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升官(五)(2 / 2)

弟弟和父親一齊看傻子一樣看向他:“對啊,為什麼?”

【蘇軾當年在杭州當判官時就看到了青苗法的弊端,老百姓因為交不起利息要被判決入獄,而年輕的蘇軾必須親手寫下判決結果,每一次落筆對他來說都是煎熬,王安石的出發點是好的,而蘇軾看到的是具體的執行,一個一意孤行意誌堅定,一個選擇和守舊黨站在一起,新法設立,二人自然不可能一致。】

剛剛說話的蘇軾閉上了嘴:......

【但是王安石的變法就真的那麼壞嗎?倒也未必。王安石裁減財政開支、裁減軍費取得了大成效,國家財政收入短時間內大幅度提高,據資料統計,宋神宗年間國庫積蓄可供朝廷二十年財政支出,也就是說,積貧這一狀況是有了一定的改善的。】

天幕外的宋仁宗聽呆了:夠花二十年,那是什麼概念啊!他在位這麼多年,財政從來都是入不敷出的!

【王安石新法大興水利,限製地主盤剝,部分地方的老百姓是受到了好處的。但是關鍵是,老百姓不會寫文章讚美他啊,能夠玩弄筆墨的終究是那些利益受損的文人,他們在宋神宗身邊吵吵嚷嚷,宋神宗就去問文彥博:“百姓獲益,難道不是好事嗎?”

文彥博怎麼說的:“官家您是和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是和百姓!”】

遠在眉州的蘇洵氣得也想摔杯子,可低頭一看,這個茶杯是自己專門托人從江南選的,還是忍了忍罵道:“說的這叫什麼話!讀的書都喂狗了!”

【軍事上王安石推行強兵之法,使得北宋軍隊戰鬥力有了明顯提升,成果當然也很明顯,熙寧六年,王安石指揮王韶收複河、洮、岷等五個州,受撫羌族三十萬帳,總計擴地兩千,這放在整個宋朝都是很難取得的成績。】

北宋朝臣震驚了:這這這,他們從來隻有被按著打的份,竟然還能收回失地嗎?

但也有唱反調的:“逞這般能耐有什麼用,一打仗受苦的豈不是邊關的百姓,不打仗才是最好的出路!”

天幕對人不是沒有影響的,一些原本意見不同平時不敢說話的臣子此時腰杆子硬氣起來了:“按照您的說法,我們彆練兵了,等西夏打過來大家一起去投降,國亡了也不用自責,都是為了百姓!”

朝堂上又吵起來了,雖然他們平時也愛吵,但一向好脾氣的宋仁宗今天格外煩,難得出言製止了他們:“吵什麼吵!有本事在這裡吵架,怎麼沒見你們像王介甫一樣指揮人去拿回兩千裡失地?”

底下集體閉嘴,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新法有弊端,也有不小的成效,司馬光蘇軾等人抓住弊端大肆抨擊時還未見到成效,等見到成效時蘇軾已經在黃州挖野菜了。】

【123:噗哈哈哈,這麼一看,老蘇你多少有點活該!】

【梅子酒:怎麼說呢,如果王安石當初不那麼固執己見,能夠聽一聽歐陽修、蘇軾的意見,大家一起合作辦事,也未必不能有個好結果。】

【喵嗚:樓上,蘇軾選擇站在了守舊派,司馬光是地主階級出身的,王安石要削減的就是地主的利益,利益不同,從根本上他們就不可能合作!】

眼看評論區要吵起來,明意及時出聲:【這事兒怎麼說呢,論政治才華,蘇軾蘇轍肯定是不如王安石看得遠的,但也不代表他們就不是為國家著想的好官。我們不能以現代人的視角去要求古人,畢竟王安石很多政策在現在看來都很超前,在當時的環境下實行就勢必麵臨著走樣和阻撓。且王安石變法的本質是為了富國,王安石推崇法家,在某些政策上追求極端,蘇軾推崇儒家,更提倡溫和之道,蘇軾看到了對百姓的傷害,王安石看到了國家長遠的走向,在某種程度上不一定非得爭個對錯。】

【蘇軾在黃州的時候寫過一篇《與騰達道書》,裡麵就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錯誤,稱自己年輕的時候少年意氣,激烈反對新法,現在看來朝堂上缺的就是王安石這樣銳意進取的人才,如今悔不當初,就算不加入也至少不應該再反對變法了。】

眉州,青年蘇軾略感臉熱,但更多的還是欣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離開黃州路過金陵,蘇軾受邀去看望已經被二次罷相的王安石,那個時候的王安石已經變成了一個略帶溫和的小老頭,也表示自己當年不應該過分固執,而應當尋求朝中君子的合作。二人把酒言歡,王安石三番五次勸蘇軾留下來彆走了,因為他一個人在金陵養老還挺悶的,就缺蘇軾這種沒心沒肺整天樂嗬的人!】

【123:嘖,蘇王happy ending,隻有司馬光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喵嗚:君實表示很屑,還不如回家砸缸!】

天幕外的王安石因為這番話陷入沉思,他是個倔牛他承認,但是自己真的做錯了嗎,天幕降下以後,像歐陽修、司馬光這樣的君子會願意加入到變法裡麵來嗎?

與此同時,歐陽修和司馬光也在思考著同樣的問題,即便有天幕解說未來,他們依舊感覺王介甫的主張驚世駭俗,未來如何取舍,這實在需要當麵和王介甫長談。

【其實深入了解,我們會發現曆史人物也是有血有肉的,他們可能也存在著性格上的瑕疵。儒家提倡固守傳統,王安石當年銳意求變,曆代反對者在史書上對其大批特批時,應當也未想到有朝一日後世之人會為他正名。不過王安石也是幸運的,宋神宗不是一個輕易被人言左右誌向的人,即便迫於輿論壓力將王安石罷相,新法依舊在王安石罷相後施行了數十年。】

【我們中學時應當還學過王安石的《遊褒禪山記》,其中有一句“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誌者不能至也。”這種毅然決然追求誌向的風采哪怕放在今日依舊令人動容。】

講到此處,明意終於歸於正題:【按照我們先前的講述,中年蘇軾這個時候已經離開黃州到達金陵,下一步估計就要升官了。這個時候的王安石也不再批評蘇軾不靠譜,而是在讀完他的詩文後長歎:“不知更幾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123:懂了,君子之交,生氣的時候互相罵,冷靜下來拚命誇!】

【奧特伯爵:王安石誇得很對誒,確實過了幾百年也就出了一個蘇東坡!】

【喵嗚:對啊,宋朝也就出了一個王安石。】

天幕上,缺席了良久的投影再次出現,逼真的讓人身臨其境。

畫麵中的蘇軾站在船頭,小船悠悠靠岸,他看清了岸邊的人。

岸上的不是彆人,正是騎著毛驢來接他的王安石。

江南風細,楊柳垂地,輕舟緩緩停下。一路舟車勞苦的蘇軾和衰病纏身的王安石相視而笑,這一次,拋開了曾經激烈的爭執,隻餘故友重逢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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