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甜O收衣 養的小貓偷跑了(二更)
聞恬也沒想到, 尤安那樣的人也會幫他洗衣服。
他都有點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被綁架了。
不管是對方親自給他煮粥喝也好, 還是像個任勞任怨的苦工幫他洗衣服也好,都和他所認知的綁架犯有明顯出入。
尤安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被聞恬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幾秒,臉上有點掛不住,高鼻薄唇的俊臉難得有點冷,僵硬道:“忙完沒事乾, 順手洗了。”
聞恬有點不信,但還是小聲說:“哦……”
“謝謝你。”
比起毛毛躁躁的年輕人,尤安多了分處事不驚的沉穩,縱使心裡驚濤駭浪, 他麵上也分毫不顯, 淡淡道:“就一聲謝謝就完了?”
聞恬磕巴道:“那、那你想怎麼樣?我可以也幫你, 洗衣服的。”
尤安甩了甩手, 指縫中的水珠順勢撒了出去,“我沒什麼衣服可洗的,你去幫我把衣服都收了吧。”
聞恬忙不迭點頭, 他樣子看上去著實乖極了, 說什麼就是什麼。
艦艇裡最大的空間用來布置成了客廳, 在最右邊沒有閒置物品的牆根,安裝有掛鉤式的米白色晾衣架,上麵掛著幾件考究的襯衣,和深色係的長褲,顏色看起來應該都乾透了。
但是這個高度尤安來拿輕輕鬆鬆, 換作比他低接近一頭的聞恬, 就有點吃力了。
聞恬找了一圈, 沒找到可以用來當衣杆的東西,苦惱地眨了眨眼,最後隻能吃力踮起腳,用最原生的辦法去夠上麵的衣服。
尤安其實隻是想把聞恬打發走,也沒想真的讓他幫忙收衣服,他說完沒幾秒,自己都忘了讓聞恬乾什麼去了。
所以當他整理好心情走出浴室,看到晾衣架下麵的聞恬時,先是詫異了一瞬,而後呼吸猛頓。
臉蛋粉白的漂亮小鬼,一雙穿著白棉襪的腿踮起,膝蓋雪中透紅,玉瓷似的指尖往上夠,因為夠不到,小腿細密發著抖,白皙滑韌的後腰都翹了一下。
尤安那一瞬間,後腦連同頭發絲都麻了麻,目光在不停搓磨的腳趾上停了幾秒,而後抬起。
他看著聞恬像小媳婦似的,把自己的貼身衣物都乖乖疊起擺放整齊,喉結滾動,剛剛的一點窘迫早忘得一乾二淨。
尤安直挺挺走過去,目光在疊起的衣服上掃了一圈,朝老實巴交站在原地的聞恬道:“都收完了?”
聞恬咬了咬嘴唇,心虛地“嗯”了聲。
“沒有吧。”尤安毫不留情麵地反駁,就見聞恬幅度很小地抖了下睫毛。
尤安嘴角含著笑,聞恬臊眉耷眼地低著腦袋,看不見他眼中如同戲弄倉鼠般促狹的笑意,“那不是還有一件?”
聞恬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臉蛋騰地紅了一個度,胡亂收回視線,腦袋都快冒出噝噝白煙。
如果他現在有把鑿子,都能挖出一個地道逃走。
他確實沒收完。
晾衣架上孤零零掛著一個衣架,深灰的四方短褲,被抻平、緊繃。
尤安還步步緊逼的,不依不饒的,在他耳邊問:“還差一件,為什麼不收?我讓你都收起來,怎麼丟三落四的。”
聞恬手指都紅了,顫顫巍巍的,要努力揪住衣角才抖得不那麼厲害,他不敢抬腦袋,聲音小得如同蚊蚋:“我、我夠不到。”
尤安像是不能理解,劍眉擰了擰,含笑道:“為什麼夠不到,剛剛的衣服不是都收起來了嗎?”
“我就是夠不到,”聞恬仿佛被逼急的小奶貓,渾身炸起毛,連聲音都忍不住放大了點,臉上紅了又白,“我都幫你收那麼多了,你自、自己也收一件。”
而且尤安隻幫他洗了兩件,他都收了七八件,還都整整齊齊疊好了,隻要放回衣櫃裡就可以,尤安怎麼還有臉對他要求那麼多?
聞恬臊得像隻熟透的蝦米,咬著嘴唇想往臥室走,但下一秒,身材高碩、表情玩味的男人一擋,堵住了他的去路,聞恬整個人被他嚴嚴實實罩住。
聞恬:“?”
他往左邊走一點。
男人高大闊拓的身軀也跟著往過。
往右邊。
男人也很快跟過來。
好像他不收,就會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和他一直乾耗在這裡。
……怎、怎麼會有這麼無賴的人?!
聞恬實在沒辦法了,眼睫不停顫著,臉蛋燒紅,暈頭轉向地轉身踮起腳,把那純棉的深灰色布料收了下來。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放他回去了,但他實在低估了尤安臉皮厚度的上限。
尤安握住聞恬細伶伶的手腕,不讓他放下手中的東西,眉毛挑起一側,懷揣著自己都說不清的心思,語氣可以說非常自然地問道。
“你看看乾淨了嗎?”
“還有味道嗎?”
聞恬:“……”
長時間的沉默,讓男人抬起瘦削手指,箍住聞恬小小的下巴,掂量似的左右看了看,“嘴巴好好的,怎麼連話都不會說?”
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耍流氓,聞恬猶疑地抿了抿唇,暈乎乎地說:“你自己,你自己聞。”
手中的東西跟燙手山芋似的,聞恬被製著手臂,扔也不是、繼續拿著也不是,他怕扔了會弄臟,尤安又要借題發揮。
“你幫我看不行嗎?”尤安嘴角弧度上揚,還是那番溫和含笑的語氣,“這種舉手代勞的事,你就算幫我一下也沒什麼的吧,我剛剛還幫你洗了衣服。”
方才還被他覺得吃錯藥的事,現在被他坦然自若拿出來賣可憐。
聞恬暈得隻會搖頭了,“我,我不想……”
尤安也很強硬,不容置喙道:“你不說我也不急,我們就這麼站著,站到天亮我都行,什麼時候你想說了,我再鬆手,你看這樣行不行?”
聞恬驚得那雙漂亮眼睛都瞪圓了些。
尤安好整以暇站著,笑著,和他口中說的那樣,聽不到自己想聽的就一直不放手。
被他捉著的手腕,抖來抖去的,過水豆腐一樣軟,連同它的主人也軟得過分,被這樣強行逼迫,也很好脾氣忍著不發火,但人已經快哭出來了。
聞恬眼中掬起清淩淩的水光,鮮潤嫣紅的唇瓣被自己死死抿住,一點點飽滿唇珠都被碾磨出白色。
他還是堅持不說話。
尤安等了一會兒,輕微歎出口氣,慢慢鬆開聞恬的手臂,率先打破自己提出的堪稱厚顏無恥的約定。
他彎曲下膝蓋,雙手撐在上麵,微微側頭,高大的身軀矮下一截,隻有這樣才能看清低著腦袋、小臉紅撲撲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聞恬。
尤安氣息略顯低促,喉嚨滾著,刻意壓低的聲音從胸腔中震出:“就問一下上麵有沒有男人的體味,你就怕成這樣……”
聞恬睫毛抖得更厲害,耳朵尖漲紅,小聲罵道:“你閉嘴……”
在可憐又細弱的微小罵聲中,尤安還是選擇把那句話說了下去:“那要是被你看一下,男人需要穿那個的東西,你是不是要暈過去?”
