時候回去。”

聽到這話,張冬玲稍稍放心,既然顧櫻這樣說了,那她一定今天就把歸希文催回去!

張冬玲把顧櫻送到門口,叮囑她路上小心,臨走之前,顧櫻回過頭補充一句:“對了,媽,若是希文犯犟,恐怕新房子裡好幾天沒人打掃。到時候希望媽過去看看。”

“裡麵我今天都收拾過,沒什麼垃圾,隻是怕過幾天無人進去,會積些灰塵,媽你到時候幫忙去擦擦灰塵吧,麻煩你了。”

顧櫻這時候居然還能想起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這讓張冬玲有些訝異。

張冬玲隨口應承下來,她壓根沒把這當一回事,因為她心裡想著,今天就要把歸希文催回去,就算是綁也要綁著歸希文回去。

可惜張冬玲小瞧了歸希文的態度。

送走顧櫻之後,張冬玲立即殺到房間裡,將躺在床上的歸希文拖起來,“你媳婦都要回娘家住了,你還躺得下去嗎?到時候大家看到小櫻回娘家住,肯定猜測你倆吵架,又是漫天謠言。”

“小櫻說了,你回去她就回去,你給我打起精神,你今天走不動路,我就讓你爸把你扛回去!”

原本裝死的歸希文終於活過來,他臉上潮紅未褪,額頭依舊涔著汗,眸子卻不像醉酒後的眸子,裡麵沉靜不可測。

“媽,你讓我靜靜吧。”他說。

一旁嘰嘰喳喳嚷著要把歸希文抬回去的張冬玲立馬住了嘴,歸希文若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斥責她,或許她會更加起勁。

可歸希文這樣安靜沉著的模樣,倒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張冬玲試圖吐出重點:“希文,小櫻她要回娘家住。”

“我知道。”歸希文淡淡道。

“你知道你還……”張冬玲說到一半,看著歸希文沉著臉的樣子,接下來的話全都堵在喉嚨。

歸希文鮮少這樣將低落的情緒直白的展現在人前,張冬玲一些斥責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或許的確該讓歸希文自己靜靜。

張冬玲收起情緒,心裡憋得慌。

這兩夫妻鬨矛盾,她卻一點忙也幫不上,真是令人著急。

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幫到他們呢?

張冬玲失落地往房間外走,走到門口,眸子一動,突然想起剛才顧櫻交給她的鑰匙。

她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如實托出:“希文,這是小櫻剛才交給我的鑰匙,說是要明年才能給你們,你們這是約定了什麼?”

一直垂著眸子的歸希文終於動了動,抬頭看向張冬玲手中的鑰匙,緩緩接過來,“我先收著吧。”

張冬玲瞧見歸希文的狀態並沒有改變多少,心裡有些失落,伸出手,直白道:“還給我。”

這是顧櫻交給她保管的,要是對於這次的矛盾沒什麼緩解作用,那她就得收回來。

哪知歸希文把鑰匙往口袋裡一塞,直直躺回床上,理也不理張冬玲。

張冬玲:?

張冬玲伸手去搶,歸希文翻了個身,把口袋壓在下麵。

張冬玲:“……”

當天夜裡,歸希文躺在床上,拎起鑰匙,一直盯著。

歸希武被張冬玲特意交代過,不敢有任何激怒自家大哥的舉動,隻得慢慢悠悠地躺在床的一側,不去破壞歸希文看鑰匙的雅興。

他也不敢問自家大哥為什麼盯著一把鑰匙看得那麼出神,反正今天出的事情太多了,乖乖閉嘴才是正確的選擇。

歸希武沒敢和歸希文搭話,隻蓋好被子,乖乖睡覺。

他不知道旁邊的歸希文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隻知道半夜裡,睡著了的歸希文迷迷糊糊間替他攏了攏被子。

嚇得歸希武當場驚醒。

好不容易感受到一次哥哥的關懷,歸希武心裡七上八下,絲毫不敢動。

因為歸希文一雙手拍在他的胳膊上,還順勢揉了揉。

他聽到自家睡夢間喃喃一句:“怎麼長胖了?”

歸希武咬著被子,將身子一扭,害怕地與歸希文拉開一定距離。

他大哥一定是把他當成大嫂了,一定是!

糟了,萬一他大哥腦袋不清醒,把他當成大嫂親親抱抱怎麼辦?

