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宗戟來白京城也不過才那麼幾天, 這裡和他離去的時候並沒有發生太多變化。
本來宗戟是可以不用繞這麼一下的, 但是他一想要親手處理一下有關萬魔宗的事情,二是……上次喝了白京城酒樓的梨花白後頗有些念念不忘。
所以宗戟懷著小心思,把劍尊閣下帶到這裡來, 打算在這裡休整一日後再啟程去往幻海花城,於情於理都說得通,得到了劍尊的默許。
街上依然人來人往, 馬車骨碌碌的滾過,半空中懸浮的長帶垂下, 清風吹過時將綢緞掀起,吹得一整個白京城如夢似幻,充滿彆樣柔情。
街道兩旁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懸虛大陸的小攤小販眾多, 修煉者們要是有好心思去逐個逐個逛,也有可能低價收到些不錯的物什。
宗戟頭戴鬥笠, 麵色閒適的在街上走著,旁邊還跟了一位白衣飄飄的人型冷凍製造機, 一黑一白,這個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還有人上來豎大拇指,誇他們兩個人cos的聖者和劍尊十分傳神。
我cos我自己, 成就達成。
“說起來,上次也在白京城見到了劍尊閣下。不過那時宗某有要事在身,不過驚鴻一瞥便急著離開了。”
“嗯。”
一般都是宗戟在說, 驚蟄在聽,偶爾發出一兩個單音節來表示自己的存在感。不過好在宗戟深知他的尿性,絲毫不在意驚蟄的反應。兩個人這麼一路相處,倒也怡然自得,相安無事。
宗戟上次在白京城街道上逛到了不少稀奇好吃的玩意兒,例如街角味道不錯的現製冰涼粉,還有架在空中用靈力烘烤的麻辣烤串,個個都彆具一番風味。
要是宗戟一個人來,多半就已經掏出靈石了,可惜他現在身邊跟著一位劍尊,還得挽救一下自己為數不多的形象,隻能在鬥笠下遺憾的掃一眼,繼續目不斜視的朝前走去。
隻不過在走到那個吹糖人的小攤麵前時,宗戟被幾個小孩子扯住了。
“大哥哥!”
蹲在地上眼巴巴看著吹糖人的小孩瞟到宗戟時眼睛一亮,跑上來把他團團圍住,讓宗戟頗有些手忙腳亂,哭笑不得。
上次他日行一善做好事,讓吹糖人的老爺爺吹了好幾個糖人送給這些小孩吃,自己隻拿了個糖豬就走,沒想到他們都還記得。
“小夥子,唉喲,你終於來了。”
吹糖人的老爺爺看見他後露出一個驚喜的表情,連忙放下手中的吹管和糖勺,往旁邊破破爛爛的布袋裡往外掏東西,作勢就要往宗戟手上塞,“小夥子,上次你給多了一塊上品靈石,老頭子我眼睛不太好使,沒看出來。”
這哪能啊,宗戟本來就是行善的,當下連忙躲開,擺擺手,“不必了,那塊靈石就是給您的,您的糖畫是無價之寶,我這不過一點心意,算是沒有辱沒先生高才。”
“哎喲!小少爺,這一塊上品靈石得是多少人一年的開銷!我不過是個吹糖畫的,怎的值得您這般。”
宗戟說這番話顯然是戳到老先生肺腑了,他渾濁的眼睛都漫上了激動的水光,嘴唇囁嚅著,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值得的值得的,您就收下吧。要是實在過意不去,您就再送我幅糖畫吧。上次那個小糖豬被一個無恥之徒毀去,著實遺憾。”
無恥之徒·穆野:?
“好,好。小夥子想要什麼畫?”
宗戟態度十分堅決,而且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爺爺也隻得作罷。
“吹個——他吧。”
宗戟眼珠子一轉,回頭看見驚蟄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於是裝模作樣的轉過頭來,悄悄用小指往那邊橫過去。
“好嘞!說起來,小夥子,你是不是感冒了,為什麼聽聲音如此沙啞?年輕人啊,得多多注意身體才是。”
老爺爺完全是出於好意的關心,甚至還腦補了一堆這是個大家族稍微有點缺陷的小少爺,不懂人間疾苦,出手闊綽。
懸虛大陸上但凡能夠跨過三階的修煉者都不會隨隨便便生病。換而言之,會生病感冒的都是修煉不足的小菜雞。
宗·小菜雞·戟:……
他這一路都故意壓低聲音講話,怕的就是驚蟄聽出他聲音和那晚摘星樓巔上的暗殿之主一模一樣來,結果現在被一語點破,內心複雜。
“啊、啊哈哈,可能是之前不小心喊啞了吧。”
宗戟心虛的回了一句,又用餘光側頭去看那位白衣劍尊,在被那道深邃目光抓了個正著的時候心有一跳,迅速回頭。
“你們去找那位大哥哥玩,他也很大方。”
他壞心眼的把圍在他身邊的小孩子全部哄到驚蟄那邊,看著淡漠的白衣劍尊被一堆吵鬨的小孩包圍,暗地偷笑。
黑衣男子隨意把下擺一掀,沒有任何架子的蹲在地上,鬥笠蓋住了他大半張臉,但是卻蓋不住他唇角高高揚下的弧度,看上去隨意又肆意。
恐怕誰也無法想到這就是當今懸虛大陸上的天下第一。
宗戟是個骨子裡非常溫柔的人。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關注弱者的生活,更彆說像是他這般立於巔峰的修煉者。當彆的修煉者視人命如草芥的時候,隻有他低下身來,為一塊上品靈石的歸屬權和買糖畫的老爺爺爭論不休。
和驚蟄第一次在盛陽城看到他的模樣一點也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