啪——
尤安臉傾倒在一邊,清俊的臉上後知後覺顯出紅色巴掌印,頭發也被那股力打散在眼皮,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情緒。
聞恬臉色蒼白,看著男人緩慢地撐起佝彎的脊背,停頓數秒後,一股血流從英挺的鼻尖蜿蜒而下。
這下不隻是聞恬,連尤安也愣住了。
他用手指摸了下鼻子,看著上麵一點濕濡,表情有些怔然。
聞恬看他那副表情,有點擔心是不是把人打傻了,小臉都緊張得冒出一點粉,手忙腳亂地抽出幾張紙,給尤安捂住鼻子。
他有點點愧疚,但還是嘴硬地小聲道:“誰、誰讓你亂說那些話的,你沒事吧?”
聞恬也沒想到自己會把尤安打見血,畢竟尤安看起來皮糙肉厚的,拿刀硬砍都像是受不了傷那種,會被軟綿綿一巴掌打成這樣,也出乎了聞恬意料。
尤安掃了眼聞恬慌裡慌張的小臉,眉毛微微挑起,語氣冷下來:“回去睡覺。”
聞恬被他語氣嚇得哆嗦了一下,抿抿嘴唇,見尤安沒有要找他麻煩的意思,才小心往臥室裡走。
尤安把聞恬塞給他的紙扔到一邊,慣常溫和有禮的麵上,顯出幾分古怪。
不知怎麼,他忽然想起以前在繪畫界認識的畫師,大多已經好幾十歲,身成名就、家庭和睦,幾個年紀輕的小畫師,也都有了另一半。
當時他還被圈內戲稱為單身鑽石漢,不過他都不以為然。
談不談對象,對那時的尤安來說,杆秤偏向於“沒什麼必要”、“沒意思”幾個選項中。
成家立業後逐漸偏向平淡的婚姻,以及戀愛中出現的爭執吵鬨,都讓尤安對戀愛避而遠之。
唯一一次讓尤安有所觸動的,是有一次在畫展後台,和一位年輕畫師交談到半中間,他女朋友突然濕著眼睛進來、甩了畫師一巴掌。
就像聞恬剛剛那樣。
最後小畫師連哄帶撒嬌的,抱著女朋友哄了半天,兩人感情反倒更好了。
尤安擰著眉,忍不住把自己和聞恬代入“惹女朋友生氣的畫師”和“發脾氣打人的小女朋友”兩個角色中,還細細想了下哄聞恬的可能性。
隻是想了下,他就覺得自己蠢透了。
被一個笨蛋牽著鼻子走的自己,也和笨蛋一樣蠢鈍不堪。
尤安陰沉下臉,往艙室裡走去-
聞恬一晚上都沉浸在尤安會不會進來找他算賬的憂慮中,沒睡太熟,所以艦艇一停靠,他就醒了過來。
聽到外麵不同尋常的聲音,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穿上鞋走出臥室。
艙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大打開,外麵是井然有序的機器設備,和來來往往穿著灰白工服的人,看上去像是某個星球的中轉站。
尤安好像出去了。
一陣涼風吹進來,把聞恬最後一絲睡意都吹散,呆愣的表情轉為猶豫。
現在無疑是逃跑的最好時機,但他怕這是場釣魚執法,如果他跑了,尤安會以最快速度把他抓回來,然後新賬舊賬一起算,那他到時一定會很慘。
但要是,真的是尤安疏忽大意呢……
聞恬緊咬著嘴唇,小臉有些白。
他沒猶豫多久,在腦中分清利害以後,還是下了艦艇。
艦艇停的地方人不算太多,幾個汗流浹背的黑皮工人搬著紙箱哼哧哼哧走過,看見聞恬時明顯一怔,忠厚老實的臉皮有點紅,在想這是哪個星球嬌養出的小美人。
軟軟小小的,皮膚煉乳一般,因為有些熱,膝蓋紅彤彤的,下巴尖尖墜出點汗,嫣紅嘴唇受不住地張開一條小縫,忍不住抬起白玉似的手,給自己扇了扇風。
聞恬不僅是熱的,還是急的,他下來不久,就看到不遠處超市收銀台站著的尤安。
提著一袋東西正在結賬,馬上就要往艦艇這邊走。
聞恬肩膀縮了下,白著臉慌不擇路往右邊走,他剛剛看見這裡似乎有個倉庫。
堆滿了東西,很適合藏人。
想都沒想,聞恬走進去,抱著膝蓋蹲下。
尤安回艦艇找不到人肯定會來找他,但如果找不到,最後隻能無功而返。
他隻要在這裡待到艦艇走就可以了。
堆滿雜物的破舊倉庫,燈管表麵泛著黃,聞恬束手束腳蹲在壘起的紙箱邊,隨手捋到一邊的汗濕頭發下,一張雪白漂亮的小臉難以避免沾到了灰。
可憐巴巴的,像落了水的小動物。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蹲得腿都有些麻,正要探出腦袋看看情況,突然聽到門口傳出雜亂的腳步聲,探到半中央的腦袋猛然收回。
皮鞋踏地的悶響,夾著一個陌生男人誠惶誠恐的聲音:“先生,這裡是我們放雜物的倉庫,您有什麼需要告訴我們就可以了,進去會弄臟您的衣服。”
聞恬心臟快要驟停,臉蛋煞白,兩隻腿都要軟了,但他不敢動。
尤安目光晦暗,不緊不慢地掃向倉庫裡,因為開著門,老舊的燈管被風吹得悠悠搖晃,高高豎起的紙箱旁,一道蜷在一起的身影在地麵上不停拉長。
他薄唇微張,淡聲道:“沒什麼,我養的小貓偷跑了。”
“我來把他抓回去。”
第52章、甜O驚惶 我可以放你走(三更)
小貓藏得太拙劣、太低端, 連尾巴都不會收好。
麵色沉冷、眉梢蘊著幽森戾氣的男人,大步往混亂倉庫裡走, 皮鞋抬起落下,每一步都讓裡麵躲著的小可憐臉色白煞一分。
一分鐘,或許連一分鐘都沒到,男人全須全尾站在紙箱後,居高臨下對上小貓的視線。
蹲在地麵的小貓規規矩矩並攏著膝蓋,連蹲的姿勢都乖巧本分, 覆著薄薄一層膚肉的雙手搭在上麵,指尖浮出緊張的濕汗。
他仰起一張惶然的小臉,濕淋淋的眼睫上翹,嫣紅嘴唇抿在一起細密發著抖, 對接下來的處境本能感覺到畏懼。
“笨。”尤安對聞恬這番不自量力的逃跑行為作出評價。
他其實並不急。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關艙門, 小貓或許會逃跑, 但他根本不把這些毫無威脅的小打小鬨放在眼裡。
中轉站橫豎就那麼大點地, 跑,能跑去哪?
