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地中央,歸希文摟著顧櫻的腰,隨著舒緩的音樂輕抬步伐。
兩人以極親昵的姿態相擁,歸希文俯在顧櫻耳邊,輕笑:“不用緊張,你什麼都不用想,隻跟著我的步伐就行。”
不等顧櫻回應,歸希文抓住顧櫻的小手,開始正式跳舞。
他的動作熟練優雅,步伐輕盈,隨意旋轉調換方向顯得那樣遊刃有餘,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
這樣認真自信、坦然瀟灑的模樣莫名讓顧櫻心裡的緊張化於無形,她按著歸希文的吩咐,注意力隻在他的步伐。
頃刻間,舞地裡仿佛隻剩下這兩人,燈光獨寵,悉數灑在這一男一女身上。
那個時刻,那些虛妄的人和事不複眼前,兩人眼裡隻剩下彼此。目光比夜色更溫柔,融化一切背景,鑄成獨屬於他們的一方天地。
周圍的歡呼與稱讚仿佛是來自遙遠之鄉的頌歌,也在為他們唱響這獨幕下的特殊時刻。
時間的流逝逐漸變緩,顧櫻甚至覺得連歸希文臉上淡淡的笑容也成了定格,她跟著歸希文的腳步,竟也不知道疲倦。
隨著周圍嘈雜的聲音漸次增大,顧櫻回過神才發現,不知不知覺間,她已經站在舞台中央,而周圍人全都默契地停在一旁,觀看她表演。
意識到麵前人開始分神,歸希文在合適的時機結束舞蹈,兩人停下來,周圍立即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科長太太從人群中走過來,拍著手掌不肯停,笑盈盈地望著麵前的人,“今天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啊,你們竟然這樣會跳舞!真是深藏不露,早知道我就多辦幾次舞會了。”
跳舞不僅僅隻講究姿態的優美,更講究一種感覺,一種磁場,一種韻味,歸希文和顧櫻的舞蹈就有這樣一種歲月靜好的韻味。
雖然顧櫻看出來還不太熟練,但跟著歸希文的步伐,兩人之間那種隻屬於彼此的溫柔,看得令人動容。
科長太太很高興,非常高興!
她拿出一隻精致的小盒子遞給顧櫻,當著大家的麵笑問道:“今天這禮物送給顧櫻,你們都沒什麼意見吧?”
人群哄笑著回答:“沒有!”
這禮物不禮物的,還不是全看科長太太喜歡。在場的大多數心裡都明白這個道理。
科長太太喜歡誰就會把禮物送給誰,其實和跳舞跳得好壞沒什麼關係。不過這次顧櫻和歸希文兩人也的確跳得好,大家都沒法挑剔。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一張死氣沉沉的臉隱在其中,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劉曉梅親眼看著科長太太將禮物遞到顧櫻手上,心裡那股憤怒,始終無法排解。
她怎麼也沒想到,歸希文竟然會這樣會跳雙人舞,還跳得這樣出眾!明明剛開始大家都在看她跳舞,她才是最該受關注的那個。
結果歸希文帶著顧櫻出來,不知不覺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劉曉梅透過人群,看著顧櫻手上的禮物,心裡很不平衡,顧櫻憑什麼得到這個禮物?明明顧櫻不會跳舞的,隻是全靠歸希文在撐著而已!
偏偏周圍還有不會看臉色的家屬婦人過來小聲八卦。
“我湊過去看了一下,真是一對金耳環,純金的,科長太太真大方啊。”
“哎呀,我還以為曉梅拿定了呢,哪知道半途殺出個歸希文來。”
“咦,不對啊,既然歸希文會跳舞,顧櫻怎麼還來找曉梅你學跳舞啊?”
……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惹得劉曉梅心裡更加不爽快。
是啊,明明歸希文這樣會跳舞,顧櫻當時為什麼還這麼勤奮地找她來教跳舞,顧櫻是不是故意羞辱她?
心裡默默給顧櫻的行為判定為彆有用心之後,劉曉梅看著人群中央的顧櫻,心裡怒火直燒。太氣人,顧櫻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羞辱人!
顧櫻拿到禮物,也有幾分意外。
之前歸希文和她表露自己不會跳舞的事實,她還真信了。誰知道人家竟然跳得這樣好,出儘風頭。
顧櫻抬眸瞪向歸希文,“你還說你不會跳舞!”
難怪當初歸希文這樣淡定,原來人家根本就會跳,隻有她一個人是實實在在的不會跳而已。
歸希文抱臂望她,笑容滿麵,一臉坦然,絲毫不怕事後被算賬的樣子。
顧櫻氣笑,正要上前一步,卻先被科長太太陳玫搶先一步拉到廚房裡。
科長太太陳玫叮囑顧櫻:“小櫻呐,你快幫我四處找找,看看廚房裡還有沒有酒,外麵的酒不夠了,我記得明明還多了一箱,怎麼找不到了?”
