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博士沒有回答,隻是不容置疑的掃了他一眼。助手不敢多言,轉身去取藥劑。
不管是兩人的對話,還是助手的失態,都能看出PT4號藥劑非同小可。這場實驗下去,小姑娘還能保住命嗎?
想到這兒,沐清瑤再也顧不上能不能逃出去這種問題,衝上去就要救人。誰知,她的手卻穿束縛帶而過。
怎麼會?
沐清瑤下意識的又試了試,依舊是所有的東西她都無法碰觸。
沐清瑤徹底懵了:她能腳踏實地,她的身體也是溫熱的,她還能看到聞到感受到,怎麼就偏偏觸摸不到呢!
愣神間門,張博士讓另一個研究員將昏迷的小姑娘喚醒,在她害怕絕望的目光中,淡淡的吩咐眾人一會兒做好實驗對象在清醒時被注入藥劑會有何反應的記錄。
魔鬼,他比魔鬼還可怕,比魔鬼還喪心病狂。
眼睜睜看著黑色的藥劑慢慢被推入小姑娘的血管中,無論沐清瑤是憤怒的衝撞,還是瘋狂的大吼,她都好像在看一場全息電影一樣。她不能乾涉他們的行動,而他們也看不到她的存在,聽不到她的聲音。
突然,一股仿佛將靈魂都撕裂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她的全身,沐清瑤慘叫一聲,倒地之前,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小姑娘扭曲的麵孔,以及被堵住嘴後無聲的嘶吼。
*。*。*
“啊。”雲舒一聲大叫,猛的坐起身。
胸口血氣翻湧,她忍不住咳嗽幾下,噴出一些星星點點的血點。
“你終於醒了。”耳邊傳來一個激動的男聲。
剛醒過來,腦子還處於迷糊狀態,雲舒一邊兒尋思自己的房間門裡怎麼會有男人,一會兒茫然的看過去。
隻一個扭頭的動作就牽動了胸前的內傷,疼的雲舒當場捂住胸口齜牙咧嘴起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內傷又發作了?”男人一把扣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往她的體內輸送內力。
此時,雲舒又疼又心酸,她邊掉眼淚邊抱怨:“哪個不要臉的東西往姑奶奶的胸口拍,本來就不大,這一下子更小了。”
從對方手心傳來的內力突然一斷,剛覺得胸口沒那麼悶的雲舒忍不住催促道:“彆停啊,繼續。”
說完,她才意識到不對勁,抬頭看向男人,無辜的眨眨眼睛,問道:“這位大哥,我剛才有說話嗎?”
一聽就知道她又沒認出人的楚留香心情抑鬱道:“有。”
雲舒眯起了眼睛。
“姑娘剛才喊了疼。”
眯眼變成了月牙眼。
通過鬱金香味,意識到男人是誰的雲舒給了楚留香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這一番折騰,雲舒的大腦終於恢複了運轉,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也一股腦的湧現出來。她臉色一變,掀開被子就要往床下跳:“清瑤,清瑤怎麼樣了。”
楚留香急忙將她按住,避重就輕道:“她在隔壁。”
雲舒的聲音直打顫:“那她,她是死還是活?”
這話問的不太吉利,雲舒緊緊抓住楚留香,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看到她被擊中,她,她倒在地上,吐了很多很多的血。”
以雲舒的內力都受了這麼重的傷,更勿論習武不久的沐清瑤。
楚留香的麵色沉重起來,雲舒急了:“她到底怎麼了,你說實話,咳咳咳。”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楚留香輕拍她的後背,不讚同道:“你不要亂動,我沒有騙你,她的內傷比你輕多了。”
楚留香等人奇怪就奇怪在這兒。論內力的深厚,十個沐清瑤也比不上一個雲舒,可偏偏雲舒的傷勢比沐清瑤重的多。
先前,幾人還以為是出手之人留了手,可沐清瑤胸前被鮮血染濕的衣服又表明他們想多了。
“既如此,你的臉色為何這麼難看。”說著,雲舒上手就去捏他的臉,她氣呼呼:“是你覺得我很好騙,還是覺得我連表情都分辨不出來?”