他最多不過是耗費些力氣,把這小地方翻騰一遍, 再把人找回來。
他以為聞恬能想到這一點, 乖乖等著他, 但人還是跑了。
聞恬表麵膽子小、連說話都不敢多大聲,但在其他地方,總是變著花樣惹他生氣。
總、是。
穿著工服的男人緊追緊趕才跟上尤安的步子,他喘著粗氣,急急呼吸了一口滿含年久灰塵味的空氣, 這才低下頭, 看見抱著膝蓋的聞恬。
烏睫黑發, 領口下漏出的膚肉被幽暗倉庫襯得雪白細膩,那張暈出汗的漂亮小臉泛出紅,嘴唇熱得張開條細縫,隱約能看到軟紅的舌尖,散著一股勾人的意味,木訥老實的工人臉色漲紅,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但他瞟了眼處於盛怒的客人,又瞄了眼一臉怕色看著客人的聞恬,咂摸出了不對味,張口結舌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是說要抓小貓?可這亂得乞丐都懶得來的地兒,哪有什麼貓……
工人一頭霧水,直到餘光瞟見聞恬那張被熱汗打濕的小臉。
……難不成?
空氣靜得可怕。
尤安眉目如同淬了寒冰,眸光森戾幽暗,他緩慢地、麵無表情地彎下點腰,線條鋒利的半張臉,連同唇角慣常溫和的笑一起藏進濃黑的陰霾中,他忍著火道:“玩夠沒?玩夠了就站起來跟我回去。”
聞恬睫毛一顫,白著臉色哆嗦道:“我、我不回去……”
尤安眼睛都快迸出火,“你不回去,那你要留在這?”
聞恬抿了抿唇,沒說話。
尤安看他不出聲,咬牙道:“這的人大多靠搬重物討活,你那手腳連東西都搬不了,你怎麼活,靠你那張臉吸引男人養你喂你?”
聞恬蹙了蹙眉,他不太喜歡彆人這樣說他,見尤安還有要繼續羞辱下去的意思,聞恬蜷了蜷手指,連辯解的心思都沒有,賭氣般地“嗯”了聲。
和昨天喝粥時氣尤安一樣,就一個“嗯”字。
空氣霎時更加緊繃,呼吸可聞。
從剛才起就沒有存在感的工人,那張黝黑忠厚的臉上涔涔冒汗,腳下像是放了個滾熱煎鍋,燙得他坐立難安。
他大概琢磨明白了兩人的關係,以前也有很多從外星球來的客人,床伴忍受不了虐待選擇逃跑的事情屢見不鮮,他隱隱為膽大包天的聞恬著急。
怎麼能“嗯”呢,就是他也知道,那種問題要回答不是,回去才能少受點苦。
就在他為聞恬憂慮,擔心他會被男人打罵的時候,尤安又彎下一點腰,和聞恬的臉平齊,他盯著連生氣都不太明顯的聞恬,隱忍道:“既然隨便哪個男人都能養你,那我也可以。”
聞恬皺著眉毛,小聲地、慢吞吞地說:“你、你不行。”
尤安硬生生把一句“我憑什麼不行”壓回喉腔,他神情淡淡,像是無所謂行不行,隻是隨口那麼一說。
但與他咫尺相隔的工人,從那個角度,能看到尤安身側垂著的手指緊得發白,肩膀到整條手臂繃到麻木才勉強沒失態。
“你要我在外人麵前把你硬扛走嗎?讓他看看,你是怎麼被收拾的。”
工人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
尤安口吻冷漠道:“你要自己跟我走,還是我抗你走。”
狀似是兩個選擇,其實結果都一樣。
聞恬抿抿唇,沉默了好幾秒,才翹起那雙水淋淋的眼睛,他沒哭出來,但眼圈紅得厲害,就那麼看著尤安。
尤安被他看得心中一震,嗓子無端緊了緊,他側過眼,聲音奇怪地低促道:“……快選。”
“尤安,”聞恬嘴唇張了張,似乎有溫軟熱氣緩緩吐出,他吸了吸鼻子:“你關我兩次了,每次都什麼都不說,我要走也不可以,你到底要乾什麼?”
還是沒忍住,聞恬肩膀縮著,下巴尖很快墜出水珠,豐潤嘴唇被自己緊緊咬住,那顆可憐的唇珠滑過水痕,那番場景,仿佛有著伊甸園般無法抗拒的誘惑。
尤安胸腔起伏變大,往後退了退,才說:“我是為了你好,有些事你不用知道。”
聞恬聲音都不是很穩了,“我、我要知道,如果你不告訴我,就放我走。”
無論是那怪詭的“催眠術”,還是那個總看不到臉的男人,以及尤安總是打著為他好的名號試圖帶他遠離首都星,種種疑問,尤安不告訴他,他總要自己想辦法知道。
尤安又擰了擰眉,“聞恬,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聞恬不想和他說了,低垂著濕漉漉的烏睫,一副打死不走的樣子。
尤安按了按眉心,知道自己如果不退一步,麵前的人是怎麼也不肯走了。
他扯了扯唇角,試著軟化態度:“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我答應你,過幾天我會都說給你聽。你問什麼,我答什麼,還不行?”
聞恬眼睫顫了顫,看了他一眼。
尤安繼續道:“還有你昨天問的那狼崽還活著,你現在跟我走,我帶你去見他。”
“真、真的?”聞恬磕巴著問,聲音有點哭過的軟乎。
尤安挑起眉,“這點小事我沒必要騙你,你回艦艇,三個小時內,我把他帶到你麵前。”
聞恬猶豫了片刻,點點頭小聲說:“那我跟你走,你不許騙我……”
“我是不是還要給你三令五申、發個毒誓你才能信?”
把聞恬說得像難哄的小孩一樣。
聞恬臉蛋漲紅了點,舔了舔嘴唇,在尤安緊盯的視線中站起來,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又去提了下白棉襪,他膚肉嬌嫩細膩,又被熱了那麼久,細伶伶的踝骨光是被布料蹭了下,就多出道紅痕。
尤安目光頓了頓,滑到他單手可握的纖白小腿上,驀地想起聞恬身邊那些猶如蒼蠅般陰魂不散的野男人。
把人養得膽子大了點,就是怎麼也喂不胖。
“尤安?”聞恬見尤安停著不動,困惑地叫了聲。
尤安回過神,揮去腦中有的沒的,和聞恬一前一後緊跟著上了艦艇。
昏暗倉庫,留在原地的工人風中淩亂。
……他有點看不懂,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了-
尤安確實說話算數。
回到艦艇後打了個電話,半小時左右的時間,一個小飛船降停在中轉站,訓練有素的男人提著銀灰色鐵籠,恭敬衝尤安頷首示意,把鐵籠放到桌麵,轉身離去。
……尤安隻不過是個畫家,為什麼會有聽命於他的屬下?
聞恬隻困惑了一瞬,被鐵籠裡細細的叫聲奪去注意力。
銀灰色鐵籠裡,一隻未成年的狼崽虛弱無力趴在墊子上,纖瘦的前肢綁著繃帶,隱約滲出些血跡,他的眼珠灰蒙蒙的,之前蓬鬆油亮的毛發都因為受了傷失去了光彩。
聞恬皺著眉,打開籠子,把小狼崽抱到了腿上。
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狼崽的腦袋,小聲道:“還疼嗎?”
聞恬腿比墊子還軟,小狼崽嚎了一聲,直往聞恬柔軟滑韌的腹裡鑽,聞恬腰部以下都很敏感,被他拱得臉都紅了點,但一想到小狼崽傷勢,又隨他去了。
下一秒,一隻蒼瘦的手精準提起狼崽的後頸,把他放回了籠子裡。
聞恬看了眼狼崽烏溜溜、流出哀怨的眼睛,轉而去看尤安,磕巴道:“你、你做什麼?”
尤安扯了扯唇角,“他身上臟兮兮的,放籠子裡就行了,非要抱著?”