陳玫沒有叫喚彆人,單單隻叫喚顧櫻,多少是出於對顧櫻的親近。顧櫻二話沒說,蹲下身開始在廚房裡到處查看。
找了一圈,無果。
陳玫準備鑽到雜物箱後麵,一箱一箱地查找。
顧櫻搶先道:“要不我來吧,我個子小,不占空間,好施展一點。”
“沒事,我自己來。”話音一落,陳玫已經兩隻腳跨進雜物箱後麵,順便還交代顧櫻:“要不你去客廳角落裡找找?我之前找過,怕漏了。”
“好的。”顧櫻應承下來,轉身往廚房外麵走。
剛走到廚房門口,劉曉梅不知道從哪裡衝過來,直接將顧櫻逼退回廚房裡,順手將門合上。
不等顧櫻開口,劉曉梅冷聲質問:“顧櫻,你到底什麼意思?”
顧櫻一愣,“什麼什麼意思?你把話講清楚。”
“你還裝傻?”劉曉梅哂笑:“你之前三天兩頭來找我教你練習跳舞做什麼?明明歸希文會跳舞,你還故意來找我學跳舞,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他會。”顧櫻坦然道。
劉曉梅卻不信,“你騙鬼呢!”
兩夫妻之間,這如果都不知道,算什麼兩夫妻。
劉曉梅篤定顧櫻在說瞎話誆她,心裡愈發生氣,說話開始口無遮攔,“顧櫻,你是不是在故意羞辱我?你料定會得到科長太太的獎勵,還故意假模假樣來找我學舞蹈,你就是想羞辱我對不對?”
顧櫻聽到劉曉梅提起科長太太,自覺不妙,眉頭一皺,出言提醒:“有什麼話等舞會散了之後再說吧。”
這樣避而不談的模樣卻讓劉曉梅心裡更加篤定,她認定這是顧櫻心虛的表現,兩手按在廚房門上,攔住去路,質問:“為什麼要之後再談?你心虛不敢談嗎?”
“是,你的確要心虛,若不是科長太太偏心,你也得不到今天的禮物獎勵品!”
顧櫻望了一眼貨物箱的方向,垂下眸子,語氣變淡:“科長太太對大家都挺好,你這樣說有失偏頗。”
“有失偏頗?你這種受偏愛的人,當然覺得她公正。她要是真的公正,今天這禮物就不該送給你!”劉曉梅心有不服,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眼看劉曉梅越說越過分,顧櫻出聲提示:“現在還在科長太太家裡,這樣擠兌科長太太怕是不太好。”
“再說了,科長太太把禮物送給我的時候,得到大家的一致讚同,你當時若是有異議,應該當麵提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背後吐槽。”
劉曉梅聽到顧櫻說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心裡愈發氣憤。
她上前一步抵在顧櫻麵前,怒氣衝衝盯著顧櫻,正要將心中的不滿都對著眼前人宣泄出來,突然從雜貨箱後麵傳出來冷冷一聲:“你覺得不送給顧櫻,該送給誰?”
劉曉梅心裡一驚,不自覺後退兩步。
在她震驚的目光中,科長太太陳玫冷著臉從雜貨箱後麵跨出來。
走到劉曉梅麵前,陳玫停下,眼神犀利地質問:“你覺得我不該送給顧櫻,應該送給你是嗎?”
平淡的語氣中聽出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
劉曉梅一下子有些慌了。
原本憤怒的情緒陡然轉變成恐懼。
她萬萬沒想到科長太太陳玫居然會在廚房裡麵,她明明看到顧櫻一個人進來的,怎麼會這樣!
劉曉梅下意識搖頭否認,“不是的,不是這樣。”
陳玫抱臂望她,揚起下巴,哼了一聲:“彆解釋了,我剛才在後麵聽得一清二楚。沒想到你平時看著挺老實一個人,心思還挺深。”
陳玫說完這句,也沒什麼心思再找酒,越過劉曉梅,徑直走了出去。
劉曉梅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一下子慌了神,連顧櫻從她身邊經過她都沒能回過神來。
接下來的舞會,劉曉梅全程心不在焉,直到舞會結束,沒等到科長太太的懲罰與報複,劉曉梅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從舞會裡出來,劉曉梅第一時間把顧櫻堵在路上。
在歸希文和秦長康詫異的眼神中,劉曉梅把顧櫻單獨拉到一旁,“我得和你談談。”
顧櫻打了個哈欠,“談什麼?”
劉曉梅:“……”
又是這樣,顧櫻又是這樣,明明什麼都知道,偏偏要裝傻。
“談什麼你心裡不清楚嗎?剛才在廚房裡,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科長太太也在?”
想到這件事情,劉曉梅心裡依舊一陣後怕,她當時在氣頭上,加之篤定廚房沒有其他人,才一時失言吐槽科長太太幾句。
那都是氣頭上的話,擱在平時,借她一萬個膽量她也不敢在科長太太家裡談論科長太太的是非。
顧櫻倒好,明明知道科長太太在廚房,卻不提醒她,這用心何其險惡!
好在科長太太事後沒有追究,要是科長太太追究起來,她一定饒不了顧櫻!
顧櫻望著麵前的劉曉梅,冷哼:“我沒提醒過你嗎?”
“在你第一次提到科長太太的時候我讓你有什麼事情舞會之後再說,你偏不聽。你聽不出我話裡的意思,現在反過來怪我沒提醒你?”
劉曉梅愣了一愣,回想起來顧櫻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但她覺得顧櫻沒這麼好心,“你既然要提醒我,為什麼不直接用手勢提醒我?你說些不明不白的話,這算哪門子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