“哎呦喂。”胳膊伸到一半就被迫換了位置。
楚留香無奈的看著揉著胸口喊疼的雲舒:“你就彆再折騰了。沐姑娘的確傷勢不重。她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呀?”雲舒第一次發現楚留香這麼磨嘰,她不敢再有大動作,順手在他的手臂上敲了一下:“是男人就爽快點。”
楚留香輕歎一聲道:“隻是她莫名的昏迷不醒。”
*。*。*
沐清瑤被一陣歡呼聲吵醒。
“成功了,這次竟然成功了。”
她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昏迷前的那間門實驗室,研究員也依舊是之前那批人。
視線落在張博士那張平凡卻又可怖的臉上後,沐清瑤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
她飛奔到實驗床旁,看著小姑娘已經恢複平靜的睡顏,她表情複雜的苦笑起來。
想起來了,她終於想起來了。雖然她的記憶恢複的並不完全,但也比因為腦袋空空而胡思亂想強太多。
接連幾次都出現在小姑娘附近,她一度以為自己是小姑娘的背後靈,還為沒能保護住小姑娘而愧疚;
發現不能碰觸人或物後,她又以為自己進入到某個全息遊戲場景中,小姑娘就是任務目標。
直到恢複部分記憶後,她才恍然,為何她覺得小姑娘很熟悉;為何心心念念要救她出去;又為何能感知到她的痛苦她的絕望。
隻因為,她就是小姑娘,小姑娘就是小時候的她。
沐清瑤七歲時,慘遭一夥綁匪綁架。綁架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並沒有印象。她隻記得當她醒來時,周圍圍著的是幾個凶神惡煞的陌生人。
出身富貴,沐清瑤自打有記憶起就被家人教導遇到突發情況時該如何應對。因此,她故意裝出膽小又傻憨憨的模樣,成功騙的綁匪們對她失去了戒備。
她身上帶著定位器,雖然小發卡被搜走,但她體內也植入了定位器。除此,她是異能者,通過心靈感應,表哥也能找到她。
沐清瑤原本打算老老實實的等著家人營救。然而,綁匪的一席話改變了她的想法。
這夥綁匪綁架她不單單是為了錢。主使者與沐家有仇,因此就沒打算讓沐清瑤活著回去。
於是,趁著看守她的綁匪不備,早已偷偷磨開繩子的沐清瑤通過年久失修的破窗戶硬生生的擠了出去。
她不識方向的在樹林裡亂跑,想著隻要不被綁匪們抓到,隨便跑到哪裡都行。終於,她順利的跑出樹林,跑到路邊,她攔下一輛車子,她看到司機和副駕駛上的人並非是她見過的那幾位綁匪。
她以為她終於得救了,誰知卻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那兩人將她送到研究院。在這裡,她被取出體內的定位器,還因為研究院深入地下,並裝有異能屏蔽器,使得警方以及表哥都遲遲搜不到她的蹤跡。
當她第一次被注入不知名藥劑時,劇烈的疼痛以及燃燒般的感覺讓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可誰也沒有想到,害死上百個實驗體的藥劑在她的身上竟然成功了。
之後,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作為唯一一個能夠完美融合PT4號藥劑的實驗體,張博士不停的在沐清瑤身上試驗著自己的奇思妙想。也是基於這一點,沐清瑤隻是被抽了血,提取了細胞,沒有被切片,保住了肢體完整。
再後麵……
沐清瑤拍拍腦袋,後麵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是怎麼逃出去的,以及她為何會失去這一段記憶等等,屬於她沒有恢複的記憶,所以現在的她還一無所知。
不過,沐清瑤堅信,即便她的記憶無法恢複,隻要她一直處在這段記憶中,她總能看到後麵發生的一切。
*。*。*
雖然中途出了個炸島的插曲,但史天王和新月公主的婚禮還是順利的完成。
聽聞是沐清瑤和雲舒拚死保護,才救了所有人的命。參加婚禮的武林人士不管出於真心還是假意,都在明麵上對兩人的救命之恩表示了感謝。
特彆是史天王,不但親至送了很多珍貴藥材,還派來麾下醫術最好的大夫。隻是,常年服務於海盜,這大夫顯然更擅長外傷。對著昏迷中的沐清瑤把了半天的脈,又琢磨了大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樣不行,還是要找個神醫看看。”胡鐵花在大夫走後,一拍桌子說道。
之前為了救小土,雲舒耗費了大半靈力。若非如此,她也不至於傷的這麼重。
醒來後,聽說沐清瑤還在昏迷,她不舍得將剩餘的靈力用在自己身上,就跑到隔壁,全輸給了沐清瑤。可這些靈力一進入沐清瑤的身體後就如同泥牛入海,根本無濟於事。
“是靈力太少的緣故,還是她的昏迷跟內傷無關?”站起身的雲舒突然覺得頭暈目眩,她晃了晃身體,眼看就要倒下去,被楚留香及時扶住。
“怎麼了?”
“不知道啊。”瞅著楚留香都成重影了,雲舒也很是奇怪,方才她還覺得自己精神頭不錯呢。她揉著太陽穴,一臉嚴肅道:“難道是血吐的太多了?不行,我得好好補一補。”
她舔了舔嘴唇:“一會兒問問廚房有沒有大肘子,突然想吃香噴噴油乎乎的大肘子了。”
原本還很擔心的楚留香:……你個吃貨。
沐清瑤昏迷期間門,花滿樓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擔憂的緣故,雲舒覺得花滿樓的精氣神比自己這個受傷的人還差。
“花七哥……”掏出一瓶丹藥塞給花滿樓,雲舒勸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去休息休息,可彆等清瑤醒過來,你又倒下了。”
花滿樓苦笑著接過藥瓶,他不是不知疲憊,而是清瑤一日不醒,他就一日無法入眠。
他按了按眉心,開口問道:“以雲姑娘之見,令師叔可能看出清瑤的情況?”
“不好說。”對於明鏡真人,雲舒著實不好判斷,雖然他神通廣大,能力非凡,但不靠譜的時候居多。
“……況且,將我趕出島後,他就雲遊去了,一時之間門,我也不好確定他的位置。就連這次讓我去麵攤,也是他找上我,而非我去找他。”
聞言,花滿樓失望的轉頭,又恢複成“望妻石”的模樣。
“不過……”雲舒還來了個大喘氣。
花滿樓急忙回頭。
“我可以跟師叔傳個信,讓他來找咱們。”
如此,就需要一個確定的位置。
花滿樓當即決定:“回蘇州府。”
與蘇州府相鄰的鬆江府不但有張簡齋張神醫,聽說“妙郎中”梅二先生也受廣德王妃邀請來到江南。
“還有程姐姐。”雲舒補充道:“雖然不知道她被什麼事情拌住了沒能過來,但她的醫術相較無嗔大師已是青出於藍。”怎麼說她也學習了修真界的藥理知識。
比起不靠譜的師叔,她覺得還不如寄希望於程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