聞恬眨了眨眼,“我想抱……”
尤安盯著他的臉,剛想說什麼,光腦彈出一道語音來電。
沒去理小男生,尤安神色變了變,按了接聽。
“怎麼樣了?”如珠盤撒地的清潤聲音——和之前喊他哥哥的聲音一樣,和低斥狼崽的聲音重合。
聞恬眼睛倏然睜圓,聚精會神看向尤安,尤安怎麼會和這個人有聯係?
尤安臉上半點笑意全無,一副稟報公務的肅然口吻,而他接下來說的話,每一句都讓聞恬呼吸困難一分。
“事情很順利,原青延因為弄丟學生被降職,他父親做假賬的事情已經揭露,我讓幾個商人煽風點火,事情發酵很大,聯邦最後罰以十年的有期徒刑。”
“至於賽文,我把他信用檔案加了詐-騙黑點,他現在出不了境,被暫時拘留,短期出不來。”
“葉梓承是個自視清高的老頑固,自身不好下手,我爆出他兒子多次吸-毒嫖-娼的醜聞,現在葉梓承已經氣進醫院,神誌不清了。”
“周鈺,我教他妻子怎麼爭撫養權、怎麼讓男方淨身出戶,案子很成功,周鈺身上半分錢不剩還付了高額債務,下輩子可以說毀了。”
“……”
“最後是德遜,他去外星的星艦被我們的人裝了炸-彈,昨天確認人已經死亡,事關重大,聯邦那邊把事情瞞了下來。應該不過幾日,會召開臨時會議商討對策,這時是攬大權的最好時機。”
“現在隻剩下江家和幾個勢力比較龐大的沒有解決,不過已經對局麵沒有影響了。”
光腦那邊,呼吸聲緩慢舒暢,顯然是很滿意。
尤安咬字標準,速度合適,三言兩語就讓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首都星好像要變天了。
權勢被迫更迭。
聯邦被一股強勢介入的力量搞得焦頭爛額,每一個德高望重、在聯邦說得上話的大家族,幾乎都受到了重創。
而做出這一切的人,這兩天居然都泰然自若和他待在一起。
怪不得說帶他走是為了他好,首都星作為定海神針的聯邦發生這種事,可想而知會亂成什麼樣子。
尤安之前就綁走過他一次,所以從那麼早開始,他就開始策劃這一切了?
掛了電話,尤安側過眼,看到麵色已經全然慘白的聞恬,緊抿唇,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目光看他。
一種食草動物對於毒蛇,深入骨髓、刻入肺腑的恐懼目光。
尤安被看得莫名煩躁,又有點心慌,冷靜神情有些維持不住,他皺眉道:“你……”
“警告!警告!”
話被嘈雜刺耳的鳴笛聲打斷,前艙忽然閃出紅光,溢出平淡無波的機械音。
“檢測到二十艘軍方艦艇!”
“對方持有重武器,離中轉站還有五百米——”
尤安緊皺眉頭,快步走到前艙,打開窺測儀,彈開的屏幕上,顯示出二十艘軍綠色的艦艇,而為首的艦艇內,站著指揮所有艦艇的首腦,赫然是江璟那張含霜帶雪、冷到極致的臉。
居然找到這裡來了。
……真是和臭蟲一樣陰魂不散。
尤安臉色極差,黑眸裡卷著的暴怒仿佛要把一切燒成灰燼,他死死盯著屏幕上方的臉,爆發力極強的一雙手臂筋絡突出。
他正要按下防禦係統,身後驀地傳來聞恬細弱的聲音:“我要,我要走。”
尤安臉上可怖的戾氣微頓,脊背僵硬地轉過頭,看見聞恬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前艙,那張漂亮蒼白的小臉,此時滿是排斥慌張,眼睫垂得很低,像是連看他都不是很想。
聞恬之前也怕他,但從來沒有像這樣過。
尤安胸腔怪異地砰砰直跳,一股毫無由頭的直覺湧上心頭。
如果今天把聞恬放走,可能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但是,不能不放。
他不想再看到聞恬這種眼神。
尤安被抽了魂魄似的往前走了兩步,寬大的手箍住聞恬下巴,逼迫那張驚惶畏懼的臉看著他,他近乎自虐般看著對方恐懼自己、討厭自己。
再開口時,尤安聲音沙啞,他抓住對方想要的,低聲引誘道:“我可以放你走。聞恬,你不是想知道所有事情嗎?三天後下午六點,在那個廢棄出租屋等我。”
“我會一直等你,直到等到你為止。”
第53章、甜O坐車 我要罰你(四更)
聞恬沒空去想尤安為什麼大發好心放過他。
他腦袋很混亂, 什麼時候被尤安送下了艦艇都不知道,等他好不容易緩過來, 江璟已經把他撈上了軍方艦艇。
小小的中轉站冷不丁來了這麼多尊大佛,可謂雞飛狗跳,來來往往的工人都躲回了屋子裡,縮頭縮腦往外看。
二十艘艦艇呈浮空狀態,將尤安圍在中央,炮筒吸吐著煙霧, 周圍的高溫氣流漾動起波紋,那是運作的狀態。
隻要尤安有想逃走的趨勢,炮筒會立刻織成火網,將尤安卷入火潮炸成齏粉。
左右都是在劫難逃的結局。
甚至聞恬都以為尤安躲不過了。
但下一秒, 他就見前艙全副武裝的駕駛員眼中一空, 像被奪了七魂八魄, 眸色都呈冰冷的無機質, 他無知無覺扭動著腕骨,操縱艦艇往後退。
不單獨是這一架,其他殺氣騰騰的艦艇都如收了爪牙的獵豹, 溫順讓出一條道。
等江璟冷著神色把駕駛員推開, 想重新操縱艦艇, 尤安已經趁這會功夫逃之夭夭,連影兒都沒了。
駕駛員眼睛慢慢注入生氣,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額角瞬時汗如雨下,他對上神色冰冷的江璟, 深感一種百口莫辯的無力感, “對不起, 上將,我剛剛也不知道怎麼了,我……”
江璟咬了咬牙,冷聲打斷道:“和你沒關係,立刻聯絡總部追蹤尤安,再打給研究院,問什麼時候才能研究出對策。”
駕駛員忙不迭點頭,如獲重生般鬆了口氣,匆忙道:“我馬上。”
江璟想到什麼,皺著眉:“等等,楚院長是不是來了?”
他才想起來之前,楚院長說要親自跟來,看看尤安是如何進行催眠的,好對症解決。
駕駛員點了點頭,“是,楚院長在後麵的補給艦,需要我幫您叫過來嗎?”
“等他過來後,通知其他人,返回首都星。”
吩咐完這一句,江璟冷著臉走出前艙,匆匆掠過聞恬,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坐到沙發上打開了光腦。
聞恬舔了舔嘴唇,本來想和他說尤安剛剛那通電話的內容,但江璟看上去很忙,好像還不太想理他。
聞恬蜷了蜷手指,悶不吭聲坐到了江璟對麵,乖乖的。
連氣都收著。
不一會兒,艙門打開,進來個斯斯文文帶著眼鏡框的男人。
他先是看了眼聞恬,鏡片後的眼睛揶揄似的閃過道光,等聞恬疑惑看過來,他收回目光,提著包坐到江璟旁邊。
江璟把光腦合上,淡淡掃過來,“你剛剛都看到了,有沒有想到什麼辦法,可以對催眠免疫。”
楚院長悠哉把包放到桌上,他沒回答問題,開口第一句是:“茶水都不給倒,就急著剝削勞動力啊?”