想到這樣的場景,歸希武一個激靈,嚇得抱起被子睡到客廳沙發上。

第二天起床,張冬玲看到客廳裡的歸希武,嚇了一大跳,已經家裡進了賊,“怎麼回事,你怎麼躺沙發上?”

歸希武頂著兩隻黑眼圈,睜眼說瞎說:“房間裡蚊子太多。”

張冬玲:?

張冬玲:“房間裡的蚊子難道還能比客廳裡的蚊子多?”

正說話間,歸希文從房間裡出來,利索地換好衣服,準備去單位上班。

大院裡的街坊鄰居發現一個奇怪的想象,歸希文今天住在大院裡,顧櫻今天也住在大院裡,隻不過住在娘家。而明雪今天去單位也是從娘家出來。

歸希文與張闊打架一事鬨得紛紛揚揚,這還沒過去一天呢,明雪和顧櫻就都回了娘家。

奇怪,太奇怪了。

一時間,大院裡議論紛紛。

“這兩家到底在搞什麼鬼啊,真是讓人看不明白。”

“顧櫻和明雪回娘家,是不是因為昨天希文和張闊動手的事情?你們怎麼就沒人知道昨天他倆為什麼動手呢?

“還能為什麼,為了明雪唄,隻有這個可能,希文還惦記明雪,和張闊打起來。顧櫻不滿意希文還惦記明雪,怒氣衝衝回娘家。明雪看到張闊被她連累,打得這麼慘,心裡過意不去也回了娘家,這樣不是一切都說通了嗎?”

“可是你忘了嗎,打架當天,明雪要大家夥問顧櫻,說是顧櫻都知道,我看這樣子,不像是為了明雪打架,更像是為了顧櫻打架。”

“為了顧櫻打什麼架?為了顧櫻就打不起來啊。他倆乾嘛因為顧櫻打架?真是莫名其妙。”

……

不明真相的群眾議論得熱火朝天。

張冬玲從吳嬸處聽到這種說法,很是不屑:“才不是呢,希文才不會因為明雪和張闊動手,要動手他早就動手了,還用等得到今天?”

吳嬸又傳達聽來的消息,“大家都說是希文忍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了。”

“放屁!誰說的?”

張冬玲氣衝衝地嚷道:“大家夥嚼舌根是不是嚼得太過分了?現在還傳這種謠言?平時希文對小櫻這麼好,結婚後希文就沒正經看過明雪,難道大家看不出來?”

“是是是,”吳嬸連忙附和,“我也覺得希文對小櫻好,不過,昨天打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大家不清楚原委,肯定會瞎猜。”

吳嬸把話攤開來,就是想從張冬玲嘴裡套點消息,可惜張冬玲也不清楚原委,隻一味地強調:“反正不是因為明雪,這麼猜測的人實在太不像話了。大家都有了家庭,再說這種話有什麼意思?”

吳嬸沒套到消息,失望離開。

張冬玲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大家夥的猜測實在離譜,她得想辦法趕緊讓歸希文和顧櫻和好。

當天,歸希文下班回來的時候,張冬玲有意無意晃蕩到他身邊,“我今天去找過小櫻,她好像有點不舒服,我聽到她咳了幾聲。”

“是嗎?”希文無動於衷,“隻是咳了幾聲而已,大概不要緊。”

張冬玲:?

張冬玲震驚,“你就這樣不關心小櫻的身體?”

歸希文煩了她的嘮叨,徑直走回房間,關上門。

張冬玲被隔斷在門外,氣得牙癢癢。

這死崽子,是真不關心自己媳婦了嗎?

歸希文坐在房間裡,將隨身帶著的床頭櫃的鑰匙拿出來,放在掌心看著。

明明前天晚上他還心心念念著要把床頭櫃上的鎖砸壞,現在揣著床頭櫃上的鑰匙,心裡卻並沒有太大的波瀾,他好像沒有那麼迫切的想要知道顧櫻給他寫了什麼信。

這種心態的轉變讓他頹然不振。

不該是這樣一種狀態,他和顧櫻不該變成這樣的。

外麵張冬玲不死心地敲著門,“喂,希文,你這樣非常不對,不是做媽的說你,你再怎麼生氣,不能不管你媳婦的身體啊,她的健康你都不關心了?”

歸希文忍無可忍打開門,大步流星踏出去,隻留張冬玲追在身後的吼聲。

如果張冬玲演技再好一點,他或許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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