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去搶錢(2 / 2)

因此鎮上不管是賣糕餅果子的,還是賣鹵肉熟食的,都以能跟溢香樓搭上線為榮。

聽了王記少東家那番話,圍觀眾人臉上頓時神色各異,驚訝有之,不信有之,看戲的亦有之。

眼神不住地往樊長玉身上掃,她模樣是生得好,可性子這般彪,說她去當女霸搶錢眾人可能還信服些,說她為了點生意跟人有首尾……

眾人齊齊打了個哆嗦,哪個不怕死的敢肖想到她頭上?光是看過她殺豬砍肉就不敢對她有什麼心思吧?

王記掌櫃也瞪圓了一雙眼喝道:“逆子,胡言些什麼?”

王記少東家不以為意,他在鎮上欺男霸女慣了,壓根沒把樊長玉一介女流放在眼裡:“爹,咱家跟溢香樓的生意反正已經黃了,為何不讓我說,你還怕得罪李廚子那老東西不成?”

他目光放蕩地往樊長玉身上掃:“你偷人偷那麼個老……”

“砰”地一聲大響。

金老三等人側目看去,隻見王記鋪子前擺放鹵肉的厚重案板直接叫人樊長玉一腳給踹翻了,案板甚至受不住那力道直接被踢出個大洞,鹵肉散落一地,醉醺醺的王記少東家也被案板給給壓住了半截身子。

他和手底下的小混混們看著鐵梨木上破開的大洞,齊齊咽了咽口水,往邊上縮了縮,心說這姑奶奶之前收拾他們,竟是收著勁兒的。

要是那會兒就用這力道,他們隻怕骨頭都得斷幾根,現在都還躺床上下不來。

王記少東家疼得哇哇大叫,指使身邊兩個小廝:“你們是死的不成,還不快把本少爺拉起來!”

兩個小廝看了一眼樊長玉摸出的那把黑鐵砍骨刀,她身後金老三一群人亦是摩拳擦掌,大有要跟著乾架的意思,哪敢上前,甚至還倒騰著兩條軟成麵條的腿後退了兩步。

王記掌櫃瞧見這架勢額角汗珠子都流下來了,看到樊長玉提著刀心中也怕得緊:“樊大姑娘,是犬子口不擇言,我一定好生教訓這逆子,樊大姑娘莫要動怒……”

樊長玉充耳不聞,重重一腳踏在了案板上,兩人合抬才抬得動的案板叫她給又踏出一個大洞,王記少東家則是口吐白沫,當場直翻白眼。

圍觀的眾人也發出倒吸氣聲,一些膽小的婦人甚至拿袖子擋眼,生怕下一秒樊長玉就把手上那把砍骨刀砍在王記少東家頭上了。

王記掌櫃指著樊長玉顫聲道:“你……你還想殺人不成?”

樊長玉瞥他一眼,冷笑道:“我怎麼會殺人呢?殺人可是要蹲大獄的,我頂多把你這好兒子的舌頭割下來,再讓他自個兒嚼碎了吞下去,省得他再亂嚼舌根子。”

王記掌櫃險些被她這番話嚇得站不穩,由幾個小廝扶著才沒腿軟直接癱坐到地上,麵色發白,顫著手指著樊長玉“你”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被樊長玉踩在腳下的王記少東家這會兒也知道怕了,滿臉煞白,一邊哭一邊看向他爹:“爹,救我……”

王記掌櫃顫聲道:“報官,快報官……”

王記的小廝想去報官,卻又被金老三一群人攔住:“就準你們欺負人家,不準人家來討個公道?”

樊長玉用砍骨刀重重拍了拍王記少東家那張令人作嘔的肥臉:“說說,我又何時跟你們搶了溢香樓的生意?”

她手上那把砍骨刀重且涼,因為常年砍骨切肉,刀刃上還有一股褪不去的血腥味,王記少東家被她用刀拍過的半張臉都是麻的,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一樣:“王……王記同溢香樓的鹵肉生意停了,聽說……聽說是李廚子舉薦了你家的鹵肉……”

樊長玉冷笑:“隻是這樣,你就編排起我?”

圍觀的婦人們聽到王記少東家的話,沒想到他之前說得那般醃臢,內情竟然隻是這樣。

女子名節何其重要,這是存了心把人往絕路上逼啊!

不免狠狠唾他一口:“真不是個東西,這是眼瞧著人家樊記賣起了鹵肉,生意火熱,就拿人家閨女的名節說事?”

“我說這些日子怎沒見李廚子去樊記買肉了,原來是被這黑心肝的編排了,人家在避嫌!”

