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著她臉的手突然用力,計延宗有一瞬間想到廖延,隨即又否定了,她雖然美貌,卻實在沒什麼見識,廖延不可能看上她,況且她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三貞九烈刻在了骨子裡,又怎麼敢跟彆的男人不清白。“孟元說了什麼,你哭成那樣?”
看見她紅紅的眼圈,鼻尖也是紅的,她吸著氣似是在平複著情緒,計延宗耐心等著。
“計兄,”院子裡突然有人叫,是周慕深,“你在嗎?”
他怎麼來了?計延宗連忙鬆手,整整衣服迎出去,周慕深拉著他就往外走:“快走快走,我剛剛聽說一件事,後天中元節建元寺辦浴佛大典,請了許多大家作詩會文,聽說連陛下都有可能過去,你快跟我上山,我趁這兩天都給你引見引見。”
計延宗心中一喜,忙道:“稍等,我去跟內子說一聲。”
“跟她?”周慕深停步,臉上便有些不屑,“她懂嗎?”
計延宗笑了下:“我去去就來。”
快步往屋裡去,隔著簾子,看見明雪霽扶著桌子站著,竹簾子縱橫著擋住視線,看不清她的臉色,但能看見她扶著桌子的手,那麼用力。她在怕。
怕什麼?計延宗放慢步子,隔著簾子說道:“我有公事要出去一趟。”
“好。”她很快說道。
不對。計延宗忽一下打起簾子。
光影變換中,看見她煞白的臉,和眼中來不及掩飾的慌。她盼著他走。以往他說要出門,她總會問他去哪裡,去多久,戀戀不舍,如今,她連問都不問,隻是迫不及待趕他走。
她一定有問題。
門外,周慕深半真半假催促著,計延宗看著明雪霽,半晌,轉身離開。
等回來吧,好好審一審,以他對她的了解,一定能挖出她心裡藏的東西。
竹簾子落下來,明雪霽緊走幾步到窗前,目送淡綠的身影消失在院外,再也支撐不住,靠著牆軟軟滑下。
像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劫後餘生後,滿心裡都是懊悔自責。
她怎麼這麼笨,早該想到他會疑心的,早該跟張氏和明孟元都對好說辭,結果毫無準備拖到現在,不知道有多少破綻落在了他眼裡。
“雪娘啊,”張氏很快找過來,“延宗走了吧?他是不是也盤問你了?你怎麼說?我怎麼瞅著延宗好像有點疑心?”
“我說我隻顧著哭,沒聽見阿元說什麼。”明雪霽定定神,“娘快讓人找阿元過來,咱們得好好對對詞。”
張氏走了,明雪霽扶著牆慢慢走到桌子跟前,首飾盒敞著,空蕩蕩的。
簪子呢?在元貞手裡。拿回簪子,才能瞞過計延宗。
明雪霽緊緊咬著嘴唇。要去找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