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捉蟲)(2 / 2)

然而,對於這一聲高過一聲的口號,崔隊長卻不像蘇曼這麼想。

被蘇曼拉過來說要等會兒上台揭露崔福仨人所做出的種種事跡,並要他身為現任麥河溝大隊長做出“大義滅親”行為的崔隊長,看著台下已經沸騰的情況,有些腿軟地問蘇曼:“蘇主任,現在這情況……還用我上去嗎?”

“怎麼可能?”蘇曼直接打破了崔隊長的妄想,將早就準備好的擴音大喇叭塞到他的手上,說道,“還好崔隊長主動提醒了我,不然的話我還真是忘了——”

“現在,就是你上場的時候了!”

……

在蘇曼的注視下,自己坑自己的崔隊長拿著擴音大喇叭,朝著台上走去。不過三個台階的距離,他硬是走出了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但不管崔隊長如何顧慮、擔心自己這走上台拉開批/鬥帷幕的行為,等於是得罪整個麥河溝生產大隊的男社員,和坐在台下親眼看著自己得罪人也得罪了的麥隊長,他也隻能迫於蘇曼的壓力,走上台前,開始準備講話。

“公社的領導們,其他生產大隊的同誌們,以及麥河溝大隊的社員們……”崔隊長上台的演講詞是蘇曼寫的,內容就是將崔福、崔立春和崔田氏三個人的所作所為,以極具誇張卻又不脫離事情本質的方式說出來。

隨著崔隊長的發言,其他大隊社員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也引發了他們對台上三個人所作所為的憤怒。

在群眾的一聲聲對他們的批判聲中,三個人的脊背徹底垮了下去,連同麥河溝生產大隊裡,那些也和崔福、崔立春做過同樣毆打婦女事情的男社員們,以及和崔田氏一樣有著嚴重重男輕女思想的老一輩人則全都為周遭的罵聲而感到羞恥慚愧。

在這一刻,他們像是和崔福、崔福、崔田氏共情了。

他們感同身受,如芒刺背地捂住了臉,低下了頭,垮下了腰杆。

看著台上已經痛哭流涕,訴說著他們如何如何後悔做出這樣的事情,懇求大家給他們一次機會,讓他們可以重新彌補,並保證不會再犯錯,卻得到了更多不信任,和鄙夷目光的樣子,坐在台下的李梅花和崔秀菊掩麵痛哭。

她們做到了!

她們解脫了!

她們勝利了!

在這一刻,曾經在她們眼中看來,是那麼強壯那麼凶狠那麼無法抵抗的人,此刻卻是如此虛弱,如此渺小,如此遭人唾棄。

也是這一刻,李梅花和崔秀菊突然明白,原來,想要打敗他們需要的不是多強的力量,隻要一點點敢於改變的勇氣就足夠了。

仍舊是這一刻,在場所有的婦女同誌們,都覺得她們渾身的傷痕像是不藥自愈了一樣,陽光是那麼燦爛,春風是那麼和煦。

微風中帶來幾絲雨後青草特有的味道。

她們的內心是前所未有的的放鬆快樂。

——

台下的婦女同誌是滿意了,台上的崔福等人可還痛哭流涕呢。

看著效果差不多了,蘇曼也要開始下一流程了。

——請公安同誌上台普法!

於是,在其他大隊社員主要為他們三個人連自己的孩子都能狠下心傷害的行為而感到憤怒,一邊又有不少人心虛又慶幸自己雖然也有跟家裡婆娘掐架的行為,但起碼沒有打過那麼狠,並打定主意回去以後一定要把控分寸的時候,公安廳同誌上場了。

“婦女有同男人平等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

“婦女在政治的、經濟的、文化的、社會和家庭的生活方麵享有同男子平等的權利……

“婚姻、家庭、母親和兒童受國家的保護!”

