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1 / 2)

似蜜桃 許乘月 7199 字 7個月前

七月初五, 夏望取士落幕。

備受矚目的岑嘉樹意外止步於策論,恒王府與大長公主府爭相延攬他,姑侄兩個為此鬨得有些不愉快。

齊國公主無權參政, 按慣例並無擇士子為家臣的道理。

不過, 大長公主孀居多年,“岑嘉樹長相上佳”這事又人儘皆知,所以大家都隻以為她所存不過慕色之心,倒沒往彆處想。

哪怕貴為大長公主,她終歸還是個齊女。

公然為個年輕美男與自家侄兒撕破臉,這算一樁驚世駭俗之舉。

坊間百姓在背後嘀咕她輕浮放浪, 甚至有言官上奏提醒齊帝管束胞妹雲雲。

對齊帝來說, 岑嘉樹隻是個連禦前對答都進不了的落選士子。

見這人竟惹得大長公主府與恒王府鬨翻了, 齊帝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這節骨眼上,他多的是國政要務需費神,哪耐煩細查這些雞毛蒜皮。

一邊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一邊是他寵愛的兒子, 讓他裁決岑嘉樹的去向, 這也挺頭疼的。

於是打發了人去征詢岑嘉樹本人的意願。

其實這種征詢就是個坑, 無論岑嘉樹選大長公主府還是恒王府, 齊帝都會以他惹了另一邊不滿為由, 立刻將他遣返原籍。

但岑嘉樹誠摯表示“不忍造成大長公主與恒王姑侄不睦, 願入淮王府”。

齊帝雖意外,卻覺這是個讓各方都能下台階的好去處, 便召來蕭明徹, 問他的意思。

蕭明徹慣例是那副可有可無的麻木臉:“但憑父皇定奪。”

就這樣, 事情便定下了。

大長公主與恒王既鬨了不快, 隻要岑嘉樹最終沒落在對方手裡, 他倆就都沒二話。

旁人看著隻覺岑嘉樹是被迫選了相對弱勢的淮王府;而淮王府也是礙於齊帝聖意,沒爭沒搶,誰也沒得罪。

皆大歡喜。

從七月上旬開始,齊國朝堂暗流洶湧,齊帝喜憂參半。

喜的是,隨著夏望取士結束,一批有才能也有鬥誌的新麵孔湧入朝局;空虛的國庫也從“賜爵”中得到巨資補充。

這筆財富和這批人才,讓齊帝重新有了製衡局麵的新籌碼,之前阻力重重的許多大政有了重議餘地。

憂的是,自開始重議對南境那邊的宋國,究竟是“整合舉國之力,畢其功於一役”,還是“割土求和,以使民休養生息,徐徐再圖”,主戰的太子派與主和的恒王黨又開始了死掐。

無論大小朝會,隻要議到是戰是和,兩方人馬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堅持,誰都不退步,最後總是以烏煙瘴氣收場。

非但如此,在朝會之外,兩邊更是鬥成烏眼雞。

吏部黨附恒王,太子就對吏部發難;兵部傾向太子,恒王就找兵部的茬。

短短時間內,雙方攻防激烈,各有勝負,京中官員人人自危。

兩股勢力這麼僵持內耗,對齊帝來說可太棘手了。

他本心裡是傾向主戰,但戰有戰的難處,太子一派遲遲提不出解決那些隱患的有效方案。後顧之憂解不了,齊帝便按不住主和派。

齊帝到底上了年紀了,又急又氣之下心力交瘁,竟突如其來地急出了頭風症。

帝有疾,皇子夫婦及公主夫婦、皇族宗親們自需勤往內城探視。

齊人重“孝”字,公主們身為女兒有所不便,皇子輪流留宿內城,徹夜於帝前侍疾則是理所應當。

當然,這種時候,太子和恒王都不是缺心眼兒,誰也不會給對方單獨留在禦前一整夜的機會。

兩人不約而同地提議,每夜由兩位皇嗣或王叔同侍帝前。

他倆將對方盯得死緊,自然每次守夜都綁在一處。而蕭明徹就與彆的兄弟或王叔們一道。

這對蕭明徹倒是個好事。

他往常時不時被派往邊境,留在雍京時又謹慎著,若非必要絕不私下與各府走動。所以大多數兄弟姐妹、王叔、宗親對他都因缺乏接觸而不夠了解。

此次大家輪流在帝前守夜侍疾,許多人與蕭明徹相處幾次後,或多或少也看出了他的潛力。

朝堂格局的改變,驚雷有時就藏在這種無聲之處。

七月十六清晨,蕭明徹與泰王叔一道退出內城。

泰王叔是年近五旬的人,又常年養尊處優,陸續在禦前撐了好幾個通宵達旦,多少有點頂不住,此刻腳步都有些虛浮了。

反觀蕭明徹,雖眼底有淡青,卻肩展腰直,步伐沉穩有力,半點不見疲憊虛弱。

泰王叔望著這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侄兒,感慨笑道:“殿下不愧是經過戰場曆練之人,龍精虎猛啊。”

蕭明徹向來不擅應付場麵虛言,循聲轉頭直視他:“嗯。”

他對誰都這樣,泰王叔並不會誤會他是故意冷對自己。

於是樂嗬嗬接著又道:“今年是殿下晉升親王爵後初次參與‘夏望取士’。想來收獲頗豐吧?”

在蕭明徹聽來,這完全就是廢話。

各家王府擇落選士子為謀士、僚屬,這是光明正大的事,他又沒偷偷摸摸收人。

再說了,岑嘉樹進淮王府的事都鬨到聖意裁決了,雍京城街知巷聞,泰王叔怎麼可能不知道。

於是他又“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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