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奔波 問汝平生功業(1 / 2)

【宋徽宗趙佶是哲宗的弟弟,大家都知道,當皇帝的兄弟一般來說是存在風險的,尤其是遇到心眼小愛猜忌的君主,當王爺的就得處處小心。宋哲宗倒不是一個愛猜忌兄弟的哥哥,但宋徽宗從懂事起,就主動拿起了閒散王爺的劇本,他從小給自己的定位就是養花觀鳥癡迷藝術不問政事的閒散王爺,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皇位會輪到自己頭上。】

【汴京城是個不缺樂子的地方,宋徽宗還是王爺的時候就在皇宮外擁有了自己的端王府,今日到勾欄看雜戲,明日到茶館聽說書,後日到金明池觀花,月底到花樓吃甜酒,俸祿八千貫,食邑幾千戶,趙佶他這輩子注定不會愁吃愁喝。於是除了找樂子外,他剩餘的時間全部用在了鑽研字畫書法、寫詩記錄風花雪月上麵。順帶提一句,宋徽宗趙佶的偶像是南唐後主李煜,一個同樣擅長藝術、在當皇帝這件事上一敗塗地的君主。是以章惇當時極力反對立趙佶為皇帝,直言:“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

天幕外,趙匡胤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罵出聲來:“混賬東西!他李煜不過是老子手下敗將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老子辛苦幫你收複南唐,你去崇拜一個亡國之君?讀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趙普最會體察聖心,當即上前勸道:“官家息怒,這上天降下預告,說明一切都可改變,官家不妨把這天幕當一出雜戲來看,千萬不要因小失大,為此傷了龍體!”

趙匡胤吐出胸中怒氣,理性回歸:“愛卿所言甚是,朕此後須強加保養,切不可給那些個想要謀權篡位之人可乘之機!”

說罷,還不忘狠狠地剜了一眼在下方瑟瑟發抖的趙光義。

座位下方,被緊緊盯著的趙光義一會兒覺得屁股下麵有火在燎,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如墜冰窖。前者是因為太丟人了!天幕上所說的那些真的是自己的子孫後代嗎?自己怎麼會有這麼混蛋的後代?後者是兄長自從聽了天幕後時不時就冷颼颼地看他一眼,讓他覺得自己出了這個營帳就要小命不保了...

趙光義原本想派人去請趙母,母親現在是唯一能救自己的人了,結果還未等他付出行動,外麵便傳來一陣吵嚷,說是太後聽完天幕暈過去了。趙光義自己也想裝暈,但一想到裝暈就會錯過神仙的講述,他選擇繼續在兄長的目光下煎熬著...

【宋徽宗登上皇位初期,宋神宗的皇後向氏垂簾聽政,雖說宋神宗一生致力於變法,但向太後卻是一心傾向於保守派,這也就意味著,被貶到南方的蘇軾蘇轍兄弟倆又要重新麵臨被起用的機會。】

天幕外的王安石感覺自己快要把這輩子的氣都歎完了,他隻不過是想看著自己提出的政策得到一個相對長期的施行,借以觀察每項政策的效果,可怎麼朝局總能在關鍵時刻出亂子!

天幕上,宋徽宗即位後大赦天下,在儋州過了三年苦日子的蘇軾終於可以回到海內與家人團聚。

隻是臨彆儋州,看著前來送行的鄉民,蘇軾又無端生出許多不舍來。

“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遠遊。”我本就是儋州的人氏,隻不過是寄生在了蜀州罷了;如今忽然要讓我跨海回去,我感覺自己像是要離家遠遊似的。

這次不須天幕上的評論區開啟吐槽,蘇洵就先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大兒子:“你以後要慎言,君子最注重言行一致,你當初在黃州、惠州都是這樣說的,如今把一樣的話在儋州又說了一遍,你讓這三個地方的老百姓怎麼想你?”

蘇軾點頭,隻是話語間仍有不服之意:“父親,憑兒子對自己的了解,兒子那個時候是真的把這三個地方當家鄉看了!”

蘇洵輕哼:“那要是接下來朝廷再讓你換十來個貶謫的去處,你得再多十來個故鄉?”

天幕上的蘇軾帶著兒子乘舟過海,當初來的時候帶的那口棺材被他送給了當地的一個老農夫,雖說送人棺材多少有點不吉利,但那老農和蘇軾一向親厚,為此還專門拿出了家中珍藏的好酒感謝他。

三年前路過這片海,他幾乎以為自己陷入絕境,此生能不能活著離開儋州都成問題,現在看著眼前洶湧的波濤,蘇軾內心卻奇跡般地靜如深潭。

“參橫鬥轉欲三更,苦雨終風也解晴。”天上的星宿變換,時間已經快接近三更了。即便下了這麼多日的雨,終日反刮著大風,也終於等到了放晴的時候。

【林語堂先生曾說:“一提到蘇東坡,中國人總是親切而溫暖地會心一笑”,世上有這麼多人喜歡蘇東坡,相信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的經曆和每一個在浮世裡奔波的普通人高度相似。古代的文人不乏失意者,緣何東坡之名能流傳千古?因為老蘇他沒有那麼多牢騷抱怨,始終坦然接受人生的輝煌和困窘,堅信天會放晴。】

“九死南荒吾不恨,茲遊奇絕冠平生。”

即便此行儋州九死一生,我的內心卻絲毫沒有遺憾和抱怨,因為這次遊曆我見到了生平最奇絕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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