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應該早就知道, 有霍抉出現的地方,多少都會出現一些混亂。
比如現在。
她工作的地方,她的上司,同事, 甚至還有幾個沒走完的學生, 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震驚的, 詫異的,好奇的,各種各樣。
尤其是經常聊八卦的那幾個同事, 眼下全都用一種“原來是你”的吃瓜眼神看著她。
孟染尷尬得不知道該往哪看, 擠出一個不算笑的笑之後,低頭匆匆推著霍抉離開。
坐到車上, 她才懊惱地捂著臉問, “你一定要這麼高調嗎。”
霍抉慢慢地開口, “我已經很克製了。”
孟染扭頭看他。
“我本來想直接進教室的。”
“……”
設想了一下那樣的場景後, 孟染忽然覺得, 剛剛那樣的公開方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她有些無奈,坐正問霍抉, “你怎麼來了。”
“你不回我消息。”
“我是在忙。”
“我又不知道。”霍抉開著車, 平靜地說:“我以為談戀愛的第一天你就後悔了。”
“……”
孟染有時會被霍抉的一些想法搞得哭笑不得, “你在想什麼,我為什麼要後悔。”
其實霍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冒出這種想法。
對於真的擁有了孟染這件事,他好像始終都處在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裡。好像她隻是短暫飄來身邊的一朵雲,也許睡一覺醒來,就會被風吹走不見。
見霍抉一直沒說話,好像又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趁紅燈時, 孟染輕輕往他臉上親了下,“我不會後悔,跟你保證。”
霍抉其實能感受到孟染的愛。
問題出在他身上。
從沒得到過愛意的人突然擁有了渴望的一切,總仿佛像做夢。
霍抉側過眸,揉了揉近在咫尺的這張臉,忽然發現了什麼,撥開她耳邊的頭發,“舍得戴了?”
孟染今天戴上了霍抉送她的那對鈴蘭花耳釘。
像是一段關係的見證和開啟,從前孟染將它塵封,如今既然已經勇敢選擇了,當然要發揮它原本的意義。
孟染問他,“好看嗎。”
霍抉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隨意捏了捏她有的耳垂,“好看。”
他指腹從耳垂軟嫩的肌膚上蹭過,孟染沒來由被激起一陣酥麻,臉頰到脖頸迅速蔓延開一股灼熱。
她用手貼住臉,微亂地垂下眸,找話題:“你肩膀還疼嗎,能開車了?”
霍抉沒察覺女孩的臉紅,安靜了幾秒,“哪種車。”
孟染:“?”
反射弧長的女孩這次很快就懂了他惡劣的玩笑,沒忍住打了他一下,“討厭。”
一路小吵小鬨,兩人後來去了寧城很知名的一條美食街。
離新年已經越來越近,兩人牽手走在熱鬨的大街小巷裡,同吃一份小吃,同喝一杯奶茶。
孟染自己喝一口,再遞給霍抉,“你喝。”
霍抉不愛喝這種甜甜的東西,但孟染喂,他就喝了一口,而後又故意堵住孟染的嘴喂給她。
孟染笑著躲,躲不過去,就坦然地接受他的使壞。
他們終於也和街上所有的小情侶一樣,會在熱潮擁擠的街頭擁抱,接吻。
“你以前和周嶼安就是這麼談戀愛的嗎。”牽手回家時,霍抉忽然問孟染這個問題。
孟染微微頓住。
和周嶼安在一起時,孟染曾經以為談戀愛就是那樣的,每天按順序問候三餐,出行,睡眠,偶爾節假日出來吃頓飯,平淡到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個乏味的人。
但和霍抉在一起,她發現原來戀愛可以是這麼開心的一件事。
光是看著他站在身邊,笑容都會不自覺地從眼裡流露出來。
他和他,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孟染搖頭,“不是。”
“那是怎麼樣。”
“發發消息,打打電話,偶爾吃個飯。”
“是嗎。”霍抉轉過去,頓了頓,“可我明明記得還有其他的。”
孟染:“?”
霍抉沒有回應孟染的疑惑,安靜了會,突然說:“明天下午我也許不能來接你下班。”
“是有事嗎?”
“嗯。”霍抉平靜道:“我要去一趟公司。”
*
隔天是周五,下午,霍抉一反常態地去了傅氏集團。
他對傅明山打造的這個商業帝國除了厭惡之外沒有任何感情,在繼承後也沒有要把他發揚光大的想法,隻想看著它自生自滅。
雖說董事們一堆意見,但霍抉難得到公司,眾人還是笑臉相迎,畢竟再蠢的人如今也看得出局勢,沈榕母子相繼失勢和這位少爺脫不了關係。
他看似會單純地衝你笑,但實際上的城府和手段和他這張漂亮的麵孔完全相反。
如果這人對公司起了什麼不好的心思,那傅氏將直接毀滅,所有人的飯碗都保不住。
因此,到公司後,幾個暫代管理公司的高層還是積極地對霍抉彙報起了日常工作,哪怕他根本沒什麼興趣聽。
他拉上窗簾,擋住外麵的陽光,懶散地躺在特彆定製的沙發床上。
“開個會吧。”
高層們:“……”
人來就已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現在還主動要求開會。
高層們突然有些惶恐,不知道霍抉心裡在想什麼,但還是趕緊應下來,通知各部門做起了準備。
眾人離開後,左洋莫名其妙,“哥你真的來上班啊?”
霍抉看了眼時間,下午4點50分,時間好像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