因愛家愛妻愛子女而被選中上台講話的王公安一字一句地念著法律所規定的,對於婦女權利和保護內容的最後,他迎著台下所有人的目光,認真說道:

“……鑒於崔福、崔立春和崔田氏三人行為過於惡劣,造成了兩位受害人身心都受到了嚴重的殘害,且對社會影響較大的原因,經由縣領導、縣公安領導和公社領導三方決定:崔福和崔立春將被判入獄十年,且出獄後也不能返回原籍,需要繼續在農場進行思想勞動改造;崔田氏被判五年,但由於她年紀過大,所以直接將交由地方農場接受勞動改造,五年以後根據其表現決定是否能夠返回原籍。”

在聽到王公安站在台上所說出的,對崔福三個人的當場宣判,在場的人都震驚了。

他們以為批/鬥就已經算是懲罰了,卻不想這才隻是個開始。

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崔福、崔立春和崔田氏開口喊冤求饒的話也沒說出來的時候,王公安已經一個招手,招呼著台下的其他公安同誌將這仨人直接押走了。

眾人:“!!!”

看著崔福、崔立春和崔田氏三個人掙紮著,懺悔著,淚流滿麵著,卻都被無情地壓製著離開的身影,在場所有的,原本還心懷僥幸的男同誌們全都立刻意識到,這一場批/鬥大會,已經不僅僅是針對這三人的批/鬥了,而是針對他們所有的,所有的男同誌。

然而,這還沒有結束。

在崔福等人被帶走的同時,穿著一身能代表其身份的白大褂,已經在下麵坐了許久的趙英姿終於上台了。

麵對眾人疑惑不解,不知道為啥前一刻還是公安站在台上告訴他們打老婆孩子是犯法行為,給他們所有人都敲響了警鐘的下一刻,會上來一位大夫。

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

因為趙英姿說的話,不光會讓他們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還會讓他們其中不少人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

“為啥屁股大的女人也生不出男娃?為啥彆人家的婆娘懷一個就是男娃,我家婆娘卻這麼不爭氣連生幾個都是女娃?生男生女究竟是土地的問題,還是種子的問題?遲遲沒有兒子成了絕戶,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讓我們一起走近醫學——[1]”

上台後,趙英姿第一時間先是在眾人疑惑茫然的目光中說出了這樣一番,由蘇曼編寫要求她一定要作為開場白說出來的,但也讓台下的群眾越聽越不明白的話出來。

而在說完這一番開場以後,有著多年軍醫經驗的趙英姿也正式開始了她的演講主題。

向來對於男人重男輕女的思想和行為瞧不起,對麥河溝大隊這群因為媳婦兒生閨女而不是鼻子不是臉,甚至還打人的行為更瞧不起的趙英姿開口就是一個大雷:

“生男生女不需要懷疑,就是男人的問題。因為根據醫學研究和部分民間數據的分析,生男生女的根本原因,不在於女人,而是男人。

“而用農村的俗話來說,就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在每一次懷孕中,如果男同誌提供給女同誌的‘種’就是生女娃的‘種’,那麼在這一次懷孕過程中,女同誌就算是屁股再大,看起來再好生養,那生出來的,也絕對不可能是男娃!

“當然了,有兒有女的家庭也不要疑神疑鬼,因為每次懷孕提供的‘種子’都是不固定的,可能這一次是生閨女的種子,下一次就是生兒子的種子,所以生兒生女不在於女同誌,而在於提供‘種子’的男同誌。”

趙英姿用最白的大白話,說出了紮向在場所有男同誌脆弱心靈的話:“所以,生不出兒子彆怪女同誌,而是要回過頭找自己的毛病。反省一下,為啥彆的男同誌都能女同誌種下生男娃的種子,就你不行呢?自己的問題哪來的自信去找女同誌的麻煩,也哪來的臉麵去要求女同誌給你生男娃?再說了,整個大隊都生男娃,那等這群男娃長大了,該娶媳婦兒了,隊裡頭卻連一個女娃都沒有,那生男娃的意義何在?就是為了讓他們長大以後打光棍子嗎!”

