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平日裡最常用的交流方式不是麵談,而是書信。
徐章在外頭遇到的事情,隻要明蘭感興趣的,都會寫信告訴她,有些時候甚至還會向明蘭討主意。
明蘭自幼聰慧,喪母之後,又變得格外早熟,隻是平日裡習慣了藏拙,不喜歡冒頭掐尖兒,平白惹人眼紅罷了。
尤其是和徐章定了親之後,終身大事都定下了,明蘭就更無所謂了,除了心中那個唯一的遺憾和仇恨之外,其他的東西,也懶得去計較。
不過徐章有不一樣,二人已經定親,將來便是一家人,而且兩人也可以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欽佩竹馬,明蘭對徐章的親近和信任,絲毫不下於對她嗬護備至的盛老太太。
是以在徐章麵前,明蘭也從不掩飾。
麵對明蘭,徐章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不錯,正是因為淮南之事!”
明蘭點了點頭:“連章表哥都誇獎的人,定然是極厲害的,章表哥放心,待會兒我就叫人帶話去給大姐姐!”
有一個能力強的長官也是好事兒,將來若是想要升遷的話,也能有更多機會。
徐章點了點頭,又道:“春闈將至,你二哥哥和三哥哥都報了名,這些時日,想必四妹妹也沒有空來煩你,若是有心情,不妨去莊子上騎馬打獵,練練馬球錘丸,鬆快鬆快,也好過整日在家裡悶著。”
明蘭眼睛一亮,也笑著道:“這些時日祖母老是說嫌屋子裡悶得慌,正好帶她去莊子上散散心!”
徐章道:“後日便是個好日子,黃曆上說宜出行!”
明蘭點頭道:“那便定在後日!”
二人心照不宣,無須點明,也知道彼此的意思。
一旁的房嬤嬤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裝作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
老太太什麼時候說嫌屋子裡悶了?竟連她這個日日夜夜隨身照顧老太太的貼身嬤嬤也不知道,六姑娘是從哪裡知道的?
也罷也罷,年輕人的世界,自己這個老人家,就不跟著摻和了。
房嬤嬤抬手掩嘴輕輕咳了兩聲。
徐章和明蘭心領神會。
“時辰也不早了,六妹妹還是早些回去,陪姑祖母去院子裡散散步消消食兒,晚上早些歇息,不要熬夜,明日上午還要去聽莊學究的課呢!”徐章柔聲說道。
明蘭衝著俆章福身一禮:“章表兄也早些回去歇著,明日還要去衙門當值呢!”
徐章拱手道:“嬤嬤,六妹妹!我就先告辭了!”
“表公子慢走!”房嬤嬤也笑著說道。
徐章自盛家下人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衝著名來擺了擺手,驅馬離去。
洪氏和明月、台哥兒、樓哥兒坐著的馬車緊隨其後。
······
次日晚上,徐章應約去了樊樓。
二樓雅間,王安早已等候多時。
“謹言,你可算是來了!”王安迫不及待的迎了過來。
徐章走進雅間,二人對坐在長案兩側,王破敵則和王安的長隨守在門口。
“究竟是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徐章好奇的問。
長案之上已經擺滿了酒菜,王安拎起酒壺,給俆章倒了滿杯。
“來!咱們先喝酒!”
王安的神情有些不對,徐章也沒有追問,陪著他連喝了十幾杯。
看著臉頰微紅的王安,徐章不住問道:“奉之兄,現在可以說是什麼事情了吧!”
王安歎了口氣,滿麵愁容:“不瞞謹言,這些時日,我思來想去,還是拿不定主意,不知該如何是好!”
“縱觀滿東京城裡頭,這事兒我也就能和謹言你說上一說了!”
徐章愈發好奇:“究竟是什麼事兒?叫奉之這般憂心?”
王安又歎了口氣,拿起酒杯一飲而儘,徐章提壺替他續滿。
王安卻沒有繼續再喝,而是看著徐章,一字一句的問:“謹言,若是有朝一日,你忽然發現曾經那個你最親近、最崇拜的人,並不是一開始你腦海之中所預想的那樣,你會如何?”
“曾經?”徐章眉梢微挑,將王安話中的兩個字眼挑了出來:“一不一樣很重要嗎?”
王安沉默片刻,鄭重的點頭道:“很重要!”
徐章也默然片刻才說:“既是曾經,那便隻能是曾經,人的眼睛生在前頭,是叫我們朝前看的,而不是沉浸在過去。”
王安一愣,旋即麵上浮現出苦笑:“是啊!人本就該朝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