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上,他們現在除了接受,還能咋辦呢?
眼前這位新任的蘇廠長,已經是縣裡領導都認可、看重的人不說,如今更是能左右他們所有人是能繼續安穩工作,還是卷鋪蓋卷走人的領導。
難不成還要真當個刺兒頭?能保住工作就不錯了!
所以,還是乖乖的的聽話,接受考核吧!
…………
工人們這邊不管是主動的、被動的,還是打算先按兵不動的,是都隻能在蘇曼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正燒得最厲害的時候,先選擇默認她提出的條件,全都垂頭不語,看不出半點剛剛喜氣洋洋的樣子,都等著一會兒散會了,再私下裡去討論討論這個事情到底該咋辦。
台下這群人之間的眉眼官司,是叫台上這群領導們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感覺就跟在課堂上摸魚的學生,自以為把書本摞起來就能趴在後麵睡大覺而不被發現,但實際上卻早已經被站在講台上的老師看了個一清二楚。
王立業等人以為蘇曼會乘勝追擊,直接用她犀利的言語和嚴苛的要求將這群工人們“打”得丟盔卸甲,讓他們徹底臣服,但隻有了解蘇曼行事的小劉,和被派來紡織廠負責管理工作的,在她身邊工作許久的同誌才知道,他們蘇主任(廠長)用得最順手的處事風格,是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
像是此刻。
蘇曼剛大顯神通,給這群本以為能繼續過他們當一台那和尚撞一天鐘這樣輕鬆鐵飯碗工作的紡織廠工人們一個下馬威,給他們全都降格成為臨時工,並將通過之後的考核一點一點篩出那些不夠優秀,或是不想要變優秀的人的好計策。
下一秒,她的天降“甜棗”就來了。
“忘了和你們說。”從剛剛就沒鬆開拿著擴音大喇叭手的蘇曼先是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後才迎著眾人沒有半點期待的目光,慢悠悠地說道,“就在今上午,我已經向縣裡提交了土地申請報告。順利的話,可能等到年後開春就能開始動工了。”
動工?
動啥工?
聽到蘇曼說跟縣裡批地的話後,大夥兒下意識地以為她這話是為了捧高自己,大概意思就是等到年後她能把紡織廠重新盤活不說,還能再擴建廠房。
正在大夥兒想表示他們對擴建不擴建廠房不感興趣,隻對這廠裡的考核標準是啥,能不能降低難度感興趣的時候,蘇曼的聲音就又一次在擴音大喇叭的輔助下,出現了——
“……這塊地的用途很簡單,就是為了給廠裡工人謀福利,用來建職工家屬樓的!”
工人們:“!!!”
職工?!
家屬樓!
大夥兒的眼睛“噌”的一下就都亮了起來,全都目光炯炯地看向台上的蘇曼,隻覺得前一秒還麵目可憎的新領導,一下子就又變得貌美如花,親切可人了。
迎著工人們炯炯有神的、期待萬分的目光,蘇曼也沒再賣關子,故意吊人胃口,直接說道:“批地的事情已經申請了,被批準的可能很大,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咱們紡織廠不光要努力提高生產量,爭取在被批準蓋樓前賺到動工的錢,更要積極準備關於家屬樓的事情……”
早就已經想好了建家屬樓相關策劃案的蘇曼並沒有在當下就把自己想好的,人人都能住上樓房的具體實施方案說出來,反而是在徹底調動起台下工人們澎湃情緒後,跟著來了一句:“但是——”
從開會到現在全程都像坐過山車的工人們:提心吊膽.jpg
“但是!職工家屬樓是麵向廠裡所有正式工人及家屬的,所以……”蘇曼看向剛剛還意不搭情不願自己剛剛那“一棒子”的工人們道,“所以,能不能分到房子,就看你們能不能通過考核了。”
工人們:“!!!”
聽出蘇曼話裡話外意思都是隻要是廠裡的正式工人就能夠分房的話,原本還對她有所抵觸、排斥的工人們瞬間就忘了剛剛的傷與痛,愁與恨,成功按照蘇曼所想象的那樣,欲揚先抑地將她這位新領導捧到了心中最高點的位置,對她是又愛又……咳,不敢恨。
總之,蘇曼在施展了一波恩威並施的手段後,可以說是成功打破了自己之前在廠裡這群工人們眼中,多少是有些遭受排斥,與小看的形象,大夥兒對她再沒了剛開始時的不以為意態度,重新在心裡樹立起一個威嚴的、令人尊重的、要求嚴格卻又不會故意苛責,且十分公平公正公開的,有啥說啥從來都不會藏著掖著的,好廠長形象。
正想著的工夫,台上的領導們就在蘇曼說完了話以後,都自覺自己的口才和手段比不過蘇曼,都沒啥可說的了,便宣布散會,都起身準備回去辦公室,好好問問蘇曼這建家屬院的事情。
要知道,他們這群人,可也跟台下的工人似的,都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聽蘇曼說要建家屬樓的計劃。
這可是關乎全廠的大事!
可不能打馬虎眼!
…………
領導們漸漸散去,工人們卻都還站在空地處,呆呆愣愣地看著已經空了的台子,想著剛蘇曼說得那些話。
在重新定義了蘇曼這個新廠長後,大夥兒對蘇曼也沒了剛剛的抵觸與不滿,全都開始複盤剛剛會上的事,並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
考核!
通過考核就能當正式工……
正式工人就有資格分房……
想明白這一點的紡織廠工人們互相看了一眼。
那眼神一對,大夥兒就都看到了彼此眼底裡燃燒起來的,內卷之火!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緊張了起來,大家像是回到了頭陣子他們為了麥田服裝廠的訂單,和自己能否留在廠裡而瘋狂競爭時的狀態。
那還等什麼?
努力工作啊!
衝衝衝衝啊!
工人們:新的內卷已經出現,怎麼能夠停滯不前![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