在場的男同誌們:“……”

總有一種生男娃就是給自己戴綠帽子的感覺。

……

在蘇曼先是利用言語說出崔福等人的可恥行為,挑起眾人的憤怒與心虛,後又安排公安同誌上台用法律殲滅眾人藏在心裡的僥幸心理,引發他們目睹崔福等人被抓走所產生的恐懼以後,趙英姿就是蘇曼安排的大招。

在未來時代裡,有不少利用女性生來柔軟善良內心,而故意打壓打擊對方自信,並達成自己卑鄙無恥甚至是惡毒目的的狗男人存在。

蘇曼當時就知道一個因為這些被稱為是“PUA男”的不斷打壓而險些自殺的例子,並為此特意了解過何為“PUA”,又該如何“PUA”彆人和反“PUA”的內容。

如何打壓女人她沒學會,但如何打壓男人的方法技巧她卻學了不少。

像是此刻,她就是在“PUA”這些雖生活在樸實年代,但卻無師自通不斷利用長久以來,深受重男輕女思想,被罵作是“賠錢貨”一路長大的女同誌生來勢弱的內心而打壓她們,剝削她們,奴隸她們的男人們。

——你不是想要兒子嗎?但你沒有生兒子的“種子”,可你又想要生兒子,那要怎麼辦?那不如我去找有生兒子種子的男人給你生兒子?

——你說我這是給你戴綠帽子?可不是你想要兒子又生不出來兒子的嘛。

——算了算了,嫁給你這樣連兒子生不出來的男人,我可真是倒黴!

——願意跟你這樣生不出兒子的男人過日子是我好心,你要是敢做啥對不起我的事兒,我看還有哪個女人會再嫁給你!

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蘇曼看著台下因趙英姿的話而變得神情灰暗,甚至有目光躲閃的男同誌們,笑得十分燦爛,並決定等事情結束以後,一定要好好培訓一下各大隊的婦女主任和婦女同誌,讓她們學會並掌握這一門由男性主導多年的,語言藝術。

在場男同誌們:瑟瑟發抖.jpg

在場女同誌們:躍躍越試F

——

長達兩個小時的批/鬥終於結束了。

但結束的,隻是批/鬥,不是大會。

在趙英姿下台以後,蘇曼第一次走上了這個由她安排人一手搭建的台子。

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她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紹,並在所有男同誌們以一副“罪魁禍首就是你”的目光中,說道:

“作為公社婦聯主任,我有義務幫助麥稈公社每一位婦女同誌解決她們所無法解決的問題。像是個彆大隊重男輕女思想嚴重,導致男女比例不平等的情況、利用地理位置而知法犯法進行買賣人口的操作、家暴婦女兒童而不知悔改的封建思想……這些都是需要大家齊心協力,積極打擊的犯罪行為。而對於做出這樣行為的人,和在其位不謀其政,對受苦受難的婦女同誌視若無睹的婦聯乾部,這些人都將是婦聯的敵人,是全體婦女的敵人!”

這話說出來,坐在台下的婦女主任就都下意識低下了頭,不敢抬頭看向蘇曼了。

雖然幾個大隊之間的聯絡不是很頻繁,但在今天來到麥河溝大隊以後,其他幾個大隊的婦女主任是不想知道也都知道秦招娣因為不好好工作而被台上的蘇主任擼下去的事情了。

誰都不想成為下一個秦招娣,可誰也都心虛,都盼著蘇曼在說完這番話後能給她們一個重新整頓婦聯的時間和機會,更希望這場讓所有人都倍感不適與心虛,想要快點逃離的大會能夠立刻結束。

但顯然,蘇曼不會給他們和她們這個機會。

蘇曼先是掃視著台下已經坐立不安的各大隊婦女主任們,在得到她們閃躲的目光後,她再一次將手裡的擴音大喇叭放在嘴邊,緩緩說道:“接下來,我想請於家堡、郭屯、崔口子、田家莊、楊家店幾個生產大隊的婦女主任同誌上來和大夥兒講講她們在各自生產大隊的工作——”

話音剛落,蘇曼笑眯眯的樣子,在幾個婦女主任眼中好似魔鬼。

——她好像是課堂上麵,開始提問的老師。

她們是兩眼一抹黑,祈禱不要被叫到名字,卻真的被叫到學生。

看著毫無準備的婦女主任僵硬著身體站起來,用宛如慢動作回放一樣的速度朝台上走來的動作,畢竟也不是什麼魔鬼的蘇曼再一次開口,鼓勵道:“希望幾位同誌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表現哦。”

婦女主任們:“……”

作者有話要說:[1]改自《走近科學》開場白(這個我以前可愛看了,有一集是家中地磚冒血,結果發現是人為拿針管呲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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