江璟:“……”
聞恬也微驚地看了他一眼。
半分鐘後,楚院長如願以償喝著茶,喝了好幾口,才用一種急不死人的語速說:“方法是有,但需要時間。”
江璟皺眉,“多久?”
楚院長忖度著,保守回答道:“順利的話,一個星期,不順利,幾個月都有可能。”
江璟緊蹙眉思考了片刻,抬起頭,“你跟我說說,你的研究方案。”
楚院長說的方案大多含有專業術語,聞恬聽不太懂,有些無聊地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他隱隱感覺到江璟好像生氣了。
因為他和楚院長說話間,偶爾會抬起眼看一下聞恬,但隻要聞恬看過去,他就會冷淡收回視線,似乎不願意和他有過多的目光交流。
聞恬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有些惴惴不安地想。
……上將為什麼生氣?-
大約三個小時不到,艦艇返回了首都星,已經是晚上七點。
裴恩好像有其他事纏身,派了個陌生司機來接江璟。
江璟先讓聞恬上了車,過會也跟著坐到了後座,幽黑目光看了眼司機,淡淡道:“開回公寓樓。”
司機連連點頭,啟動車子。
車廂裡一共就三個人,司機不敢說話,江璟也沒有要說的意思,靜得針落有聲。
車子穩穩行駛,寂靜的夜景融成流水,劃過漆黑的車窗。
聞恬抿唇看著窗外,精致雪白的臉映在車窗上,和夜幕糅在一起。
周圍靜得感覺不到時間流逝。
氣氛壓抑到極致,似乎鑄就了一個鐵籠,即將誘捕車上那隻唯一純良無害的兔子。
車廂裡那根弦繃到岌岌可危,聞恬緊抿的唇都泛出白色,一道沉冷的聲音忽然打破死寂:“你身上的衣服不是你的。”
聞恬愣了愣,呆呆看了眼身上那件尤安的衣服,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
江璟那張從上車就一直目視前方的眼睛側了過來,死死盯著聞恬懵懂慌張的臉,胸腔流竄著一股隱忍不發的怒火,從見到聞恬開始,就忍到現在的怒火。
“你們整整三天都待在一起,我甚至什麼都不用做,那個人就把好端端把你放了回來。”
“你們這三天,都在那艘艦艇裡做了什麼?”
像在質問出軌的小女朋友一樣,男人說到最後一個字,已然帶上了暴怒,如同被激怒的凶性動物,江璟麵無表情伸出手掌,把身邊乖乖坐著的聞恬,正麵抱到了悍利堅實的大腿上。
聞恬驚了一下,睫毛快晃出虛影,他看了眼前座目不斜視的司機,臉蛋都漲紅了,“上、上將,不要這樣。”
聞恬猶豫地伸出手指,想推開他,但下一刻,兩隻手都被江璟攥進了寬熱掌心。
江璟把頭抵在他綿軟的頸側,緊緊抱著聞恬,聞恬隻覺得自己仿佛被鋼筋鐵骨箍住,疼得喘不過氣,剛想讓江璟鬆開點,就聽他啞著嗓子:“……我要罰你。”
聞恬睜大眼睛,嘴唇顫巍巍張開一條小縫,剛想說什麼,繃緊的腰驀地被兩隻寬大的手掌鉗住,男人喉結滾著低下頭,呼吸急切,大力擠進那條小縫。
又嘬又吮,急急吞咽下甜膩的汁水。
昏暗中,聞恬被男人抱在結實精壯的臂膀,在高壯男人麵前他就那麼小小一團,跑都跑不掉,隻能虛軟趴在男人胸膛,被粗魯含著唇肉。
對方又不知輕重,像第一次吃到肉一樣,聞恬鮮潤的舌尖被吮到麻痛,控製不住地哭了出來,散亂在男人西裝褲邊的細腿無助繃緊。
雪白盈潤的小臉可憐地暈出紅,眼睛水潤蒸發出霧氣,聞恬被迫仰起頭,連細熱的吐息,都被男人一並吞了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到了公寓樓,男人也停止了他口中的懲罰。
江璟今天親得格外重、格外魯莽,聞恬被他弄得腿都在抖,濃密黑發被汗黏膩打濕,軟著快散架的身體從男人灼熱寬厚的胸膛坐起來,大口大口呼吸空氣。
察覺到車廂終於停止震動的司機籲了口氣,忍不住瞄了眼後車鏡。
狹小的後車座一片狼藉,上車前好端端的小男生疲憊垂著眼,那張嘴唇腫脹不堪,水痕滑過紅痕密布的細白脖頸,被男人輕輕親著手指安撫。
仿佛被針紮了似的,司機立刻扭過脖子,不敢再去看不該看的。
比起聞恬,江璟隻是呼吸略沉促了點,衣襟被抓亂了點,他滾了滾喉嚨,朝聞恬道:“把你身上這件衣服換下來,扔了。”
聞恬濕淋淋的眼睫驚得翹起來,結結巴巴說:“現、現在?”
“現在。”
“不、不行,”聞恬還有些氣喘,羞得腦袋都成一團漿糊,隱晦地說:“脫下來,沒、沒有能換的衣服,而且還有,還有……”
江璟涼涼掃了一眼,前座司機立刻識時務地把擋板豎了上去。
聞恬還是搖頭,“我不要。”
江璟眸色倏地沉了下來,卷裹上恍若能將一切毀滅殆儘的森然,手背緊得凸出青色經絡,這件衣服就那麼寶貝,舍不得換下來?
下一秒,一隻被吻得發潮的手揪了揪他的衣角,聞恬小心看著他,“我回、回去換,好嗎?”
那張臉紅暈遍布,連目光都可憐兮兮的。
江璟和他對視數秒,閉眼吐出一口氣,再開口時,語氣已經平穩了很多:“我還要去聯邦一趟,你回去後在冰箱裡拿吃的出來熱熱。”
這是同意了。
聞恬暈頭轉向,磕巴著“嗯”了聲。
聯邦現在亂作一團,江璟確實需要回去穩定亂局,用武力壓製一些可能出現的暴行。
聞恬幾乎是抖著下了車。
路燈開著幾盞,幽靜小道蜿蜒進綠化叢,聞恬慢騰騰穿過去,正要上樓,忽然瞥見路燈下的長椅上,有個男人坐在那裡,身材頎長高壯,但又糅著些許青澀。
他微佝著上半身,頭埋得極低,乾淨衣服包裹下的肩背繃得又僵又直。
雖然看不見臉,但聞恬仍然認出他是誰,猶疑走近幾步,有點懵地迷糊道:“……曲玉?”
聽到熟悉的聲音,男人倏然抬起頭,那雙微微發紅的眼睛直直看過來,猶如渴血陰戾的凶獸,把聞恬看得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連漂亮的眼睛都不太敢看他,聞恬微微舔唇,“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你、你是來找我的嗎?”
他被人親了。
曲玉靜靜盯著聞恬,腦中劃過這個想法。
那張漂亮雪白的臉蛋滿麵潮紅,嫣紅豐潤的嘴唇腫的合不上,唇珠都可憐凸起,不知道被哪個野男人狠狠嘬吮過。
連聲音都是親啞過的綿軟。
曲玉一動不動看著他,嗓音啞得可怕:“……你這幾天都在哪?”
