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2 / 2)

她蹲下拍著長寧的肩哄了幾句,對謝七道:“勞小七兄弟先帶我妹妹出去,她上次被嚇到了,有些怕血。”

謝七便哄著長寧先出了房門。

樊長玉合上房門,轉過身來時,麵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看著謝征道:“讓我看看你後背的傷。”

謝征俊秀的眉峰微斂,他沒料到會讓樊長玉撞破此事,答非所問道:“已經上過藥了。”

樊長玉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我說,讓我看看。”

二人僵持片刻,謝征還是沒動,樊長玉便直接上前去解他的衣帶。

被謝征捉住了手時,她怕崩裂他後背的傷口,不敢用力去掙,但臉色極不好看。

她一雙杏眸冷且銳,語氣罕見地強勢:“要麼把衣裳解開,要麼你現在就走,以後也彆出現在我麵前。”

謝征攥住她腕口的手未曾放開,狹長的鳳目半垂,纖長的睫羽掃出一片好看的弧度,下顎在窗紗透進的晨光裡帶著些許蒼白,他懶洋洋笑問她:“你這語氣,怎麼跟逼良為娼似的?”

樊長玉唇線繃緊:“我就是在逼你。”

謝征跟她對視著,他是頭一回見到樊長玉這般強勢的模樣,那雙杏眼裡,不複往常的澄澈無害,目光銳利又帶有攻擊性。

像是慵懶的貓兒突然變成了輕易就能撕碎獵物的虎豹。

偏偏那樣的眼神,仿佛長了鉤子,就這麼勾在了謝征心弦上。

他喉結下滑,垂下眼睫,忍住了腦子裡這一刻想擒著她的下顎深吻下去的念頭,順從地重新解開了衣帶,微抬起眸子,瞳仁漆黑的色澤在晨曦裡淡了些,顯得格外漂亮,側臉甚至被鍍上了一層柔光。

扯開係帶的手指修長,隱約可見一些細小的疤痕,藏在衣袍底下的那具身體,並不像他的臉給人的感覺那般清雋秀美,而是精悍、結實的,甚至讓人感到一股壓迫感。

樊長玉不是頭一回看謝征赤著上身了,但從前他不是受傷躺著,就是在月色下很模糊,都沒有這回瞧得清晰。

跟謝征那滿含侵略性的眼神撞上的時候,她原本蓄起的氣勢一下子矮了一截,不由抿起唇,將視線從他緊實的腰腹上移開,繞去他身後看他後背的傷口。

瞧見交錯的舊傷間那一條斜長的傷口時,樊長玉啞聲好一陣,才問:“怎麼傷的?”

謝征沒答,隻說:“不疼。”

樊長玉紅著眼瞪他:“我問你怎麼傷的?”

他還是不說,樊長玉便盯著他道出自己的猜測:“是不是那性隨的癟犢子傷的?”

她說旁的都好,但誤以為他被隨元青所傷,謝征終是開了口:“我自己劃的。”

見樊長玉一臉看瘋子的眼神看著自己,他也說不清自己這一刻在想什麼,隻用漆黑的眸子鎖著她:“取血替你祭刀。”

樊長玉果真大罵了他一句:“瘋子!”

但眼中紅意卻更重,她按著他坐下,拿起桌上沒用完的藥瓶給他上藥,努力繃著嗓音,冷硬道:“再有下次,你疼死我都不管!那柄破刀我也不要了!”

金創藥性烈,撒到傷口處時,鹽浸火燎一般疼,謝征聽著樊長玉訓斥的話,兩手擱在椅子頭靠處,卻沒忍住扯唇笑了起來。

他那些陰暗的,偏執的,有異於常人的心思,沒讓她害怕或是憎惡,隻換來了她的憐惜。

他瘡痍斑駁如暗巷裡的苔蘚,濕冷又黏膩,他的太陽卻還是願意照耀著他。

盤踞在心頭的陰霾沉鬱,似乎也一下子消退了不少。

樊長玉上好藥給他重新包紮,見他還有心思笑,嘴上不饒人道:“疼傻了?”

謝征借著她手伸去他後背繞紗布的姿勢,抬手抱住了她,下顎擱在她肩窩處,語調裡帶著一絲懶意:“想起你要送我娃娃,心中歡喜。”

樊長玉打好結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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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要給謝征送個什麼娃娃,樊長玉其實也琢磨了挺久。

她原本打算捏對泥偶好了,但一想到謝征那般期許,泥人娃娃又容易磕壞,看趙木匠坐木工時,她便覺著雕一對木偶給他好了。

趙木匠不僅會打造各種家什器具,那些箱子櫃子上的雕花,他也雕得栩栩如生。

隻是樊長玉並沒有做木工的底子,短時間內雕不出什麼成品,不過好在她常年用刀,運刀極穩。

軍中隻有一天假,她昨日下午回來的,今天下午就得回軍中了,隻有大半日的功夫跟著趙木匠學雕木。

樊長玉抱著一堆趙木匠打家具用剩下的邊角料在房間裡練習時,謝征皺著眉望桌子上那一摞白紙,指節輕扣著桌案,不太確定般問:“你讓我幫你抄書?”

列字同主人的樣貌……實在是大相徑庭。

他無奈扯了下唇角,仿著她的字跡,繼續在紙張上落墨,眼底是自己也不曾知曉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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