“王記家大業大的,欺負人家一個孤女,當真是臉都不要了!”

“他自己成日泡在窯子裡,腦子裡能想的也隻有那點事了!”

“要我說啊,王記就是店大欺客,味道越來越不好了不說,我有一次還買到了餿肉!無怪乎人家溢香樓那邊不願意繼續跟他們買鹵肉了!”

王記掌櫃聽著這些議論聲,麵上躁得慌,氣得直跺腳:“逆子!逆子!”

王記少東家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告饒道:“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給你錢!給你好多好多錢,我知道你家正缺錢……”

樊長玉卻不做聲,眼神發狠,手中砍骨刀用力往地上一擲。

看到這一幕,周圍圍觀者無不驚呼嘩然,王記掌櫃差點沒嚇得白眼一翻暈過去,王記少東家也嚇得失聲尖叫。

哢嚓!

那把刀沒砍到王記少東家身上,而是直接貼著他頭皮砍斷了發冠和那一把頭發,刀鋒還紮進青石板地磚裡一截,刀身顫動著。

好一會兒,王記少東家才緩過神來,臉色白得跟個死人一樣,身下也傳來一股腥臭氣味,案板底下流出一灘發黃的水跡。

王記掌櫃也被小廝扶著,大口大口喘氣。

感受到貼著頭皮的那陣涼意,王記少東家已經被嚇破了膽,早已顧不得臉麵為何物,直接大哭起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彆殺我,彆殺我!”

王記掌櫃隻有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近乎是哭著求情:“樊大姑娘,逆子口不擇言,損了你名聲,我一定會好生教訓這逆子的,改日再備薄禮親自去府上給樊大姑娘賠罪,古人有削發代割頭,您已削了他頭發,就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吧!”

樊長玉收了刀,冷眼看著王記少東家道:“以後彆讓我再看到你!”

她提著刀就走人,沒再理會王家父子。

王記少東家欺男霸女也不是一兩日了,樊長玉今日教訓了他,簡直是大快人心。

圍觀的百姓甚至歡呼鼓掌,直呼:“教訓得好!”

“得虧是樊老虎的女兒,換做旁的人家被這麼欺負了,隻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可不是,劉家村有個村女,長得可水靈,就是叫這王記少東家給弄大了肚子,王家又不認,最後那可憐的姑娘直接投河自儘了!”

“這隻是鬨大了咱們知道的罷了,背地裡還不知乾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他家的鹵肉還真不如樊記,樊記的肉都是當天現殺的,他家不知用的什麼肉呢!”

王記掌櫃聽著圍觀的人那些指指點點的議論聲,一張老臉幾乎快拉到了地上。

王記少東家身上的木板終於叫兩個小廝嘿呦嘿呦抬開了去,他一個大男人,望著王記掌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爹……”

沒得到安慰,反而是被盛怒中的王記掌櫃又踹了兩腳,“你這不成器的東西!平日裡眠花宿柳也就罷了!還給我整這出!老王家的臉今日都叫你給丟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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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長玉沒再管身後王記鋪子裡如何,她出了口惡氣正要往家走,身後卻突然有人叫住她:“樊姑娘留步。”

樊長玉疑惑回頭,就見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朝她走來,“樊姑娘好身手啊,我是彙賢錢莊的管事,樊姑娘可有意到我們錢莊做事?”

“錢莊?”樊長玉皺眉:“我去能做什麼?”

那錢莊管事笑眯眯道:“收債。”

樊長玉:“……”

金老三等人倒是摩拳擦掌:“樊大姑娘,您要是接收債的活兒,以後咱們跟著您乾!”

樊長玉把眼一瞪:“你們不是說要乾個正經營生麼?”

金老三等人頓時縮著脖子不敢吭聲了。

樊長玉回絕了那管事,那管事倒也沒說什麼,走前隻給了她一張紙,上麵羅列了去彙賢錢莊當打手的各種好處,“樊姑娘不必急著回複,可以再考慮考慮。”

樊長玉捏著那張紙心情頗為複雜,她在鎮上人眼中,到底成了個什麼樣?

她歎了口氣轉身往回走,卻見前方街口站著一人,大雪飄飛,他寬大的衣袍被風吹開,身後是熱鬨的街市,冷冷淡淡的眉眼,正十分微妙地看著她。

樊長玉瞅了瞅自己手上那張寫了收債字樣的紙,下意識說了句:“我沒去搶錢。”

金老三等人看到謝征,身上的皮都瞬間一緊,齊聲道:“姑爺好!”

謝征:“……”

樊長玉:“……”

好像更解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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