曲玉的目光太過灼熱,聞恬低了點頭,把那腫痛的唇瓣藏了藏,才小聲說:“沒去哪,有、有點事。”
他低著腦袋,沒看見男人在他說出那句話後眼中冒起的陰鬱可怖的妒火,惱怒又不甘。
他快氣瘋了。
學校前一陣很亂,原青延被降職,封閉訓練提前結束,回來的隊伍還少了一個人,校方對此避而不談,曲玉連課都沒上,找了整整三天,都快把首都星翻爛了。
而被找的那個人,今天才舍得出來,帶著一身被彆的男人留下的印子,無辜茫然地出現在他麵前,還用那種理由搪塞他。
怎麼敢的?
曲玉恨得眯起眼,目光掃了下來,“你就沒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聞恬隱約感覺到他不對,抿了抿唇,斟酌著開口:“很晚了,有什麼話明天再……”
手臂驀地被抓住,曲玉把臉上還帶著茫然的聞恬拽過來,兩隻大手扣住聞恬滑軟的肩頭,死死困在自己懷裡,緊接著俯下頭尋到懷裡小男生開合的唇瓣,狠狠把軟爛腫脹的唇肉含進去。
曲玉身上燙得驚人,渾身肌肉繃緊,被莽撞衝動裹挾下,根本不知道輕點兩個字怎麼寫,那本來就還麻痛的嘴唇,被男人毫不憐惜、帶著凶勁地吃吮。
聞恬幾乎是哆嗦著哭出了聲。
*
作者有話要說:
吃到了(。
第54章、甜O吃飯 發什麼瘋
拈酸吃醋的男人可怕, 頭一次開葷的男人更可怕。
聞恬不知道被拽著吃了多久,最後腿都軟了下去, 被曲玉扣著肩膀才沒摔倒。
最後是聞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曲玉才終於有了人樣,舍得把他鬆開。
聞恬渾身都炸毛,那雙水汽濡濕的眼睛看了曲玉好幾眼,震驚地想。
……曲玉在發什麼瘋?
曲玉不知道在想什麼,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聞恬小口小口吸著氣,像在猶豫是打他一下、還是狠狠踩他一腳。
幾秒後,聞恬在曲玉想抓著他再來一次的幽邃目光中放棄了,小心瞪了曲玉一眼, 跟按了加速器似的, 迅速跑走。
所幸大晚上沒什麼人, 他們這處的動靜沒人看到。
聞恬撲進柔軟的床褥, 嘴巴一蹭上麵料,就疼得“嘶”了聲,連忙翻過身坐起來, 小臉上又白了一層。
他跑去浴室, 踮起腳照鏡子, 嘴巴已經腫得不像樣了。
聞恬平時愛抿唇,一想到什麼羞恥的事就抿,現在又抿了下,疼得睫毛飛快晃了晃。
他連日常喝牛奶的心思都沒有了,張著嘴巴, 非常小心地刷了牙, 洗臉也特彆注意避過了嘴唇。
洗澡的時候, 想到江璟那副風雨欲來的臉,聞恬把尤安的衣服換下來,想了想,把衣服塞進了平時都不用的紙箱裡。
折騰大半天,聞恬才從浴室出來,睡前習慣性打開看了下通訊器。
將近幾天沒開機,各種聯絡軟件消息都幾乎是滿的,聞恬點開置頂一一回複過去,往下滑,發現曲玉和江璟都給他發了消息。
聞恬看都沒看,鎖了屏睡覺-
聞恬失蹤的事鬨起了軒然大波,對學校影響不小,第二天聞恬早早去了學校,和相關人員做了簡單的說明,又在裴恩接送下,去了趟警局。
警察問的無非就是那天發生了什麼,聞恬如實說了。
“你失蹤的這三天,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負責詢問聞恬的是一名正值中年的警察,眼窩深邃,目光透著老辣、睿智,仿佛能洞穿一切謊言。
聞恬老老實實說:“我一直都在尤安艦艇上,睡了兩天,第三天想跑被抓回來了。”
警察:“……”
中年警察語氣發沉:“在你清醒期間,你和尤安都有什麼交流?”
聞恬想了想,很配合地回答:“他煮了碗粥讓我喝,還給我洗了衣服。”
警察:“?”
勉強壓住扭曲的表情,富含職業素養的中年警察雙手交握,斟酌著道:“我也不是在懷疑你,就是說,有沒有可能你描述的不那麼準確。”
“事實上是尤安煮了碗加料的粥給你喝,想讓你對他言聽計從,至於洗衣服……”
中年警察絞儘腦汁,“其實他是想洗自己的,不小心洗成你的了。”
聞恬睫毛顫了下,“應該不是,他的衣服,他都讓我幫他收回來了。那碗粥我喝了沒什麼感覺,不知道加沒加料,我要去做個檢查嗎?”
中年警察有些恍惚,他在警局乾了十來個年頭,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匪夷所思的人質和匪徒。
為了維持自己多年的認知,他咬牙,還是堅定那碗粥裡有料,“……為了保險,最好做一個,報告單出了你再來一趟。”
聞恬點了點頭,配合的樣子讓人挑不出一丁點錯。
中年警察一臉麻木地在筆錄上記下什麼,又問了幾個聞恬被放走那天的相關問題。
聞恬隻說了自己是被尤安放走的,但對方為什麼放他,他也說不清。
警察詢問了些細節,見實在問不出更多的了,才把聞恬放走。
聞恬沒睡好,一早上又跑來跑去的,上完上午最後一節課,他沒去食堂吃飯,困頓地趴在桌子上補覺。
教室裡的人走得七七八八,沒過多久隻剩下聞恬一個人。
首都星開始入秋了,雨說來就來,落在人身上綿密如針。
曲玉剛從體育館出來,穿一身速乾運動服,右肩背著包,手裡提著一大袋東西。
他沒往校門走,腳步一轉,走向了教學樓。
推開一扇教室的門,曲玉進來就看到最後一排的位子上,小男生正乖乖枕著胳膊睡覺。
睡姿很規矩,小半張臉都埋進臂彎裡,烏濃的睫毛微動,露出的一小截後頸雪膩溫軟,嘴唇嫣紅得怪異,那顆唇珠腫脹不堪,卻又誘著、勾著人的視線。
曲玉目光幽深地看了幾秒,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一邊。
緊接著微俯上半身,像是不敢吵醒他,嘬著小男生微腫的嘴唇小心含了一口。
教室裡響起輕微的水漬聲。
男人練得寬拓有力的肩背繃得肌肉驟起,他輕輕把聞恬抱起來,讓他靠著自己睡,軟軟一團窩在肌理流暢的懷裡,聞恬似乎是感覺比堅硬的桌子要舒服暖和,那張暈紅的小臉無意識朝他靠近了點。
幽淡的香味從領口飄出來,一點一點鑽到鼻尖。
曲玉受了蠱惑般低下頭,把那飽滿的唇肉擠得壓陷下去,猛烈的親吻逼得懷裡的人眼尾洇出水汽,曲玉見人抖得厲害,隻能放輕了動作,一點一點咽下從那張嫣紅嘴唇裡吮出的蜜汁般的水。
嘴巴還沒恢複,聞恬像是忍不了痛,想推開壓在他身上的男人,但半睡半醒軟得沒有力氣,怎麼也推不開,隻能乖乖張嘴任親,豐潤的嘴唇被凶惡吃著,汁水都要被吞乾,聞恬難受地蹙起眉尖,發出難以控製的嗚咽聲。
顫顫巍巍睜開眼睛。
對上男人黑漆漆的目光。
聞恬反應了半分鐘,才知道這混蛋做了什麼,那張漂亮的小臉瞬間氣得通紅。
他昨天就因為嘴巴痛沒睡好,曲玉非但沒有一點愧疚的心思,今天還對他變本加厲?
