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傘下亡魂(十)(1 / 2)

左子橙第一個反應就是退出房間。

他步子咚咚兩聲響,跟見了鬼一般掉頭往回跑,還特彆貼心的把門給關上了。

背脊靠在房門上,左子橙表情空白了足足有好幾秒鐘,神智才重新回歸。憶起剛剛那兩人的姿勢,他糾結一瞬,又是十分悚然的轉身將門重新推開,他能看清傅裡鄴,卻看不清另外一人的外貌,隻以為傅裡鄴被神明纏上了。

左子橙喊道:“做小三是要遭天譴的!”

等盛鈺也轉頭的時候,一切就和倒帶重來一般,左子橙張了張嘴,沒說話。他默不作聲後退幾步,又是貼心的想要關門。

關門之前還窒息說:“對不起,打擾了。”

就是這麼一句話的功夫,門還沒有來得及關上,盛鈺就從床上起身,連鞋子都沒有來得及穿,一個箭步上前拽住左子橙。

“你怎麼在這裡?”

左子橙依舊是滿臉悚然:“該說這句話的是我好不好,你們倆又怎麼在這裡?”

還是以那種……難以言說的姿勢在床上。等這份悚然的情緒過去,左子橙的表情轉化為佩服,佩服中還帶一點兒調侃:“兩位同僚之心大,就連我這個色沉都遠遠不及。”

盛鈺道:“你說話怎麼文縐縐的。”

“哈,被隔壁的女神明帶跑偏了。”

左子橙借著油燈的光,走到書桌邊。另一頭傅裡鄴正在低頭整理衣物與半隻手套,見他和盛鈺表情都不太好,左子橙還以為是自己打擾了人家‘好事’的緣故,更是不好意思抬頭。

隨手翻看桌上的兵書,看不懂。他又去翻那些畫卷,詭異黃光的照射下,那些五官扭曲的畫就跟鬼畫一般,嚇得左子橙眼睛瞪的老圓,揚手一扔:“這都是什麼鬼東西。”

盛鈺穿完了鞋,回來撿起這些話,說:“這些畫是原本住在這個房間的神明所有物。”

左子橙了然說:“難怪我來的時候聞到你們這邊有特彆濃的血腥味,是不是你們倆合起夥來打人家一個,打贏了直接滅口?”

盛鈺說:“原本是打算這樣做的,可是後來還沒打起來,他就自儘了。”

“自儘?”

左子橙很明顯的一愣,說:“該不會是你嘴炮功力太強,把神明都給說自閉了吧。”

盛鈺好笑說:“我在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他自儘是因為一些彆的事,說起來太複雜,總之和我們帶來的遺靈有關係。”

一聽‘遺靈’這兩個字,左子橙立即就懂了,唏噓說:“和遺靈有關係,那一定很複雜,說來說去不過都是一方或者多方執念太深。我進副本後都忙昏頭了,懶得再聽這些烏七八糟的愛恨情仇,你有話也憋在心裡,彆和我講。”

盛鈺說:“我也懶得和你講。”

原本死過人的屋子,在現實世界裡都算是凶宅,就算拿出去拍賣,也是價格奇低無比的那種。但現在身處二十一層樓中,這種事情莫名其妙的就麻痹了,屋內三人都沒有在意這個問題。傅裡鄴那邊也重新整理好衣物,走到書桌邊。

左子橙凝神看他。

傅裡鄴:“……”

左子橙繼續歪著頭,在他脖子處找吻/痕。

傅裡鄴:“……”

盛鈺忍無可忍:“趕緊收回你的視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誤會了。”

左子橙立即收回視線,露出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笑容,煞有其事點頭:“對,是我想太多。”

“……”

低頭收好書桌上的畫卷,盛鈺一邊動作,一邊問道:“你剛剛說你進副本後一直在忙,忙著幫遺靈完成遺願麼?有沒有進展?”

“我沒有勾搭遺靈。”

“嗯?”

“但我勾搭上了一個美女。”

盛鈺和傅裡鄴對視一眼,皆麵無表情的看向左子橙,眼神仿佛在說:死性不改。

這是好聽一點的說法,難聽一點的就是:“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厲害厲害。”

左子橙好笑的衝盛鈺翻了個白眼,說:“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長得好看你就已經發火了。行了,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不用提醒這麼多次。”盛鈺打斷他的話,繼續道:“她現在住哪裡?”

左子橙說:“就住隔壁。白天我在市裡瞎晃,想看看有什麼落單的遺靈,誰知道遺靈沒找到,人差點栽到玩家的手裡。要不是那個美女出手搭救,你們再看見我的時候,估計我已經輪回轉世變成了小嬰兒,哇哇哭著找你們要奶吃。”

方才左子橙說話文縐縐,說是被‘隔壁女神明’給帶跑了,盛鈺用一種一言難儘的目光看著這人,“你講的美女,是白天救了你的女神明?”