曲玉不是很討厭他的嗎?
現在這是做什麼。
聞恬軟手軟腳從曲玉身上起來,走遠了幾步才站定,微惱的目光停在曲玉身上,像是要讓他給個解釋。
曲玉垂下眼,避過聞恬的質問。
他拿起那個大袋子,把裡麵的東西嘩啦啦倒出來,“過來吃點東西。”
他聲音還有些嘶啞,聞恬聽著又是臉一漲,強忍著羞躁看過去。
桌子上亂七八糟落了一堆東西。
沒拆封過的餅乾、麵包、巧克力、微波爐熱過的牛奶和三明治……
“你、你給我買的?”聞恬微怔,磕巴問道。
曲玉語氣發臭:“怎麼,不能買?”
曲玉臉色繃著,但神情怎麼看都有點不自然,一副外強中乾的樣子。
他以前沒做過給人買零食吃這種傻逼事,買的時候都像是上刑一樣,小偷都沒他那麼焦灼,搞得售貨員看了他好幾眼。
來教室本來是碰碰運氣,聞恬不在他就當給自己吃了,也沒那麼彆扭,誰想聞恬真在。
聞恬抿抿唇,“我不吃。”
他還不想理曲玉,也不想吃他的東西,拿起桌上的書就想走。
曲玉擰起了眉,抬高了聲音,冷嗖嗖道:“聞恬!”
走的腳步一停,聞恬轉過小臉,被吼得有點慫巴巴的,“做、做什麼?”
看到聞恬還不太正常的臉色,和微腫的嘴唇,曲玉彆扭地繃了下臉,“你跑那麼快乾嘛?我是給這堆東西下毒了還是怎麼?我買都買了,你吃完我再讓你走。”
聞恬小臉暈紅,氣得聲音都不是很穩:“你怎麼,這樣。”
曲玉又擰了下眉,聞恬一看他這幅表情,就想起他之前生氣的樣子,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聞恬抿了抿嘴唇,坐下了。
曲玉緊蹙的眉這才稍微鬆開點,他抬了抬手指,把溫度適中的三明治往前推了下,“吃。”
聞恬早上為了趕時間沒吃東西,中午太困也沒去吃,這會聞到香味,才覺得有些餓。
他看了曲玉兩眼,剝開三明治的塑料袋,沒什麼表情地吃了起來。
聞恬吃東西細嚼慢咽,和他說話一樣慢吞吞的,眼睫微微垂著,那股乖巧勁就更濃。
……像隻小倉鼠。
三明治是小分量的,聞恬吃了幾口就吃完了,曲玉又把桌上的餅乾推到他麵前,示意他吃。
聞恬隻能拆開包裝,拿起幾塊餅乾吃了下去,因為太澀,還喝了幾口牛奶。
“我、我飽了。”聞恬紅著臉小聲說,吃人手短拿人嘴軟,他吃了曲玉那麼多東西,勉強被哄好了點,“謝謝你請我吃午飯。”
曲玉卻把眉毛皺更緊了點,“你這就飽了?兩三塊餅乾,一口奶,連我巴掌大都沒有的三明治,就吃這些就能飽?”
聞恬抿唇:“我平時就吃這麼多。”
他現在知道聞恬為什麼那麼小一團了。
在軍校,他身邊的那群人中午都是爭著去食堂,一整碟大米飯加四菜都滿足不了他們,吃完還要去外麵下館子加餐,胃跟無底洞一樣,哪像聞恬這樣。
曲玉臭著臉站起來,一把拉起聞恬的手腕,聞恬被他拉著往外走,茫然道:“去哪裡啊?”
“帶你吃午飯。”曲玉言簡意賅道。
食堂在教學樓西側,走五分鐘就能到。
聞恬坐在角落裡,局促地看著麵前一大碟米飯和菜,“我、我吃不了這麼多。”
曲玉臉上沒什麼表情,蒼白瘦長的手指畫了個區域,“沒讓你都吃完,有多少吃多少。吃這一半總行了吧,再囉嗦我翻臉了。”
語氣強硬,沒什麼商量餘地。
聞恬沒辦法,捏著筷子小口吃了起來,曲玉也很有耐心,在旁邊低著頭玩通訊器。
食堂人很多,幾乎沒什麼空位,都是要搶的。
聞恬坐的地方其實還能坐兩三個人,但曲玉坐在外麵,肌肉分明的腿和單肩包一起橫在一邊,沒有人敢過來搭座。
過了幾分鐘,一道高大的身軀坐到了聞恬的對麵。
“終於舍得出現了啊。”
*
作者有話要說:
寫不動了,寶子們早點睡,啾咪啾咪
第55章、甜O發燒 喂你吃藥
聞恬抬起頭。
對麵的男人一身透薄黑衣, 臉的線條是落拓、帶有野性的鋒利,他眼裡像是容不下彆人, 坐下就看著聞恬,眼睛黑蒙蒙的,像是風雨翻覆的深潮海麵。
和昨天曲玉的表情一模一樣。
聞恬白著臉,在對方近乎淩厲的目光中,訥訥“嗯”了聲低頭吃飯。
孟朝本來找不到人就很不爽,這種不爽, 在看到聞恬爛熟紅腫的嘴唇後,幾乎到達了難以克製的程度。
一點臉肉上有幾道指痕,下巴鼻尖輕微暈紅,吃飯時連勺子都不敢碰到嘴唇, 那樣子, 動動腦子就知道是被誰給吻透了。
“聽說你被綁了?”孟朝盯著那張嫣紅飽滿、像是要溢出汁水的嘴, 聽到自己從牙齒裡擠出幾個字。
聞恬長睫垂著, 很沉默。
孟朝見他不說話更是火大,強忍著才沒上手捏起那張又招人又可恨的臉,“那你手段挺厲害啊。”
聞恬還沒說話, 曲玉出聲警告道:“孟朝。”
孟朝連眼睛都沒側, 如圈定獵物似的, 如狼似虎看著聞恬,“能一點事都沒有就回來,回來還有人跑前跑後給你買飯。”
“你教教我,怎麼做到的?”
其實說得已經相當不客氣了,就差指著他說他勾人手段厲害, 但聞恬全程軟綿綿搭著腦袋, 不反駁也不搭話, 平時孟朝這樣嘴欠,他都要磕磕巴巴紅著眼圈說不是的。
孟朝表情怪異,語氣不由得放軟了點:“你怎麼回事,說你說哭了,不敢說話?”
曲玉若有所思看過來,他也注意到從吃飯開始,聞恬就沒怎麼說過話。
“聞恬。”孟朝又擰著眉叫了聲。
聞恬像是才意識到彆人在看他,慢騰騰抬起腦袋,孟朝看清他那張臉,倏地一怔。
聞恬臉色很紅,比平常還要紅一些,範圍更廣一些。
那張漂亮的小臉燒紅了似的,猶如山間爛熟鮮紅的野果,眼神迷惘,仔細看似乎有些渙散。
聞恬側頭看向孟朝,迷糊道:“……什麼?我沒聽清。”
孟朝看了幾秒覺得不對,撐著桌沿起身,伸手摸向聞恬的額頭,燙的,燙得他心臟驟然一緊。
又往下摸,漏出來的臉頰和一點脖子,無一例外都是滾熱滾熱的。
發燒了。
聞恬被粗糲大手磨得生疼,但也沒反抗,和麵團似的被碰來碰去。
他平時也不是喜歡被人碰的,隻是現在實在沒什麼力氣。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或許是早上,或許是上完課。
孟朝沒那愛好對病號發脾氣,側頭看向曲玉,語氣夾槍帶棒道:“人一直都在你旁邊,臉這麼紅你沒發現嗎,他笨你也沒長腦子?”