“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勵。”

左子橙笑的見牙不見眼,正要再次開口說話,屋外忽然傳來兩聲輕緩的敲門聲。見麵前兩人臉上一下子正色,眼神警惕起來,左子橙連忙說:“彆緊張,估計是充梅,哦,就是女神明,她可能見我好久不回去,就過來看看。”

說著也不等人回應,他立即起身跑到房門前,將門口猶猶豫豫徘徊著的充梅拉了進來,一直拉到了盛鈺與傅裡鄴的麵前。

盛鈺皺眉與充梅對視,看向左子橙的時候眉頭皺的更緊,一言不發。

不怪他神情冷淡,就連一旁的傅裡鄴眼神裡已經掠過輕微殺意了。神明和鬼怪本就是兩個敵對的陣營,與鬼王更是這樣。

曲承心早就隨著隱娘而去,他也是盛鈺見過的第一個未敵對起來的神明,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曲承隻是一個意外。

這個意外會發生一次,會發生兩次嗎?

更何況等太陽升起,第二個白天來臨之時。說不準麵前的女人就會褪下柔弱表象,舉著武器在副本裡與他們為敵。救左子橙,說不定隻是為了讓後者放鬆警惕,這種事情在樓裡都見多了。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盛鈺的神情更加警惕,衝著左子橙說:“你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

左子橙笑著答完,眼眸深處同樣警惕。

他是個聰明人,又怎麼可能沒有看出盛鈺所思所想。其實他自己也不相信充梅,隻不過是想借充梅的口套話而已,現在話還沒套出來,叫他和充梅撕破臉是不可能的事情。

於是左子橙背對著充梅,對著盛鈺的方向遞過去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扭頭的時候又是滿臉舔/狗一般討好笑意,說:“你來找我呀?”

充梅沒有注意到三人的眼神交流。

她的視線一直在屋內擺設上環繞,大約兩分鐘後才收回視線,說:“我不是來找你,我是怕你傷害唐曲承,特意來阻攔。”

盛鈺一頓,心道:“原來隱娘的夫君真的叫曲承,和他的劍居然是同名。隻不過多了一個唐姓,這樣說起來,他的孩子估計也姓唐。”

左子橙壓根就不知道唐曲承是誰,他的關注點也不在這件事情上。隻是笑著,佯裝惋惜說:“得嘞,又是我自作多情了。飯不是給我留的,來這間房也不是因為擔心我,看來你說的果然沒錯,萬年前我們一定沒有情感糾紛。要不然充梅,你這個女人可是太無情了。”

充梅不理會他,視線在盛鈺和傅裡鄴之間環繞了一下,前者唇角勾起,笑容疏離。後者麵無表情,眼中冷意更甚。

同樣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表情,因氣質作祟,盛鈺看起來還是要好說話一些。充梅就看向盛鈺,說:“你知道這個屋子的原主人去哪裡了嗎?”

盛鈺斂去眸間防備,抬眸說:“死了。”

“什麼,他死了?!”

充梅愣了好一會兒,抿唇間神色哀慟。待緩過悲傷的情緒,她重新抬頭說:“我和唐曲承也做了幾千年的鄰居,聽聞死訊,一時之間有些驚訝,讓幾位見笑了。冒昧的問一句,他是怎麼死的?”

盛鈺說:“我找到了他妻子的遺靈,帶著遺靈來見他。想要送他的妻子重新入輪回,就得取出埋在他心臟的相思子。他挖心送還給自己的妻子,同他妻子一齊死亡。”

左子橙慶幸說:“一聽就覺得好悲慘,幸虧剛剛我沒仔細問,要不然得抑鬱一個晚上。”

充梅看他一眼,眉間愁緒滿滿。晃神一會兒後,她說:“想不到竟然會是這個結局。同樣是等人,他到底是等到了,我卻依然還沒有等到。”

左子橙問:“你等誰啊?”

充梅說:“與你無關。”

“這件事確實和我無關,但另外一件事肯定與我有關。”左子橙笑著說:“剛剛我們的談話被打斷了。我還沒有問呢,你到底是怎麼認識我的,又是為什麼要救我?”

充梅看了看盛鈺和傅裡鄴。左子橙立即說:“不用防備,都是自己人,你要說直接說。興許我們還能知道你要等的那人消息。”

充梅疑惑說:“你怎麼會知道?”

左子橙說:“我就是知道。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麼,這個副本很多遺靈都與驛站神明有密切關聯,說不準你等的那人也是遺靈之一,誒,彆用這種表情看著我啊,我又不是在咒他,我是實事求是的說出事實。你去外頭找過遺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