曲玉皺緊眉,也伸手摸了下聞恬額頭,然後無聲罵了句臟話。
“還是你乾什麼虧心事了,心虛著呢,發現不了?”
孟朝跟吃了槍藥似的喋喋不休,曲玉也煩了,“他一天到頭臉能有二十四小時都是紅的,我又沒碰他,我怎麼知道他身上燒那麼厲害?你有時間廢話,還不如趕緊去買藥,讓開。”
其實是撒謊了,他剛剛親聞恬的時候把人抱那麼緊,怎麼可能沒碰,但當時他自己身上都燙得厲害,哪有心思去想那股熱是他自己身上的,還是聞恬身上的。
管不了什麼爭風吃醋掉不掉臉子,曲玉伸出爆發力極強的手臂,強硬攬住聞恬的腰抱起。
聞恬不是很適應,無措地拽著曲玉的一點衣襟,抿唇想下去,但掙紮沒幾秒就被曲玉摁住了手腳。
“老實點。”
曲玉把人嚇聽話了,驀地見一小片黑影飛過來,眼疾手快接住,那是張高檔小區的電子卡。
孟朝扔完,拿出通訊器搜了下最近的藥店,“先把人送我家吧,我去買藥。”
曲玉挑了挑眉,也沒說什麼,拿上電子卡朝外麵走去。
他肩寬身高,聞恬窩在他身上又小得不行,全然遮住了周圍隱蔽投來的竊竊視線-
孟朝家裡是經商的,有錢有權有勢。軍校附近那棟炒得火熱的樓盤,他不用開口,開發商就給他留了一間大戶型的精修房。
他平時也不怎麼來,最多放長假時,帶朋友來幾次,聊聊天打打遊戲什麼的。
曲玉也來過,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刷了卡進門。
孟朝買藥回來時,就看到布藝沙發上,躺著個高燒不退的漂亮小鬼,蓋著薄薄一張毛毯,衣衫在翻身時滑下一點,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
似乎是嫌熱,一隻腳從毯子下伸出來,小腿細細白白,膝蓋彎卻是發粉的。
他眼睫濕淋淋的,眼尾洇出燒紅,安靜躺了幾秒又翻過身背對孟朝,那截雪背徹底露了出來,腳一點點搓著、磨著沙發。
孟朝用舌尖頂了頂後牙,強行把目光收回來。
他拎著一大袋藥走到曲玉麵前,拿出幾瓶藥生疏地看著後麵的使用介紹。
“這個是泡的衝劑,那個藍色包裝袋裡的是膠囊,你泡好衝劑讓聞恬就著膠囊一起吃。”
曲玉皺眉道:“我泡藥,你乾嘛去?還有你這袋都裝的什麼東西?”
他注意到孟朝買了兩大袋子東西,一袋都裝著藥,另一袋鼓鼓囊囊的,明顯分量不輕。
孟朝沒搭理曲玉,他想起藥店大嬸對他說的生病要食補,懶懶地提起另一袋煲湯的材料,直愣愣向廚房走去。
曲玉一開始也懶得管他乾什麼,燒上水後,仔細琢磨那堆藥該吃多少、泡多少。
直到聞到一點奇怪的臭味,他臉色一變,放下藥走進廚房。
廚房裡,孟朝表情難看地盯著一個大鍋,鍋內咕嚕咕嚕冒著黑水,半晌,一整隻焦黑的、去了皮的雞浮了上來。
臭味就是從那鍋傳出來的。
“操,你他媽在乾嘛?”曲玉臉都沒法看了。
孟朝見他進來,硬是風輕雲淡地揚了揚下顎:“煲雞湯,看不出來?”
“雞湯?”曲玉先是不可置信地重複了遍,然後冷笑道:“喝了你這雞湯,本來還生龍活虎的人都得立刻死。”
孟朝:“……”
廚房裡兩個一米八五往上的大男人,詭異地安靜了很久,直到被曲玉打破。
曲玉拿出通訊器,麵無表情調到網頁界麵,“你搜搜怎麼做。”
孟朝拿過通訊器,接受了他的提議,“你出去,你在這裡我不好發揮。”
曲玉表情木然,又看了眼那鍋黑水,懷疑這人說的其實是“不好下毒”。
曲玉走出廚房,水已經燒好了,他把玻璃杯洗了一遍,不怎麼熟練地倒上衝劑和熱水,用筷子攪了一遍。
然後端著玻璃杯,往沙發那邊走去。
感覺到周圍空氣突然變得黏悶滯澀,聞恬失神地掀開點眼皮,視線晃了幾下,看到一張帶著冷調的臭臉,眼睫驚惶顫了顫,怕被做什麼似的,一下並緊腿。
“曲玉……”聞恬黏黏糊糊喊了聲。
曲玉其實也沒想怎樣,確切的說,有彆人在的情況下他都不會亂來。
但在看到聞恬的舉動後,他還是感覺到煩躁。
非常的。
都燒成那副樣子了,還對他這麼提防,他是什麼會他媽吃人的鬼嗎?
聞恬在叫完那一聲,也沒管曲玉什麼臉色,又不舒服地閉緊了眼,他想翻個身,但又頭昏腦漲的,一翻差點滾到地上。
曲玉心下一緊,連罵都來不及罵,忙用膝蓋頂住沙發邊,阻止聞恬掉下去。
結實精瘦的長腿,穩當當接住香香軟軟一團,聞恬全身除了被燒紅的地方都白得晃眼,曲玉卻是風吹日曬的深色,膚色在對稱下格外迥異。
頂著那張能捏死人的臭臉,曲玉手上輕得不像話,不敢用力似的,摟著點細軟的腰,把聞恬重新放回沙發蓋好被子。
見人不亂動了,曲玉才從桌上拿起泡好的衝劑,冷冷道:“我喂你喝藥。”
他刻意說得很大聲,確保聞恬能聽到,像在強調自己不是要欲行不軌。
但沙發上燒得可憐巴巴的小男生連聲都不想發出來,曲玉冷颼颼挑著一側眉,凝視他幾秒,忽然犯起難。
他要怎麼喂?
曲玉琢磨半天,屈膝蹲下,決定先把聞恬扶起來。
但他一上手,聞恬就抿著唇,悶聲小氣嘟囔了聲難受,下意識把在旁邊忙乎的大手抓住,那隻手很涼很冰,對正處高溫的聞恬來說,簡直像在沙漠久旱後尋到泉源一般。
所以他舔了下嘴唇,沒有猶豫的,就把軟熱的小臉放到了曲玉的手掌上。
聞恬臉蛋看起來小,但也不是沒有肉,躺到手掌上,一點白皙的臉肉就被擠得鼓了起來。
曲玉在那一瞬,忽然感覺有些口乾舌燥。
曲玉天生是軍校的料,寬肩長腿、骨架高大,就這麼蹲著都比聞恬大好幾圈。
那隻常年握槍舉重的手更是練得又寬又大,托著軟小一張臉還有空餘,但就是這樣,他打槍都不抖的手此時麻得一動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